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光线，深红色的歌剧院大厅，椅子上无形的人。
这一画面实在太诡异了，以至于陶笙和柯淮兀都觉得背后有些寒意。
难道自从他们进入了这间剧院，这个看不见的人就一直坐在这里，默默的观察着他们吗？
柯淮兀近了一步。
如果对方是系统的产物的话，那是不可能依靠蛮力打败的。当游戏的平衡被破坏之后，系统与玩家根本不处于同一立场。没法和他硬来。
可是这样说来——如果对方想杀死他们，他有无数机会可以动手。
他想要的是什么？
“你到底是谁。”柯淮兀问道。
地板上的影子微微动了一下，能看到那仿佛一位老者形象的看不见的人抬起了头。
他声音沙哑，语气却充满了高傲：“我是……神明巴罗。”
神明巴罗。
伯爵说到的那个神明。
“神明？”柯淮兀冷笑，“司什么的神，诡计阴谋？还是不公平。”
神明自然听出他语中的嘲弄。看影子他苍老的手伸出来，攥在一起。
“我承认在这件事上是我的仓促。”他缓缓地说着，手在空中悬着，仿佛在把玩什么一样。“但你们不懂…我醒来之后，面对的是无穷无尽的力量。我好奇、惊叹，所以很自然的，我想试试自己的能力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随意的修改了系统，不过……”
他的语调陡然升高了，伴随着一种贪婪的笑。
“我发现是我想错了。因为我从来没有意识到，原来人类可以这么有趣！哈哈哈——这感觉就像——我本以为我捏死的是一只蚂蚁，但蚂蚁从我的指缝里走了出来，气鼓鼓的，还在我的手指上咬了一口！你们懂那种出乎意料的欣喜若狂吗！我真的高兴，我高兴的快要疯了，太有趣了。我真的觉得你们是非常有意思的东西，我很感谢这份乐趣——”
陶笙和柯淮兀的神色都非常冷淡。
没人乐意被比喻成一只蚂蚁。
“别嚣张了。什么系统里生出来的神，你别忘了你到底就是一些数据。在你恶意篡改规则的时候，漏洞逐渐升级，也许你们的秘密会在什么时候突然曝光，然后被我们粉碎——”柯淮兀说，却被神明巴罗哧一声打断。
“好吧——我懂了。所以你们最终还是要站在我的对立方是么？可惜。真可惜——不过，这样也更有意思一点。我对无聊的生活也有点厌腻了。”神的影子欠了欠身子，“你说的还是有道理的。我不敢胡乱的修改系统，倒不是怕所谓的漏洞。毕竟区区人类无论如何也没法发现我的秘密。但是我想我之后不会再做出这样的事了。为了我的乐趣。”
他话说到这里忽然停住。勾引陶笙与柯淮兀继续发问。
陶笙很不喜欢这家伙的说话风格。
“别卖关子了，那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作为系统里出现的神，这个系统无缘无故的残害人类与真实世界，但没有人知道理由。
好像只是为了制作一个害人的游戏一样。背后的制作者是单纯的反社会还是什么，无人能知。他们想知道游戏的终极目的到底是什么。
“好问题！”神明巴罗夸了一句。
然后他又开始笑了。
“当然啦，对于“他们”而言，系统的终极目的当然就是带领人类走向融合的尽头——”
柯淮兀打断问融合的尽头指的是什么，但是神明没有停下来，仍在继续说着。
“但是对于我来说，我觉得这不是我最喜欢的游戏方式。”神明说，“倘若‘他们’认为我会像个仆人一样帮忙清除玩家，那‘他们’就错了。”
他们？
“游戏的制作者？”
“我喜欢有意思的形式。我很看好你们两个人。所以我现在之所以坐在这里等着你们，是为了给你们一个邀请。也是一个提示。听好了——”神明巴罗道，“疾风吹起的时候，游戏的新篇章也该开始了。最初只是简单的改变，但你们要最快的抢到有用的东西，然后记住将它保留在手中，进行升级。然后，属于神明们的游戏将要启程。善用你们得到的，进化你们的能力，到那时再来这个世界的中心找我——我愿意与你们公平的一战，你死我活——决一死战！”
一片沉默。
“怎么？”神明问道，“不敢应战？难道是我看错人了。”
“有什么不敢应的？”陶笙冷冷地问，“但如果你的对手是我们——那这个游戏就不必要再拉进来无关的人了吧？”
“那种事我做不到的。”神明说，“游戏一旦开始就没法停止了……哼，你们想一想，包括规则也是一样。”
“……什么包括规则？”柯淮兀隐约觉得这个巴罗话中有话，但是他也说不清楚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可是神明巴罗没打算全部解释出来。
只见他话落之后，地板上的影子忽然宛如老电视里的闪频一样，嘶嘶啦啦，模糊不清。
