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照头发天生的自来卷,两颗眼珠子瞪得溜圆,笑起来时嘴角会浮起淡淡浅浅的梨涡,穿着打扮并不招摇,但却用料讲究,很有质感。
江紊第一眼就知道他并不属于这里。
被拆穿后林月照不觉得尴尬,他一向不是很适合撒谎,“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得送我去医院。”
林月照以为江紊不会再说话。他将头面向窗外,许多他在上海从未见过的饭店向后疾驰,直到快到医院时,他听到江紊开口,“你到底是谁?”
林月照不打算瞒着他,既然他不顾一切来找他,就是注定了要和江紊扯不清关系。他坦白道,“我是你男朋友,严格来说,应该是你明年的男朋友。”
前面正在施展路怒症的司机听到了林月照这大逆不道的话,猛地踩了一脚刹车,反应比江紊还大,弄得两人身体因为惯性不受控制地往前倾,“什么?!”
在小城市,大多数人对同性恋都没有认知,更别说接受了。显然,司机被林月照吓得不轻。
江紊脸色铁青,一把拽住林月照的手,对司机解释道,“他开玩笑的。”然后下了车。
司机像看到瘟神一样猛地踩下油门,留下一个鄙夷的眼神,刷地一下火速离开了。
林月照咧着个大牙傻乐,眼睛大大的,直直望着江紊。
“你在胡说些什么?”江紊明显有些生气,“两个男的怎么可能在一起。”
林月照不在意他的话,依旧很开心,因为会生气的江紊也是他不曾拥有过的。
江紊趁着绿灯走上人行道,没打算去扶林月照,不知道在高兴什么的林月照嘴角快扯到耳根子了,在他身后屁颠屁颠地追着。
“谁说不可能?”林月照追上他,继续大言不惭,“你以后就会和我在一起的。”
“放屁!”江紊这一声没控制住声音,走到了门诊大门,引得过路人一愣。
林月照不好意思地朝周围人笑了笑,然后继续追着江紊不放弃,“真的!”
江紊走得越来越快,瞪了林月照一眼,“看完病自己滚,别缠着我。”
林月照表面答应,老老实实地跟着江紊去挂号检查。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两人望着表皮轻微擦伤的报告单相顾无言,林月照笑起来,“哇塞,你真的好厉害,一眼就看出来我没有大碍。”
江紊懒得理他,一言不发地走出医院,招了个出租车自己上了车,将林月照留在外面。
望着江紊上车离开,林月照立马也打了个出租车,让司机跟着江紊那辆车。
到了白天那条窄巷,林月照跟着江紊下了车,然后舔着个脸尾随着江紊走进了一栋又老又破的居民楼。
江紊上了楼梯,走在前面,见林月照还不死心的跟着自己,马着脸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几阶楼梯下的林月照。
楼道里的声控灯时好时坏,因为外面的一点声响又亮了起来。
江紊站在逆光中,身后的光给他描了一个毛茸茸的边,林月照仰视着他,心想原来真实的江紊是这样的鲜活。
声控灯又熄灭了,林月照看不清江紊的表情。
江紊说:“你还要跟着我多久?”
林月照又作势捂住擦破皮的腿,哭唧唧,“我是伤员,你能不能留我在你家住一晚?”
“不行。”江紊无情拒绝。
林月照自有办法,他太懂怎么拿捏江紊了,“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只认识你。再说这大晚上的,别人说话我也听不懂……我可以付钱的,我给你房租。”
江紊有些犹豫,“我家很破。”
林月照见他态度动摇,见缝插针,腾地一下就凑到跟前,像个小狗一样望着江紊,“我很喜欢这里。”
果不其然,江紊考虑了一会,便打开门,默许林月照跟了进来。
一进门是很逼仄的客厅,只有一张沙发和一个长方桌,桌上杂七杂八地堆着很多酒瓶子。
“我继父和我妈不怎么在家,外婆睡下了,你去睡我的房间,我睡客厅。”
江紊指了指靠里的房间,门关着,“那是我的房间,别乱动我的东西。”
林月照乖乖地点了点头,然后在沙发上给自己扒拉了一块空地坐下。
江紊把那盘《回家的诱惑》光碟放进抽屉里,“别看了,去睡觉,然后天一亮就滚蛋。”
“你还没问我的名字,”林月照不着急去睡觉,尽管他确实很想看看江紊的房间是什么样的,“你不好奇吗?”
