电梯顺利到了一楼,此时,里面只剩她一个人,蒋黎梨靠在一旁的角落准备出去。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半开的门里出现了一个男人修长的身影,领带凌乱,胸腔微微起伏,脖子上的脉搏不停凸起跳动,像是运动后的反应。
蒋黎梨觉得自己应该眼花了,为什么这个人长得那么像江景眠。
不!简直一模一样!
蒋黎梨迫切想变成任何没有思想的动植物。这样,那些尴尬得让人忍不住锤床的记忆就不会涌上来。
江景眠看了她一眼,随后走进来,站在按楼层的地方。
此刻,本该离开的蒋黎梨僵硬地站在原地,脚像有千斤重,怎么也拔不动。现在的江景眠对她来说,无疑就是她的债主,搁门口堵她呢。
见她如他所愿没有离开,江景眠用指尖按了个负二楼。
这次,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和她保持距离,而是径直走到蒋黎梨身旁,偏头问她:“为什么要躲我。”他的语气没有质问的压迫,反而有几分委屈。
蒋黎梨听了语气中的违和,错愕地抬头看向他。
头顶上的光垂直打在江景眠的五官上,让他的那双眼睛陷入了模糊的光影里,看上去有些忧郁。
蒋黎梨的心瞬间被人抓住,一种无厘头的压迫感涌上心头。
她突然觉得是她在欺负他。
“怎么不说话?”江景眠问她。
“我害怕。”蒋黎梨如实道。
“害怕什么?”
当然是怕他骂她,怕他给她穿小鞋。
算了,干脆说清楚吧。
蒋黎梨咬了咬牙,心一横,弯腰道歉:“对不起,江总,我错了,我不该说你坏话的。”
“我这个人就这样,说话不过脑子,您别记恨我。”
她表面卑微,实则在心里默念:加油,梨子挺过这一会你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江景眠收回视线,抬头看了一下楼层,已经到负二楼了。
电梯门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人物,他站在原地不动,说出堵在他心里很久的话。
“蒋黎梨,我没有生气。”
“我很开心。”
蒋黎梨诧异地抬头看他,江景眠的眼角里浮现浅浅的笑意,温柔浮在他的侧面轮廓上 。
“你认真地?”蒋黎梨不可置信道,她觉得他的话好诡异,怎么会有人被骂了还开心的。
江景眠走出电梯,回头正对她:“你不敢发消息给我,不理我,躲着我,我才会不开心。”
他的幽深的眼里有一种蒋黎梨许久未见过的情愫。
为什么,他看向她的眼神那么温柔,那么真挚,像羽毛撩开湖面一样,轻轻剥开她的心。
蒋黎梨不由得蜷起指腹,脚好似脱离了地面,要不然,心脏怎么会产生滞空感,呼吸又怎么会变得如此急促。
“不要怕我好不好。”
这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说完后,电梯门彻底合拢,而蒋黎梨还没从他那句像迷雾一样的话里找到落点和方向,电梯又重回到了一楼。
一楼人声嘈杂,她有些失神走了出去。
C市的地铁里依旧在放那首洗脑又直白的Rap,而蒋黎梨却没有跟着他一起唱了,只是静静地站在黄线外,等着还有两分钟才来的地铁。
*
回到家后,她给李怡打了电话,说了今天发错消息的事。
视频里的李怡嘿嘿笑了几声,笑声像给狼下毒成功的女巫那样得意。
“谁叫你开会要玩手机,鞋子湿了吧。”
“哎呀,你别说了,我现在一想起那个画面,就不想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梨子,既然江景眠笑得不是那个男生,那他为谁而笑。”
“不会——。”
李怡突然对镜头贴脸,语气激动道:“不会是看见你才笑的吧。”
“怎么可能。”蒋黎梨脸红了起来:“说不定可能是我看错了。”
“你不对劲啊!说,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蒋黎梨心虚地将眼神晃在别处,她不想和李怡讲和江景眠在电梯里发生的事,是因为她也不知道江景眠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面对让自己一头雾水的事情,蒋黎梨惯用的方法就是跳过,疯狂给自己洗脑什么都没发生。
李怡无奈耸肩:“算了,你不想说就不想说吧。”
她换了个话题:“你猜我今天遇见了谁?”
“谁?”
“你前男友陆越。”
此时,蒋黎梨正在喝水,听到这个名字后,她被水呛得直咳嗽。
“陆越?他来C市干嘛?”
