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叮嘱,明天来换一次药,明天以后就每隔两天再来,又嘱托不能沾水不能吃辛辣等等。
路肆边滑着手机,边间隔地嗯那么一下,顾放听得比他还认真,不时补充些细节上的小问题,最后离开诊所时,整理成一个备忘录,截图发给了路肆。
路肆眼皮冷怠地垂着,戳字回晚上兼职的蛋糕店店长消息,屏幕上突然弹出消息时,他愣了一愣。
这是加上联系方式以来,他们之间的第一条消息。
看到截图,路肆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泓消融的暖流悄然流过心底,却又猛然撞上一块硬石头,上面刻着“好心”两个清晰的字。
这一撞,克制住了思绪的发散,他没敢多想,及时将理由归结为顾放是个好心的孩子。
善良,体贴,悄无声息地施予别人善意,顾放就是这样性格的人吧。
自己不能太恶劣,不能因为以前没遇到这样的人,现在便疑心对方的善意。
什么样的家庭能教出这样的孩子呢,路肆握着手机叹了口气。
晚上回到家,顾放刚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顾总便发了条消息。
-在家?
顾放丢下毛巾,回了个嗯后,忙去找手机支架,刚把手机架上,顾总便一个视频电话打来。
这是父子俩的默契,顾总视个频还得向自家儿子预约时间。
“刚洗完澡?”顾渐薄的眉在小小的屏幕上皱起,露出Alpha标准的冷厉脸型,背景是酒店的一套房间,“还没吹头呢?”
“正要吹。”顾放拿起干毛巾重新擦着,瞥了眼发现那边也是晚上,惊喜地睁大眼,“你回国了老爸?”
“嗯,今晚刚回的国。”顾渐薄走到窗边,切换镜头给他看外面的夜景,熟悉的国贸大厦和无死角正对的“大裤衩”,“到的首都机场,有个会得在这边开,估计十一的时候才回得来。”
“身体怎么样?”顾渐薄换回镜头,往书桌走去,“这个月的发情期有没有提前,应该还没来吧?”
顾放抿了抿唇,毛巾揉搓额前的头发遮住了小半张脸,不然他一定会被老爸识破,“嗯,还没来,问题不大。”
顾总的重点也不在前面,每月顾放都会复检一次,身体有没有问题总能及时看到。他担心的,是那些看不到的。
桌上的笔记本还没关,顾渐薄脸上映着屏幕薄薄的光,他明显顿了顿:“听你小叔说,你进了学校的美术社?”
“噢。”顾放并不奇怪老爸会特意来问这个。
“以前问你去不去美院附中,你说没那个打算。”顾渐薄说,“现在呢,现在是怎么想的?”
“当个兴趣爱好来做,也许吧。”顾放垂了垂眼。
“毛巾挪开。”顾渐薄说。
顾放慢吞吞地把毛巾从脸上移下。
顾渐薄看他神色无恙,叹了口气:“你想做什么老爸都是支持的,不想当专业学那就不当好了。只是老爸不希望,你明明喜欢,却因为照顾我的心情,或者是因为其他……什么人,才放弃的。”
顾总似乎从不避讳在他面前剖白这些,可也许是他太敏感,什么是真的不在意,什么是故作,他隐隐能从顾总微妙的语境中辨清。
知子莫若父啊。
顾放心底叹口气,面上只摇头:“是这些又不单是这些。老爸,你放心,我自己做的选择,我心里有数。”
“那好,”顾渐薄说,“我相信你的判断。”
吹完头发后,顾放做完作业,又刷了几套试卷,十一点准时上床。
其实在医院时,十点才是他正常的生物钟,不过十二中的晚自习九点过才下课,十点实在来不及,便只好有意识地多熬一小时,往后调整。
睡前瞄了眼手机,乐嘉瑜还在为今天擅作主张的事道歉,不过他对路肆仍未改观,并苦口婆心地劝说顾放今天不该对他太过热心。
-挑起打架是我的错,我会跟路肆道歉,放放你就别牵扯进来了。
顾放靠着枕头,眼皮快困得睁不开,强打精神回道。
-你道你的。
-但下回别这样了,乐嘉瑜。
-呜呜。
乐嘉瑜回了狗头哭哭的表情。
过了会儿,他发来一条语音。
“我错啦放放!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挑唆同学斗殴,再也不自作主张掺和你的事儿,真哒,我用景星野的狗头发誓!”
顾放困得倒在枕头上,发丝柔软地散开,唇角勾起,也摁住语音。
“我听到啦,乐乐,晚安吧。”
-晚安.jpg
将手机搁到桌上,顾放沾了枕头便睡。
本来这一夜该睡得香甜,却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境连贯而压抑,有巨石一样的东西压在他胸口,不断挤压。
他流着泪大喊了一声“爸爸”,从床上惊醒,梦里的情节一下忘记了大半,只留那种焦虑至极的情绪堵在胸口。
顾放睁着眼睛缓了一会儿。天还黑着,下意识摸索到手机,也才三点半。
闭了眼再睡。
清早闹钟响起,顾放觉得脑子涨得很,明明睡眠时间充足,脑子却没能清空,反而充斥着一些记不起情节的梦,令他一大早情绪便陷入低落。
大概和昨晚老爸的那个问题有关。
他刷着牙,望着镜子中眼眸丧气的自己,吐了口牙膏沫。
说是心里有数,其实没数得很。
他总觉得自己轻飘飘地踩不到实处,心底总有一块无端焦灼的东西,可等他细细探究,却又说不上来,那块东西具体指什么。在梦境里便忠实地化为无逻辑的情节,连梦都要来跟主人作对。
梦里的爸爸是谁?
那个从没见过的父亲,还是那个已经死去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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