“那你叫什么?”江紊停下动作。
林月照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显得很可爱,“我叫林月照,月亮的月,照亮的照。”
江紊没理会他,进了自己的房间抱了一床被子出来摔在沙发上。
“好了我知道了。林月照,你该去睡觉了。”
林月照认真地点了点头,走进了江紊的房间。
房间内和客厅截然不同,物品摆放得很整齐,一张窄窄的单人床旁边有一个很干净的书柜,上面有序地排列着很多书。
靠窗的地方是江紊的书桌,桌上摆着一本《现代汉语》,旁边a4纸上用好看的字迹写着笔记。
林月照上了大学后就一心躺平,虽然不喜欢学习,但总归知道有一门叫《现代汉语》的课。
江紊和他一个专业,林月照只知道江紊成绩很好,却没想到他居然高考后就开始预习大学的课程。
因为江紊一节课都舍不得落下,所以林月照放弃那些豪华舒适但是偏远的房源,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还算不错的公寓。
他曾经问过江紊为什么要拼了命地学习,江紊说一等奖学金有五千块钱,是他一个学期的生活费。
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的小少爷不能将心比心地懂得江紊的感受,只是点头。
那些时候都只是从江紊口中听说,现在见到证据,一切的感受突然间就有客观的载体。
原来,钱对江紊来说真的很重要。
林月照打开购物软件,填了江紊家的地址,下单了他要送给江紊的第一份礼物。
与此同时,江紊推门而入。
林月照条件反射般把手机收起来,像做了坏事的小孩害怕被发现,急着掩饰。
他现在一见到江紊心情就很好,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怎么了?”
江紊打开手机,点开收款码递到林月照面前,语气生硬,“房费,五十一晚。”
林月照脑袋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他从没住过五十一晚的酒店,“五十?”
江紊点头,“就五十,不讲价,嫌贵就滚出去住。”
“这样,我给你三万,能让我住到九月吗?”林月照扫了收款码,一副认真的样子提问。
“你为什么一定要赖在这?”江紊疑惑。
林月照眼睛圆鼓鼓,眼睫毛忽闪忽闪,“我说了,我是你男朋友。”
江紊白了他一眼,留下一句莫名其妙就关了门退出去。
像着魔一样,林月照觉得会翻白眼的江紊也难得可贵,开始后悔起来自己居然没带相机过来。
情绪如此丰富的江紊,每一帧都值得被记录。
不管江紊同不同意,林月照大手一挥,给他转了三万过去。
转完账林月照才想起来,他和江紊还没有加微信。
不过就目前江紊对自己这个浑身带刺的状态来说,要和他加微信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于是林月照修改了送货上门的时间,改到了明天中午。
林月照关了灯,躺在江紊的床上,嗅着独属于江紊的气息。在大学时,江紊总是把衣服洗得很干净,凑近时,还可以闻到淡淡的肥皂香。
以前他觉得这淡淡的肥皂味没有个人特色,便送了一瓶自己喜欢的木质香给江紊。可是江紊身上永远都是这肥皂味,林月照才知道江紊把他送的那瓶香水挂在咸鱼上卖了。
他那时候还觉得江紊是个钻钱眼里的缺心眼,于是更讨厌肥皂的味道。
现在却觉得弥足珍贵,再好再贵的香水也比不上。
虽然是仲夏,贵阳的天气却很凉爽,到了晚上,气温一再下降。
林月照裹着江紊的被子,在他所留恋的气味中,幸福地进入梦里。
第二天,林月照睡到了自然醒,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他爬起来,自如地顺着气味走进了厨房,见到江紊正往烧沸的水中放粗粗的米粉。
“这是什么?”林月照迷迷糊糊问道。
江紊在三个碗中放入了一模一样的调料,将煮好的米粉分别挑在三个碗中。
“这个叫酸粉,”江紊指了指其中一份没放葱的,“你把这份端去给外婆。”
林月照“哦”了一声,端着粉出去,又折返回来,“等等,你外婆知道我在你家?”
江紊端着剩下的两碗催促他,“你给了她三万块的房租,为什么不知道你在?”
林月照在上海时,早餐都是应付着过,最认真的时候也只是在一片面包的基础上加一杯牛奶,从来没有吃过这种热的早餐。
他觉得新奇,一大口塞进嘴里,辣椒在嘴里炸开,他吃不了辣,只能硬撑着把嘴里的咽下去,“……为什么早餐有辣椒啊。”
林月照看向江紊,发现这个罪魁祸首居然在偷笑。
江紊咳了一声,“啊,我忘了你是外地人,应该吃不了辣的。”
感觉被捉弄的林月照放下筷子,似在鼓气,“算了,我出去买肯德基。”
江紊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好。”
于是林月照带着这份吃不了辣的屈辱,出了老旧居民楼,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家肯德基,排了好久的对才终于取到餐。
他拎着这份全家桶循着记忆走进那条窄巷,路过卖光碟的店铺,和老板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到江紊居住的那栋破旧老楼。
走进楼梯,有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传来,报废的声控灯又工作起来,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咒骂声。
林月照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走近了才确认,那声音竟真的是从江紊家传出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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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真的是你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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