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湮觉得江少爷的脑子跟别人的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清楚。比如刚刚还垮着个脸,跟谁欠他钱似的,现在嘴角又咧到耳后根,猫着腰帮他找龟壳。
不多时,江莽便从一堆杂物里,翻出那只巴掌大的龟壳,兴冲冲的拿到许湮面前。就像外头打猎的野狼,乐滋滋的叼回战利品,等待他的夸奖。
“来看看,是不是这玩意儿。”
说着,江莽还扯出衣服一角,混不吝的把龟壳擦了擦,然后才递到许湮手里头。
明明是再自然不过的动作,可由江莽做出来,却有几分贴心的意味。
“谢谢。”许湮摸了摸龟壳,表情总算舒缓下来,还好没磕坏。
江莽看穿了他的微表情,嘴里啧啧道:“现在知道心疼了,扔的时候还挺利索。”
许湮抿着唇,剐了他一眼,“事急从权。”
“你再晚一秒,我皮鞋就飞过去了。”江莽说着晃了晃自己的鞋,果然后脚跟已经踩塌了。
那一秒,不仅许湮着急,江莽也在想办法救人。
两人正说这话,二楼上的孙翔伸出头,痛得嘴唇发白,“快,叫……救护车。”
他捂着自己的手,鲜血流了一地,看起来很是吓人。
屋子里被打倒的混混们,都是他临时找来的帮手,哪有什么忠心,早就趁乱跑的没影了。
“救护车?”江莽抬起头,嗤笑道:“呵……等死吧你!”
说罢,他架着吴行的胳膊,和许湮一起离开了烂尾楼。至于孙翔,他没上去补几脚已经很不错了!
吴行身材高大,刚坐进三轮车斗里,就已经把空间占的满满登登。
江莽使劲把他往里挪,嘴里还不忘挖苦,“这么大的个头还能被绑架,白长了这么多肌肉。”
吴行咬着牙,气呼呼道:“是他们出阴招。”
说罢,还撩起自己的T恤,上面赫然是几处被电击过的痕迹。
要说孙翔也够黑的,知道打不过吴行,居然使用刚强度电击棍,是头熊也得撂下。
“给你个机会,再进去补几脚?”江莽挑眉道。
吴行粗粗喘了几口气,“算了,快去医院看看吧,我肋骨大概是折了。”
“行。”江莽跨坐在三轮车上,目光落到许湮身上,“走吧,许大宝。”
许湮沉思半晌,缓缓扶着栏杆,想要跨到车斗挤一挤。
“诶……”江莽抬了抬下巴,“你是想骑在伤员身上吗?”
“我……我没事的。”吴行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奈何被吊久了,浑身上下都使不出劲儿。
“许哥,要不,你坐我这儿?”吴行赤红着脸,指了指自己的腿。
反正都是兄弟,坐一坐也没什么关系。
许湮顿住,眉头渐渐拧成一团。
“不行。”江莽伸长胳膊,把许湮拽到身边,一脸凝重道:“吴行这么重,再加一个你,车头都要翘起来了。”
他这话说的也没错,本来小三轮就很难维持平衡,更何况这条路这么荒,到处都是碎石头,一不留神可能就翻沟里了。
许湮想了想,终于下了决定,“你先带吴行去医院,我自己走回去。”
“不行!”
“不行!”
江莽和吴行齐齐开口,明显不放心把许湮一个人留下。
“刚刚那个放黑箭的人还没抓住,谁知道会不会有危险。”吴行这话,简直说到了江莽的心坎上。
“没错。”江莽附和的说,然后指了指身前的空位,脸色极其自然,“你坐这里。”
许湮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这三轮车驾驶位置和车把手中间,的确有一段空隙,但对两个大男人来说还是太过狭窄了。
更何况,江莽是要坐在后面,把许湮圈在怀里。
“不行。”许湮冷漠拒绝,他讨厌和人靠的太近。
江莽索性双手环胸,做出你不上来,我就不走的架势。
僵持的越久,吴行的伤就拖得越久,万一再落下什么后遗症……
“罢了。”许湮到底是妥协了。
他冷着一张脸坐在了江莽前面,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薄薄的亚麻衫并不太厚,江莽的胸膛紧紧贴在许湮的后背上,这让他有些口干舌燥。
许湮的个头虽然比不上江莽,却也不低,那脑后的小揪揪正抵在江莽的胸口,挠得他心痒难耐。
“咳……”江莽装腔作势咳了一声,腾出手搓了搓自己的脸,然后才把脚搁在踏板上,将许湮完完全全控制在怀里。
“坐稳了。”
他说着,拧动油门,车子轰的一声往前冲了下,江莽连忙降速,轮子又压到了一块石头,颠簸下许湮整个人都撞到他的怀里,一股淡淡的檀香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你会不会开车啊!”后斗里的吴行,疼得龇牙咧嘴,不满的喊了一嗓子。
“闭嘴。”江莽低声骂了句,拐着方向朝着大路奔去。
许湮这会儿,淡定神闲的坐在前面。他面色平静,内心却也有些发烫,虽然早就算出江莽是他命格里的变数,与他有一段不可描述的缘分,但真正接触之时,却让他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一个命格尊贵,潇洒俊逸的大少爷,真的会真情实意的喜欢上别人吗?