“他说他离婚了,问你在哪个公司上班,他想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蒋黎梨翻了个白眼,她没想到陆越居然有脸来找他。
陆越是蒋黎梨谈的第一个男朋友,也是这么多年唯一谈的一个。
蒋黎梨当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他他谈恋爱。
现在想想,大概是因为她被陆越的付出感动了。
从大二开始,她已经不再往家里要钱,学费和生活费都是自己赚来的。
大二暑假,她在周围的一个体育场卖冰粉,想着来运动的都是住在周围小区的学生,应该能赚不少钱。但奇怪的是,没有几个学生愿意来照顾她生意。
陆越从她舍友那里知道后,立马坐高铁从他老家赶到学校,每天下午去体育场和那里的人打篮球,再介绍他们去买蒋黎梨的冰粉。
从陆越来了之后,蒋黎梨的生意越来越好,暑假最后那天,她发现自己赚了八千八,两年学费差不多都有了。
她私下找过陆越要和他分钱,毕竟没有他每天顶着大太阳陪那些人打球,她的冰粉不可能卖得这么好。
陆越当时没说话,而是红着脸去花店买了一束玫瑰说:你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不来买你的冰粉吗?
“为什么?”
“因为你长得太漂亮了,他们不敢靠近你。”
蒋黎梨疑惑地看着他手里的玫瑰花,说:“你说这个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敢靠近你,你愿不愿意当我女朋友。”少年颤抖的瞳孔里写着不自信。
大太阳下,他脖子上,耳朵上的晒伤处清晰可见。
蒋黎梨不知道那有多痛,因为她没被晒伤过,但她有被烫伤的经历,那个痕迹永远留在她腰上。
她想晒伤应该和烫伤应该是一种感觉,她记得她当时哭了,但——
蒋黎梨抬眸认真审视他,对方绷紧身体,见喜欢的人盯着自己,还努力朝她扯了扯嘴角。
是的,他还在笑。
蒋黎梨心软了,说了一句:“我愿意。”
后来,就像所有狗血电视剧播的那样,陆越出轨了,和其他学院的一个女生在一起了。
那个女孩是单亲家庭,爸爸是开连锁超市的,家里很有钱。
蒋黎梨知道这件事后,一直给陆越打电话,可陆越不敢接,最终是那个女孩来找了她。
她求蒋黎梨不要怪他们,他们才是真相爱。
那一瞬间,蒋黎梨觉得自己在演电视剧,在演一个恶毒原配。但她也觉得自己很奇怪,面对陆越的出轨,她心里除了陆越是个烂人,也没有其他多余想法了。
可能,她一开始就不是因为喜欢他才和陆越在一起。没那么喜欢就没那么伤心。
分手之后,蒋黎梨就专心准备考研了,偶尔会听到关于陆越和这个女生的消息。他们说那个女生怀孕了,两个人自然而然地结了婚,毕业后就回到女方的老家生活。
所以现在,蒋黎梨实在想不出陆越有什么脸来找她,当初说喜欢她的人是他,管不住下半身出轨的人还是他。
简直有病。
李怡看见蒋黎梨眯着眼睛盯着别处,就知道她在心里骂陆越。
她提醒蒋黎梨最近晚上别一个人出门,她说她感觉陆越是来真的,是真的想找到蒋黎梨。
蒋黎梨点了个头,就挂了视频。
她返回微信上个页面,一眼就看见了江景眠江景眠江景眠这九个字。
脑海里的尴尬场景又浮在眼前,蒋黎梨扑向自己的床,朝床上锤了好几下,她企图用自己的拳头吓脑袋里那些不堪回想的记忆。
不准再想了啊死脑袋。蒋黎梨猛揉脑袋。
房间里暖气很足,蒋黎梨有点冷,她蒙在凉被里,音量因为被子阻挡变得有些小:“小姜帮我把空调调到28度。”
“好的,主人。”
化妆台上的小姜闪着□□:“主人,你心情不好吗?”
蒋黎梨从床上抬起头,发丝凌乱:“小姜,我真羡慕你。要是我每天只陪别人聊聊天就行了。”
“主人,其实我也不容易。”小姜一本正经道。
蒋黎梨从床上起身,走到化妆台面前,不服气说:“你在说什么鬼话,你有什么不容易的?”
“我是缺你电了还是让你进水了。”蒋黎梨又开始逗它了。
“主人,你忘了吗?你去面试至上传媒的前一天,让我分析被录取的概率。”
“我刚开始给你的结果是百分之百。你却说你不相信,要按照严格标准。我就说百分之六十,你又说不行,让我把标准放低一点。”
“于是我从百分之六十一一个一个直加到了百分之九十九,但你依旧不满意。”
“还有,你睡不着的时候,总喜欢拉着我打辩论。”
“有次你问我是夏天吃火锅需要勇气还是冬天吃冰棍需要勇气。”
“我分析了很久,你却说我分析错了。”
“你说这两个都不需要勇气,因为对你来说都是顺嘴的事。”
“我有吗?”蒋黎梨歪头装作无辜问道:“我有那么喜欢折磨你吗?”
“有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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