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通了？”柯淮兀含笑着问陶笙。
“嗯。”陶笙拉着小孩，小孩一脸谨慎地看着柯淮兀。陶笙也注意到了柯淮兀脸上的神情，“笑什么呢？”
柯淮兀忙收束了一下脸上的神情。
“没什么。一些过去的事。”他说。
陶笙有点古怪地看着他几秒。
柯淮兀直直腰，从墙边起来，“人也找到了，事情基本解救饿了……不过就是有一个问题。日记里写的是‘血液加黄藤是毒药，加银芝草是解药’，我们可能还得得到银芝草。”
小孩一只抓着陶笙的袖子。此时听到这话，他忽然抬起头。
“那个黄色的水？我知道那个东西在哪里。”
“你知道？”
“思医生调配的时候我基本都在现场，所以我看到过。”小孩小声地解释，“那两种相加的药剂他早就调配好了，放在他的大箱子里。他会抽一些我的血混合在那种药剂里……”
他一说大箱子，陶笙和柯淮兀不约而同想起他们夜晚找到的那一只。除了最外层的针剂之外，里面的确还有一些不明其物的试管。小孩说的可能就是那东西了。
“你能分清他们吗？”柯淮兀问。
“我想我是能的。”
“太好了……不过，到时候可能还需要一些你的帮助。”
需要抽一些小孩的血。柯淮兀不知道作为一个npc……应该还是反派的npc，愿不愿意做这样的事。
“我知道。”长相有点诡异的小孩抬起他的幽黑色的眼睛，目光却十分恳切真诚，“陶笙哥哥已经和我说了，我会帮你们忙的。也是为了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孩子。”
见npc小孩这样真诚，柯淮兀不由得一愣。要知道关卡里的npc各有各的毒恶阴险，能够主动帮忙的他几乎是第一次见。
柯淮兀的目光落到小孩身边站着的陶笙身上，神情仍旧冷冷的，但是柯淮兀却不由得觉得他有一种奇异的力量。
好像能够扫除黑暗角落的光芒一样。
柯淮兀眼前视线忽然一虚。他闭上了眼睛，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
“那我们走吧。”
***
返途总是要比去途快上许多。一路上天色渐暗，柯淮兀开车很猛，引擎一路在幽黑的旷野里嘶嚎，大约晚上九点多的时候，道路的尽头出现了那做尖顶的建筑。
车子还没停稳，鸭力和山大就已经听见了动静，从房里匆匆地赶出来。
他们过来迎接陶笙和柯淮兀。
“两位神仙，您们发现什么了吗？”
但红色老爷车门开之后，两人的视线一齐集中到那个小孩身上。
哎呀。怎么还有个孩子。
这小孩在灰暗的地窖里呆惯了，不熟外人，愣是被这视线惊得浑身一抖，像只小动物一样又爬进了车里。
鸭力和山大在意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山大匆匆跑过来，到了后座，把自己身上的粗绒外套脱下来给小孩裹在身上。
“这大晚上的，怎么才穿这么点衣服？我们这乡下地方可冷了，着凉了怎么办？我已经照顾了够多生病的小家伙了。”
他一面给小孩掖着领子一面说。小孩看上去像是完全震惊住了，不一会儿变得满脸通红，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激动的。
山大摸了下小孩的头。“没烧。”
“这是伯爵的小孩。”这时柯淮兀下车解释道。
鸭力与山大一起震惊，“怎么把他带回来了？”
被衣服裹着的小孩一脸紧张。他以为他们这语气是不欢迎他，脸色立刻一青。
“说来话长。先让他进屋吧。”柯淮兀回着。
小孩正紧张，没想到山大却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一眼，焦急地问：“呀。我们这儿从来没接待过这样尊贵的人。你…你想吃点什么？饿不饿？我们这儿只有些很普通的点心，你能吃下去吗？不行的话让鸭力给你买？”
身后面那个青年一脸紧张的冲小孩点点头，然后露出了带点不好意思的友善笑容。
这一切对小孩太陌生了。所以他也没说要，也没说不要。在一片混乱之中迷迷糊糊地下车，被山大率先带了进去。
临近进门时候，柯淮兀忽然转头跟门边站的鸭力低声说了句：“拿条毛毯来给他，天冷。”
“没事儿，山大那衣服够厚了。捂多了上火。”
“我没说给小孩。”
鸭力这才一愣，明白柯淮兀指的不是小孩，而是陶笙。
***
数分钟后，五人一起聚集在了那间病房里。山大把灯调到最亮，灯光照在了思医生的那个手提箱上。无数玻璃瓶药剂、银针、注射器映着冷色的灯光，有种冷冰冰的感觉。
柯淮兀简短介绍了事情。
鸭力在感叹：“天呐，我真不相信思医生是这样的人。”
“就是这个。”伯爵家的小孩一看这只手提箱就认出来了，“这里面有解药。”
他从山大的绒毛衣里伸出一只细细的手臂，把上面一层的针剂取下来。漏出下面的一层的玻璃瓶。他取出一只颜色微微泛黄的液体。
“这个就是解药。”他笃定的说。
然后他像是很熟练的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刀片，往自己的食指上一割，鲜红的血渗了出来。
“诶哟，我的小祖宗，你这是在做什么？”山大慌了。
