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资助人

奶黄色的墙面搭配浅木色桌椅,每一处都透着克制的温柔;落地窗旁摆着一整排绿植,阳光从叶片缝隙中洒下来,斑驳地映在浅粉色的瓷砖上,像是一块块融化中的软糖。

在装潢得干净柔和的“柠初”甜品店内——“哦,代班的啊,”,小春凤在余知洱对面的卡座坐下,软沙发被她坐出咯吱一声响。她从书包里摸出一颗糖,一边撕糖纸,一边撇撇嘴,“没差。我这人,谁来资助都一样,反正是白花钱。”

这话说得不客气,带着试探与挑衅的刺,余知洱却只是在心里笑了一下。

——阿琛果然不会白白便宜他来做这个好人,这小丫头可和他说的乖乖女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的好友靳颀琛说是要给他八字还没一撇、连受精卵都谈不上的女儿祈福,所以前段时间加入了一个叫做“红星基金”的公益组织,申请了一对一帮扶,帮扶对象就选择了父母双亡的小春凤。

他还说阿琛什么时候学会了隐姓埋名,看来根本就是事先调查了小春凤的性格来让他啃这个硬骨头吧。

不过让他来也好,看得出来阿琛好像是少一根筋,和上高中的不良少女见面,竟然选择了书店,先不说书店是不是一个能坐下来好好谈事的场合,数学考三十多分的小春凤完全是那种看到书就会头痛的类型啊。

所以哪怕临时更改见面地点可能会给对方留下一些不好的印象,他还是选择了这家甜品店。

余知洱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故作为难地笑了一下,语气像自言自语:“这样啊……那就有点麻烦了呢。”

小春凤顿时警觉,然而这句话说出来就没有下文了,所以她愈加好奇得浑身难受,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其实呢,你们班的资助对象有两个名额,”,余知洱慢条斯理地说,“如果不是你,另一个就只能是——”

“袁晓珺?”她抢在他前头说出来,语气一下变了。

她当然知道那是谁。三天两头一个处分、成绩回回倒数,已经堪称社会闲散人员预备役的小春凤,和勤工俭学、事事规范的袁晓珺,根本就是天敌。更糟的是,袁晓珺总用一副“我不是针对你只是你自己不争气”的表情盯着她,让人牙痒。

她的脸色耷拉了下来,没再说话。

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小春凤的神色,余知洱在这时却把手机递了过去:“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屏幕上是甜品店的菜单,各色甜点琳琅满目,小春凤先是警惕地瞥了他一眼,但很快败给了腹中的饕餮,最终指了一个:“这个。”

“水信玄饼啊,”,余知洱点点头,又提醒道,“还可以再点,想吃什么都可以哦。”

他自己也点了一份芭菲,眼睛微微弯起来:“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我特别喜欢甜食,但一个人进甜品店总觉得怪怪的,只能偶尔点点外卖什么的,今天有这个机会还真是沾你的光了。”

他这话说得自然,不含恭维,反倒像朋友之间调侃,小春凤听着也放松了许多,又点了一份超大杯的冰淇淋。

甜品很快端上来,小春凤一边低头吃,一边轻声说,这次话语也就柔和了不少:“说起来你……或者说那位靳先生为什么挑中我啊?你看过我的成绩单了吧?我这种人,可是大学都不一定考得上。”

“没那么复杂,只是对上眼缘了而已,”,余知洱笑,“那位资助你的靳先生说看你照片感觉很熟悉,像是贵岚那边的吧。”

小春凤一愣,嘴巴张成一个小小的“O”型,但很快垂下眼睫,嘟囔:“我老家好像是贵岚的……不过我没回去过。我爸妈结婚后就不跟那边联系了……”,小春凤低头搅动着勺子,“他们三年前出车祸去世了,我想我之后也不会回去了。”

用出生地来拉近关系的策略好像不太对,“这样啊”地说道,余知洱若无其事地转了话题,“那你对滨南这个城市更有好感吗?”

“滨南也就这样吧,”,她耸耸肩,但嘴角有一丝藏不住的熟稔。

“我上次去西湾那边吃了碗石锅拌肠粉,”,余知洱笑,“有点上头,辣得很带劲。你吃过吗?”

“那家我知道!”,她忽然有点精神,“不过我更喜欢他家早上做的蛋酥糍粑,刚出锅那个皮巨脆。”

“有机会带我去试试,”,余知洱顺势接话,“那家店开在学校门口,总感觉老板对不穿校服进来的客人有偏见呢。”

小春凤吃了一口冰淇淋,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样聊过之后,余知洱再一次提起“要是你实在没有意愿的话……”,小春凤就有点急了:“我有意愿!”