男人和男人之间,真的可以这样的?
许湮想回鳌山问问师傅,如果他还活着,定然能给他一个答案。
这世间之事,千息万变,他真的没算错吗?
“头低一些。”江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他的耳朵上,隐隐有些发烫。
许湮连忙低下头,却听见嘈杂的轰鸣声下,藏着一声似有似无的浅笑。
他在笑。
有什么好高兴的。
许湮心想,这大少爷平时出门都是豪车接送,怕是没骑过破三轮,这才觉得新奇吧。
而江莽此时,满心满脑里装得都是,完了,完了,完了!
他大概真的对许大宝,存在了一些可耻的心思。
不然……
“江莽,你放了什么东西。”
“嗯?”
“硌到我了。”
这也不怪许湮不懂,他从小到大跟着师傅潜心学艺,真的没人教他这些。
江莽被臊的脸皮滚烫,却只能不动声色往后挪了挪,可澎湃的心思在胸口难以纾解,久久未曾平静下来。
到底是龙精虎猛的年纪。
“你身上怎么这么烫?”许湮的后背扭了扭,似乎觉得不太舒服。
他刚一动,江莽的呼吸更重了。
“你能不能稳一点。”许湮被颠得难受,身体一次次往后滑,虽然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但直觉让他有些窘迫。
看着许湮还在扭,江莽终于忍无可忍,直接腾出一只手扣在许湮的腰肢,将他紧紧贴在自己怀里。
“别动!”沙哑的声音从耳畔响起,充满了不可预见的危险。
许湮脊背一僵,果然不动了。
明明一只手在许湮的腰上,只有一只手在握把,但车子明显平稳下来。
许湮低着眸,目光落到那只大手上,心思百感交集。
果然,当命格里的红鸾星一动,剩下的都不是自己能左右得了的。
是不是该找个机会,和江莽开诚布公谈一次?
“往哪儿走。”江莽的声音再次传来。
许湮这才发现三轮车已经来到了白果街,他长长舒了口气,给江莽指了个方向,接下来的路好走多了。
把吴行送到医院,两人总算放了心。
吴行的伤势看着唬人,其实也不重,肋骨裂了两条缝,长长就好了。其他的都是皮外伤,养几天就能出院,也多亏了他平时经常锻炼,身体素质高。
安顿好吴行,两人又骑着三轮车回到万福民宿,忙活了那么久还没吃饭呢。
“真的不用管他?”江莽蹲在院子里择菜,这是他刚掌握的技能,还不怎么熟练,经常浪费菜叶子。
许湮也不烦,手把手教,嘴里还不忘回答他的问题。
“吴行还有弟弟妹妹,他们会去照顾。”
“对了,我一直很奇怪,吴行为什么这么听你的话?还把你当爹伺候?”江莽好奇道。
许湮瞟了他一眼,“我们是朋友。”
“我的朋友,就不会天天跑来给我做饭洗衣服。”江莽理所当然道。
要是哪天何小胖跑来,要给他煮粥洗袜子,光是想想他都觉得毛骨悚然。
“你想什么呢?”许湮把菜盆端到水龙头下面,接了一些水,“我救过吴行一命,他只是想报恩。”
“报恩?”江莽的雷达立马竖了起来,“以身相许的那种?”
“你说的那个,叫恩将仇报。”许湮把手伸进水里,开始洗菜。
白玉般的指尖,和碧绿色的菜薹揉在一起,看得江莽眼睛都直了。如果这只手,能搭在他的胳膊上,给他也搓一搓……
“嘶……”江莽浑身一震,连忙收回视线。
“你说的没错。”江莽看着许湮,斩钉截铁道:“那就是恩将仇报,所以不要接受他!”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许湮把洗干净的菜拎出来甩了甩,“去把我的花搬回去,一会儿太阳热了,要晒坏了。”
“哦。”江莽闷声闷气道。
这些花可都是许湮的宝贝疙瘩,是万万不能出现差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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