“我提示的已经够多了，差不多该离开了。”神明道，“如果你们还不明白到底为什么这一关卡的门消失了，那你们应该想一想你们忘掉了什么规则。后会有期。”
嚓一声。地上的影子向中心收束成一团，忽然消失了。
陶笙与柯淮兀环视空荡荡的剧院中心，没有人，也没有门。什么都没有。
他们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对方的脸上。
“我们忘掉了什么？”陶笙问。
“不知道。”柯淮兀轻轻摇了一下头。
“可恶。”陶笙咬牙，“那家伙——”
“我不知道情况会变成这样。”柯淮兀垂着脸，神色有些落寞，“早知道我不该把你带进来。”
即使由于陶笙早已被这个世界的物种注意到了，随时都可能被拖进游戏里，可是这也不代表他会被刚刚那种……危险而变态的东西盯上。
如果没有带他来就好了。
“……”陶笙瞅着柯淮兀怏怏的神情，忽然走过去拍了他肩膀一下，“队长。”
听着这样的称呼柯淮兀一惊。
“少想点这些事。我又不是为了那些月薪来的处理会。也不是被你强迫的。”陶笙淡然道，“当时那么说是找个台阶下而已。我知道有些事非我做不可，和你没关系。还是快想想出口在哪吧。”
柯淮兀的眸光微闪。
“嗯。”
陶笙说得有道理。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
比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强行打开这个关卡的在外的队友，他们主动寻找才比较好。
柯淮兀正了正念，开始回忆游戏内相关的事情。
忘了的规则……
如果说规则，其实游戏有非常多规则。这一关卡尤其的多——比如说禁止使用有特殊力量的装备，比如说注射布里斯的毒血会成为异族，混合别的针剂后会成为解药。细碎到这些条目其实都是规则的一部分。
难道有什么忘了的规则吗？
听巴罗的语气，那好像还是让他觉得有点后悔的一个规则。
不公平的规则？
在伯爵府内的一段画面忽然浮现在柯淮兀的眼前。
那时候——柯淮兀在塔楼与主楼的连接桥上，忽然看到有系统警告。
【玩家陶笙因为触犯规则，需要接受惩罚。】
柯淮兀当时毛孔都要立起来了，快步从廊桥跑到主楼，找到了陶笙和他一起躲到了壁炉里。
当时陶笙是因为什么被触犯来着？
对了。柯淮兀想起了地面上躺着的丑陋异族管家。因为他碰瓷自己摔死了，却判定为陶笙杀害关卡内npc，所以陶笙需要接受系统的处罚。——毫无道理的规则。
但是这规则也与现在没关联啊。他们又没杀死过其他关卡里的人。
等等……
柯淮兀忽然想起来了陶笙握在布里斯拿着刀的手上的手。
他瞳孔瞬间收缩。
“我知道了——”他要告诉陶笙他有危险。
陶笙听到他的声音而回眸，但柯淮兀的视线却落在了陶笙身后不远的地方。
一把黑色的枪漂浮在空中。枪口直指陶笙。
砰！
枪声响起。
柯淮兀什么都没有顾上，冲上去扑到了陶笙身上。
枪声响后的一秒，陶笙还没反应过来，讶异地看着柯淮兀的动作。
紧接着，他几乎要呼吸静止。
柯淮兀搂在他身上的后背上出现了一个圆形的洞……
高大的男人膝盖一软，向下滑了下去——
一直到这时候，陶笙才忽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跪在地上抱起柯淮兀，发出了一声动物一般的惊嚎。
“柯淮兀……柯……”他从没有这样过。他觉得整个世界好像一片黑色坍塌下来，他第一次在一瞬间感觉到了无数种感情，惊异，绝望，难以置信，崩溃，悲伤，痛苦——他不能相信，但是这样直击心脏的枪击——他瞪着那个黑色的豁口——
怎么可能活下来？
“不行……不！不！”
他颓然的跪在地上，抱着柯淮兀的身体，眼前一片模糊。
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擦去了他的眼泪。
“别哭。”柯淮兀有点艰难地说，“……没事，没事。不哭。我死不了，不死是……我的技能。”
晚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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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同僚X剧院X心（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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