“那太好了。”余知洱弯起眼睛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抬眼看向店铺角落那里正暗中观察的靳颀琛,他朝对方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表示搞定。

靳颀琛依然面无表情,眼眸在一个极为短暂地瞬间掠过了一脸天真的小春凤——并不是一个资助人应有的眼神。

后续的谈话就顺理成章了。余知洱简单介绍了资助的方式与流程,小春凤一边听一边点头,态度比起初见时已经软化了不少。

对那些补贴之类的细节,小春凤不怎么上心,反正她已经有石宽了,石宽必然不会让她饿着。她更在意余知洱,犹豫了一下,她问:“我以后还能见你吗?”

“当然可以。”余知洱说,“你不来找我,我还得来找你呢。多亏你,我终于能光明正大进甜品店了,以后我们就算甜品搭子了,你想见我的话,随时可以联系我。”

“用之前老师给我的那个手机号吗?”

余知洱顿了顿,把自己的手机号和微信给了小春凤:“用这个。”

两人结账走出店,小春凤已经像换了个人似的,步伐轻快,还不见外地八卦起他来:“你长得这么好看,没有女朋友吗?”

“没有呢,”,余知洱苦笑,明明已经强迫自己不去想但还是又想到了石宽。

接小春凤的是个看起来还有点孩子气的年轻人,很瘦小,不过眼睛很大,非常精神,他打开车门招呼了小春凤,然后就一直一眨不眨地盯着余知洱看——看得余知洱都有点不自在了,他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有什么事吗?”余知洱这样问道之后对方反而不再看他了,低下头,对方钻进了车里。

后座的车窗被放了下来,小春凤从那里探出半个小脑袋,朝余知洱挥了挥手:“那余先生再见!”

“再见。”

送走了小春凤,余知洱想起那个年轻人打量的目光,还是觉得不太舒服。他其实并不厌恶其他人的目光,甚至在某种意义上,他会享受被物化的感觉,但那些的前提是他有相应的意愿,像刚才,他一个男人,只是很普通地站在店门口,为什么要接受那种打量啊。

余知洱有点不悦,转身的时候差点碰到一个人,余知洱“嘶”地倒抽了口凉气。

是刚从甜品店里出来的靳颀琛,他今天是带着他的嫩模老婆一起来的,这也是为什么小春凤在张望的时候才会完全没考虑过靳颀琛是她资助人的可能性。

“你还是这么敏感啊,”,靳颀琛挑了下眉,打趣道。

余知洱被他这一惊吓得背脊发紧,听他这么说,笑着叹了口气:“你个子高得跟一面墙似的,任谁一回头突然看到一堵墙杵在眼前也会吓一跳的吧。”

和靳颀琛聊完这两句,余知洱和他的嫩模老婆打招呼:“Hello.”

靳颀琛的老婆是个德国混血儿,棕发蓝眼,五官生得精致,却不是艳丽张扬的类型,反而更有邻家妹妹的感觉。她具体的名字相当之长,余知洱一般就跟着靳颀琛称呼她为阿兰。

阿兰虽然还很年轻,可是已经是第二次结婚了,三年前,靳颀琛毫无征兆地丢下他们这一群朋友跑到国外去,动静闹得很大,据说就是为了娶阿兰这个有夫之妇,今年年初才回来。

非常害羞的阿兰听到余知洱对自己说话,立刻“咯咯”笑着,像只被碰了一下的小雀鸟般缩进靳颀琛怀里,脸埋得严严实实。

不太能应付场面的女人,不过确实很有小鸟依人的女友感,余知洱垂眸笑了一下,看向靳颀琛:“那么那个女孩子就由我先来接触?”

靳颀琛冷淡地一点头:“你来吧。”

靳颀琛从来都是个话不多的人,有问无答都是常事,余知洱也不太在意他的冷淡:“哪怕是担心老婆吃醋也不能这么避嫌啊,既然你选中了那个女孩,据我观察,她可不是那种会不声不响只拿钱感激你的人。”

靳颀琛又一点头:“知道。”

此时阿兰忽然探头,指着街对面说了一句什么——天啊,如果她是说的德语还好了,可惜阿兰说的中文怪腔怪调,余知洱愣是一句也没听懂。

不过靳颀琛看样子是懂了她的意思,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抬眼看向余知洱。

余知洱一挑眉,很知趣地提出了告辞,因为今天雨过天晴,阳光格外的好,他也不急着回车上,反而在街边走了走。

走到马路对面的树荫下时,手机响了。

是他的秘书,语气听起来非常焦急:“余总,您现在……方便回公司一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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