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
舒蔓拉着她的手继续晃着。
程易白被她喊得一个激灵。
这缠着他放肆撒娇的模样，满口“宝宝”的口气，再多一秒，他都会吃不消。他将手从她掌心抽回来，沉声道：“有话就好好说，不许动手动脚！”
这语气过于强势。
她被吓得一抖，嗫嚅道：“你果然生气了！”
程易白的脑壳都开始疼了。
“宝宝，我都决定改过自新了，”舒蔓眼巴巴望着他，“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怎么又搞得她像个受害人。
程易白叹了声：“我没生气。”
“真的？”
小姑娘唰的下抬起眼眸。
程易白猝不及防撞上她的眼。
鸦羽般浓密的睫毛下，那双褐色的瞳仁玲珑剔透，清澈得过分，偏偏她望着他时的样子，竟还透着些不知所措的……笨拙？
“嗯。”
程易白瞧了瞧自己的手。
他的手背似乎还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看到女孩子将手伸来要撒娇，却又很识趣地收回，那小心谨慎的样子，仿佛对他的话奉若神祇，卑微到有些可怜了。
“那……”
“你能不能……”
——加微信？
程易白实在招架不住。
“行行行。”
他怕自己不答应，下一秒小姑娘会水漫金山。
“好了。”
一顿操作，他示意她看手机。
舒蔓打开微信，果然好友通过的消息出现在了最上面。
她喜不自胜，立马给他备注上了“宝宝”，在手机聊天框里，给他发去一个消息。
“……”
看到微信上蹦出的这个浮夸的爱心，程易白无话可说。
舒蔓抿了抿唇。
当面聊微信，他大概没这么无聊，不过他能加她微信已经很好了，做人不能贪心。她瞧着他的头像，阳光帅气，猜测着他的朋友圈里有些什么。
程易白不知道她到底搞哪一出，扯了扯嘴角：“我说，我救你是顺手的事情，你也没必要以身相许吧？”
那天他回云城的路上下着大雨，他的车速开得并不快，所以舒蔓撞到他左侧时，他只是腿伤了，胸口肋骨还有点骨折，此外他没有受太重的伤。
倒是舒蔓的保时捷撞了他之后，误踩了油门，车辆失控地撞到了旁边绿化带上，机油泄漏，车子冒烟，很可能要发生爆炸。
舒蔓车上的安全气囊全部弹出，她的头部受了重伤，满头是血，人接近昏迷。
当时情况过于危急，他不可能见死不救，四下无人，他只好忍着痛，将舒蔓从车里拉出来，以至于本来只是骨裂的伤，最后变成了严重骨折。
当然，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没想让人怎样报答。
何况这起事故和天气和路况都有关系，只是单纯的意外，她父母该赔的赔了，该道歉的道歉了。他原以为他们不会有什么深交，可舒蔓的回答出人意料。
她似乎是认真想了一下之后，才说道：“当然了。”
是她的任性害得程易白断了腿，人家在最危险的时候还不顾一切地救她，现在他整日整夜地被伤口的痛折磨，如果以身相许能减轻点他的痛苦，她会毫不犹豫。
“等我们出院了吧。”出院就领证结婚！
到底是婚姻大事，她眼里浮现一丝女儿家的羞赧。
程易白：“……”
这种事情都能答应？
面前的小姑娘看着呆头呆脑，他啧了声道：“看来，你真是把脑子撞坏了……”
“对不起。”舒蔓心虚。她脑子的确被撞坏了。
她失去了好多记忆，尤其是她和程易白之间恋爱的过程，还有甜蜜的回忆，这三年的事情，好像被清除了。她只记得他的脸。
“……”又是对不起。
她好像一天到晚地都觉得对不起他，而他不管对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这双眼睛好无辜，好想让人欺负。
程易白萌生出些恶趣味。
他手撑在床上往前挪了两步。
猝不及防而来的靠近，舒蔓与他的鼻梁只有咫尺之隔。
他鼻腔里的气息都吹在了她的脸上，暖暖的，痒痒的，好像他再往前靠一些，就能碰到她的鼻头。
舒蔓只觉得胸腔里心脏咚咚咚地乱跳着，越来越快，快到好像要跳出来。
“那我要是等不了呢？”他问。
“等、等不了……”
舒蔓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深褐色的瞳孔像是有种魔力，能把人的心魂给吸进去。
对视的这短短几秒，他就占据上风，从未有过的紧张充斥心头，舒蔓的心弦倏然紧绷，完全忘了该做什么。
“嗯？”
他看到她猝然飞红的脸颊，眼梢的笑意渐深。
“我……”舒蔓僵直了身子。
程易白并未停下，靠近的气息也愈发滚烫，她紧张到攥紧了被褥，身体不自在地往后仰了一些，堪堪避开了他的触碰。
“现在是白天，还在医院，”她愈发难为情，“我们这样，要是被人看到了，会不好……”
程易白一怔。
“你别生气嘛！”她连忙补救。
“你要是想……”舒蔓垂下眸，声音细不可闻，“我晚上过来？”
还晚上过来！
疯了吧！
看着面前这才见了三四面的女孩，认真考虑着是现在以身相许、还是晚上以身相许的样子，程易白简直哭笑不得。