“我的血是解药。”小孩平静的回答。
仔细一看他手上的血就知道异族的血与普通人的血并不同，其中有些闪闪发光的东西。
陶笙问他：“疼么。”
小孩摇了摇头。“没事，比起他们在的时候好多了。”
鸭力和山大一齐注意到了小孩手臂上青一条紫一条的伤。
他们不好问，怕勾起小孩不好的记忆。因此只是疑问地看着柯淮兀与陶笙。
“之后我们会替他算账的。”陶笙平静地回道，“先治疗这里的孩子吧。”
鸭力和山大就不再追问了。
可是问题来了，这些血应当如何与针剂混合？他们又应当怎样注射给那些躺在床上的小孩？鸭力山大都是粗人，连医院都没有去过两次，对这些事一窍不通。
陶笙也很作难。他很少去医院，更别说注射针剂。
“我来吧。”柯淮兀忽然说。
在众人看向他的时候，他已经动作流利的拆开滴管，从小孩手上取了一些血液。与针剂瓶中的液体相混合，然后注入到针筒里去了。
这种熟悉的程度肯定不是第一次。
陶笙看着柯淮兀，问：“你之前用过这些吗。”
柯淮兀淡淡笑了一下：“嗯。知道一些。”
陶笙想可能这也是处理会的人会的技能的一部分，没再多想。
几十分钟后，制剂已经调配好了。柯淮兀拿着针筒走向床上躺着的孩子们，掀开他们的被子，往正在呻吟颤抖的小孩的手臂血管上扎了一针。
他的手法应当很轻，因为小孩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众人都紧张的看着躺着的小孩，生怕哪里搞错了让事情变得更糟。可是没想到……效果快的如同奇迹一般。大约在注射完了三分钟之后，小孩身上那些高高隆起的红肿鼓包忽然开始移动，而后逐渐从皮肤上消散下去。小孩身上的肉芽也在回缩。
大约五分钟之后，被注射了解药的小孩面庞一歪，脖子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柯淮兀：“你是谁…？”
小孩完全恢复得像是个正常人一样。
柯淮兀笑笑没说话。身后的鸭力和山大却高兴的差点跳起来抱成一团。
起效了！孩子们有救了！
柯淮兀换了针筒和针头，准备继续给下一个小孩打。
这时，忽然一只冰冷的手捏向了他的手腕，让柯淮兀背后直接一个激灵。柯淮兀都没有想到是陶笙拉了过来。
他回头，心里有点紧张地看着陶笙。不知道陶笙要做什么。
陶笙眼睛向下看着柯淮兀的腹侧。
“你自己也挨了一下不是么。”
被他这样一说，柯淮兀才注意到自己的腹上正是一片疼痛。
“是啊，可能我体质好，没什么事。”他淡淡笑道。
他话刚落，陶笙松开他手腕的手本来要垂回去，忽然又改了主意，向前一拽，捏着他的衣角提起了他的衣服。
腹上青紫一片，已经肿起一排小包。
陶笙眉间不快地一蹙，带着些审问意思的抬起眼睛。
“这叫体质好么？”
“但是没什么感觉，没事。你不说我都忘了。”被拆穿的柯淮兀有点尴尬。
陶笙冷着眼，忽而压下拇指按了一下。
——柯淮兀没憋住唉哟了一声。
陶笙冷冷盯着那块伤痕，道。
“先把自己的治了。”
那口气柯淮兀还以为是长官在布置任务。
不过他也不敢违逆。还讨好地回道：“是是，我知道了。”
注射完之后按理来说要静置一段时间的。柯淮兀本来想直接起来接着给其他孩子打针，却又被小长官捉住，按在原地，老老实实的待了十多分钟。
直到那片伤痕颜色消散，小长官脸上不快的神色才终于消失。柯淮兀被批准继续工作。
有点卑微，但他心里却是温热一片。
一连的注射也要花费一些时间，午夜将近，差不多一半的孩子已经得到了治疗，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健康。
在一旁坐着的伯爵家的小儿子一面看着这欢欣的、令他觉得温暖的场面，一面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他总觉得会出什么事情，可是他不想说出来。他喜欢这里这些人，他不想破坏他们的开心。
他看着屋里的一只座钟。他今天一只很在意时间，明明过去从不会这样。
34…35…36 离午夜不到半分钟了。
他觉得他挪不开目光。
3…2…1…
咣当！
什么东西倒了的声音。
屋里的人一齐惊了一下。
山大很快的反应过来，“今天外面风大，可能是我堆在门口的柴火倒了。我去扶一下。”
他打开门，走到门边。柴火还好好的放着。
两条带着手套的木质手臂忽然抱住了他的腰。
他回头。
一个木偶正对着他，长长的鼻子戳着他的脸。
“欢迎欣赏午夜场《惊魂魔偶之夜》。”
“演出正式开始。”
晚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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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同僚X剧院X心（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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