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的最后一天，晏殊清同时迎来了两场咨询，便分到了上午和下午。
上午自然之前的陈涯楠，下午是他之前线上咨询的一位咨询者。
和陈涯楠坐下来后，像往常一样递给她一杯水，后温声道：“之前的问题，你有了答案吗？”
陈涯楠点点头，“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晏殊清微微皱眉，“说来看看。”
陈涯楠握紧自己的手，习惯性扣着手指，慢慢道：“或许，我还有对生的希望吧。”
她在看到一些顽劣的生命还在努力生长的时候，自己心里也被触动许多。
晏殊清心下明了，转而问她，“你的家人持什么意见？”
“他们……”陈涯楠有些纠结，最终，还是犹犹豫豫的开口，“并没有什么表现……”
晏殊清原本要说的话噎住，微微眯起眼睛，抿了抿唇，从茶几下方拿出来一套飞行棋放在桌上。
“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
等这场咨询结束的时候刚好十一点半，晏殊清从咨询室走出来的时候温汀夏已经做好饭在等他。
没想到温汀夏会做好饭等他，有些意外，温汀夏却觉得没事，拉过晏殊清，不忘幽幽开口。
“我妈做的，不过我也帮忙打了下手。”
晏殊清笑笑，在他肩上拍拍，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饭后，晏殊清坐在沙发上看下午需要咨询的人的记录。
温汀夏在他身旁坐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问他，“殊清，今日那个女生情况如何？”
不知晏殊清是不是没有听到他的话，沉默了几秒。
正当温汀夏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便听他道：“情况还是有些复杂。”
尽管陈涯楠已经能够对一些东西的看法转变态度，但有些东西的影响对她太深，以至于她短时间的走不出来。
所以，他又留了一些问题在下次咨询。
温汀夏大致想到是什么情况，安抚性在晏殊清的肩上拍拍。
“没关系，我相信你，她会变好的。”
晏殊清没有说话，紧紧握住手中的资料。
陈涯楠他自然能够解决，他手里的这个才是最严重的。
他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把人治疗好。
……
转眼间，来到下午两点，他见到上次线上咨询的那位咨询者。
来人是一位男生，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卫衣，面容很普通，却也是最容易让长辈喜爱的老实模样。
晏殊清向他点点头后抬手示意他坐下，看了看手里的资料以后，递了一杯水给他。
后者接下，道了声谢，晏殊清示意不必如此。
晏殊清没问什么过多的东西，因为有些他已经在上次线上的时候了解过了，只是，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上下滚动一下喉结后，深吸一口气，慢慢开口，“你现在，还是那样吗？”
男生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是的。”
晏殊清沉默了一会儿，和他聊了一些上次咨询中没有的问题。
男生对于他的问题基本是能回答的就回答，不能回答的也会尽力回答。
可他越是回答，晏殊清心里就越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一块海绵，吸满了水，堵在他心里让他无言开口。
男生知道自己的情况复杂，也很无奈。
他已经看过很多心理医生了，几乎每一个都束手无策，偶然下听到了晏殊清的名字，以为他能有办法，没想到居然还是不行吗？
不知寂静了多久，晏殊清叹了口气，说出了那个他听了很多遍的答案。
“很抱歉，您的情况我不敢保证能不能治疗好。”
“所以，很遗憾，剩下的咨询不能再和您继续了。”
男生听到他的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没关系的晏老师，您当时能答应我和我进行一场咨询就已经是我的荣幸了。”
晏殊清心底动容，在男生要起身离开之际，开口叫住了他。
“江晟。”
晏殊清从装着花瓣书签的盒子里找出来一片时钟花的书签，犹豫几秒，还是递给了他。
“爱，会常伴你身侧。”
“所以，不要怕。”
“虽然这次的咨询我无法保证，但如果你自己想，就可以。”
江晟颤抖着手接过他手里的书签，深深向他鞠了一躬。
“谢谢晏老师。”
等他走后，晏殊清在咨询室的窗户处站了很久才转身出去。
客厅里，温汀夏坐在沙发上拿着手里正在看什么东西，晏殊清走过去伸手抱住他，一头扎进他颈窝，埋进去不说话了。
察觉他情绪低落，温汀夏放下手机，抬手在他背上拍拍。
“怎么了？”
好一会儿，晏殊清才在他怀里闷闷道：“我第一次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感到无力。”
温汀夏没再说话，一遍遍在他背上抚摸着，无声地示意他说下去。
晏殊清圈紧他，慢慢说出剩下的话，“方才那位咨询者，是一个幻想被爱的人。”
渴望爱，却得不到爱，于是开始无止境的自我幻想。
在幻想得到爱后，又畏惧爱，因为害怕幻想的爱会失去，心底的不安被放大，就会一直不断的幻想。