而对方还一派认真的架势，好像他不答应，就是他在生气，程易白指了指自己打着石膏的那条腿：“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能干什么事情？”
“！”
“这……”
“行了，你回去吧，”程易白嫌闹心，“我要休息了。”
“哦。”所以他在开玩笑？
他面上已没了刚刚的笑意，宛若写了两个字——无趣。
——所以他是不是嫌她笨？
没能察觉到他是在开玩笑的，所以才下逐客令？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怎么就突然开起玩笑了？
她后悔自己没早点跟上他的思路。
懊恼之余，她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给他掖好被子，试探他的口气：“那我有空再来看你？”
他果真没挽留。
虽然有点不甘心……
但舒蔓还是很识趣地离开。
***
“这么快就出来了？”程雅云在走廊里。
舒蔓注意到她的身边还站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一派职场精英的样子。而上次她在程易白病房见过的那个小孩就在男人的身边，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瞧。
“嗯，他要休息了。”舒蔓心里有点闷闷的。
他不知道这男人和程易白什么关系，但是也保持着礼貌，颔首道：“那我先回病房了。”
“好。”程雅云微笑。
两个病房只有几步之遥。
舒蔓一会儿就不见了身影，程雅云身边的男人愣了一下：“这小姑娘是谁？？”
“爸爸，这题我会！”小孩一拍胸脯，“她是舅舅的女朋友！”
“女朋友？？？”凌森瞧向自己老婆，八卦道：“他什么时候谈的女朋友？”
“虽然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程雅云耸肩，“但她的确是易白的女朋友。”
“就是两个人之间还别扭着，好像跟这次车祸有关。”
“吵个架就开车对撞？”
车祸的事情凌森有所耳闻，感叹着：“现在的年轻人玩得这么刺激？”
“肯定是有误会啦！”程雅云感觉自己弟弟和舒蔓都不是冲动的人，至于怎么撞上的，可能就是造成他们目前尴尬的原因。
凌森是特地过来送饭的，本身去接小孩已经耽搁许久了，程雅云催促道：“好了好了，赶紧进去吧，一会儿饺子该凉了。”
三人一进屋，霎时冷清的病房就热闹起来。
夫妇俩忙着放东西，小孩则目不转睛地盯着程易白床头柜上的果盘，馋的两眼冒光：“舅舅，这个小熊好可爱耶！”
凌森看他就要上手，一下子拍掉儿子伸出的小爪子，将他拎回来：“你舅舅女朋友送的，他都没舍得吃，你吃什么！”
女朋友送的？
他没舍得吃？？？
程易白头更疼了。
“喔。”安安咽了口唾沫。
只是这小熊的诱惑力太大，他还是不死心地瞧着，毕竟这是外面买不到的。
“你拿去吃吧！”程易白看得糟心。
见他姐姐和姐夫俩还想阻拦，他示意他放心拿：“我不喜欢。”
“谢谢舅舅！”小孩欢喜连天地拿走了果盘。
凌森在旁边坐下。
看程易白的精神较前几日好转许多，笑问：“什么时候谈的女朋友？瞒的还挺紧的嘛！”
“她不是我女朋友！”
“胡说！”程雅云知道他时常嘴硬，冷声提醒：“这话在我们这儿说说就成了，别在人家姑娘面前说，省得刺激到人家。”
真是有嘴说不清！
程易白闭了闭眼，无力道：“我都说了，她是肇事者，我是受害者，我们就是这种关系。”
“那她叫你‘宝宝’干什么？”
“我听小何说，人家昨天晚上特地来看你，都承认是你女朋友了。”
“……”真要命。
“她脑子被撞坏了，一天到晚胡说八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姑娘！”程雅云不满。
凌森很少看到程易白露出这种无可奈何的表情，琢磨着这瓜是真的了，在一旁乐得不行，同时也给他递了个台阶下：“好了，别说了，先吃饭吧！”
程雅云打开饭盒。
蓦地瞧见桌上放着的水果，想起来这是他们早上去摘的草莓，回头道：“安安，你过来！”
“唔，妈妈？”安安咬着一块橙子。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不能白吃别人的东西，”她从塑料袋里掏出一盒白色的草莓一盒红色的草莓，交代他：“这样，你拿去给隔壁的姐姐，就说这是你舅舅的心意。”
程易白顿住——
他的心意？
“好的！”
“我这就去！”
小孩拿着两盒水果就跑，程易白连拦的机会都没有。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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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等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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