渐渐地，只活在自己幻想中的世界，慢慢脱离现实。
倒不是他以前没有遇到过这种的情况，只不过这个人的情况比之前的人都要严重，他在他身上看到了精神分裂的预兆。
“我怕我自己技术有限，治不好他，便结束了这场咨询。”
他心里并不想放弃那个人，只是，他怕自己的技术有限，到最后让咨询者失望。
与其如此，倒不如就当从未进行过。
至少，他后续的痛苦，不是他带给的。
给人一个希望，再亲手磨灭，太痛了。
更何况还是这种已经很严重的情况，若是早在最初他遇见他说不定还能帮助他，只可惜，现在已经晚了。
他不能拿一个人的生命去赌，这是不该的。
温汀夏听他说的这些，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可他能做的也只有安慰晏殊清。
温柔在他背上拍拍，柔声道：“没关系的，不用自责。”
“我们，总会在一些地方无能为力。”
不管是擅长的地方还是不擅长的地方，人总会在一些时候无能为力。
敢问真的会有人的一生都顺利吗？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人的一生，本来就会面临着各种各样的磨难。
只不过是有人能跨过去，有人跨不过去罢了。
而从另一方面来说，不管能不能跨过去，该进行的生活还是要继续。
能跨过去，自然是最好的。
就算真的跨不过去，随着时间的消磨，总会过去的。
他在晏殊清背上拍拍，继续安慰他，“没关系，我们本来就不是神，不必什么都让自己做到完美。”
任何事都让自己做到完美，是会累的。
归根到底，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良久后，晏殊清才闷闷开口，“我知道的。”
这人说的这些，他自然都知道，是他心里有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
对一件事无能为力的感觉，太难受了。
温汀夏闻言，轻轻皱眉，眸内若有所思。
很快，他侧头靠在晏殊清后肩上，温声开口，“我懂得，没事的。”
“殊清，你一直以来给了自己太多无形的压力，就算真的无法解决了也没事。”
这人本来就是一个什么都会往心里藏的人，从小到大也不知道到底藏了多少。
毕业以后，他见过晏殊清咨询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他心里所埋下的东西越来越多。
那些都是晏殊清从来没有告诉过他，无论怎么说，堆积太多的东西，会在无形中形成压力。
他早就想让这人休息休息了。
“我们可以停下来休息，不会发生什么的。”
晏殊清刚要说些什么，他又道：“我知道无能为力的感觉不好受，没关系的。”
“既然这次无能为力，我们还有下一次，不是只有一次会这样。”
“这次无能为力，不代表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还会无能为力。”
“因此，不用逼迫自己。”
“累了就休息，没有人会怪你的。”
说完，反应过来什么，又道：“没有人会怪你，你自己更不能怪你自己了。”
就算无能为力又能怎样？
人本来就不是完美的，不必永远强迫自己，只要自己尽力了，往后再想起来起码心里不会觉得那么遗憾。
晏殊清被他的话触动到，原本堵在心口的东西好似消失了，化作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他在温汀夏颈窝蹭蹭，趁机在他侧颈亲了一口，微微失笑。
“知道了，我不怪自己。”
或许真的如温汀夏所说，他再多些一些东西，会在下次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从容应对。
温汀夏在他肩上拍拍，双手捧住人的脸在他脸上揉揉。
刚要说些什么，他的手机响了，听到手机响，突然想起来被自己晾了不久的策划，连忙拿起手机回消息。
本来，他在和之前约他的那个剧的策划商议一些东西，后来因为安慰晏殊清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晏殊清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知道是自己的原因，抬手在他背上拍拍。
“没事，别急。”
他说着，默默将目光落在温汀夏的手机上，在看到那个剧本名字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惊讶，很快转瞬即逝。
温汀夏迅速回好策划的消息，再看晏殊清时那人已经埋在他颈窝睡过去。
念着这人昨晚没睡好，就没有叫人，拿着手机看剧本。
他一心投入到剧本中，没有注意到道，某个睡着的家伙，悄咪咪睁开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而后，才抱紧人心满意足的睡过去。
晏：爱会常伴身侧
温：不用自责，没关系，一切都可以解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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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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