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鳌山小文岭隧道施工段1.8公里位置曾发生过严重透水事件。救援工作持续了一周,每天的推进速度只有100米。狭长的隧道,复杂的地质条件,加上内部花岗岩出现裂缝,以及泥沙沉积让事故变得越来越严重。
尽管有搜救队伍积极排水,但那场事故还是造成了无法挽回的结局。而许湮,就是曾经施工项目负责人,亲自邀请的“指导型专家”。一般情况下,无论是修路修桥还是开山凿洞,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请一位高人坐镇,以免误触什么禁忌。
许湮那时并不想下山,可师傅曾与项目队负责人是好友,如今师傅仙逝,对方又亲自登门请他帮忙,做的还是造福百姓的大事,许湮犹豫再三便答应下来。
他精通六爻八卦,学过星象堪舆,往小文岭一站就能看出这是一条龙脉,难怪对方会请他来帮忙。许湮根据师傅所传授的本事,对隧道周围的地形进行勘察,他很快就找到了穴眼,并安排工人进行注浆。本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可以继续开工,没想到透水事故还是发生了。
而这,也成为了压在许湮身上的“因果”。
江莽嘴上骂他是江湖骗子,可心里也知晓他的本事,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总而言之,你以后少管这些闲事。”江莽沉着脸教训道,也不管自己仗着什么身份,才管得着他。
许湮懒得争辩,他把手搭在木栏杆上,身体探出去,任由细雨轻轻滑过脸颊。
白皙的皮肤将雨水汇成一滴,缓缓垂到下颌似落不落,让他整个人透出一股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欲。
江莽看得失神,却见许湮转过头,清凌凌的望向他,“江莽,你来白果街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叮咚。
雨水顺着屋檐跌入墙角的水缸里,发出清脆的声响,几尾艳丽的小鱼甩着尾巴,慌慌张张躲在了碗莲叶下。
四周彻底安静下来,江莽僵硬着脖子,耳畔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你在说什么?”江莽移开视线,选择死撑到底,“我为什么留在这里,你难道不清楚吗?巧合罢了。”
“巧合?”许湮但笑不语。
江莽飞快道,“不然呢?一家黑店,难道本少还会眼巴巴的凑上来?”
语文老师一定没告诉他,双重否定就是肯定的意思。
许湮并不揭穿,只是抻了抻腰,从角落里拎出一把伞,“去吧。”
“什么?”江莽接过伞,脑补了无数可能,难道许湮是在暗示他可以散伙了?
“想什么呢?”许湮转过身,朝着楼梯走去,“我是让你去街口。”
“去那干嘛?”江莽追了下去。
这下雨天让他去街口,打的什么算盘?
“再不去,就晚了。”许湮故意卖了个关子,也不多做解释,径直回到了自己房间。
江莽犹豫片刻,还是听了许湮的话,撑着把伞朝着街口走去。
此时白果街的行人已经不多了,路的两边都是积水,上面还漂浮着落叶。江莽走了五六分钟,终于来到白果街路口,这里有个公交站牌,一些零星的行人正焦急的等待着。
他是傻了吗?
怎么就听了许湮的鬼话?
这细雨朦胧的鬼天气,街口还能捡到钱不成?
就在江莽腹诽之时,眼前忽然出现一辆粉色保时捷,因躲避横穿马路的行人,右轮打滑原地转了两圈,然后直接翻车,玻璃碎了一地。
待江莽看清楚车牌号后,瞳孔徒然一缩,连忙丢下雨伞快速跑了过去。
滋滋冒烟的保时捷,加上汩汩涌出的汽油,江莽爆发出全力,才把驾驶位置上的年轻女人,从破碎的窗户里抱出来。
“快,叫救护车!”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众人也纷纷围了过来。
不一会儿,交警和医生陆续到场,江莽也顺势跟去了医院。
雨水渐渐变大,很快就淹没了车祸留下来的痕迹,只有一把伞孤零零的留在公交车站,上面还沾着一些泥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戴着红绳的右手捡起了它。
“这不算是作弊吧。”许湮仰起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也不知道这话究竟是对谁说的。
接下来连续一周,许湮都没有见到江莽。
这一周,吴行的伤势好了大半,又开始往许湮这里跑了。
“呦,怎么没看见大少爷?”吴行撸起袖子,往江莽的客房看了眼,好奇的问。
许湮把泡好的茶,推了一盏搁在吴行面前,随口道:“应是留在了哪个温柔乡里。”
“也对,这些富二代除了花钱就是女人,没想到大少爷也不能免俗。”吴行啧了一声,端着茶水牛饮一番,根本咂摸不出味儿来。
许湮有些好笑,“这么说他坏话,忘记上回是谁救了你?”
“哪能啊,我也就嘴上那么一说。”吴行呵呵笑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许哥,我本事不如你,天赋也不行,但凡卜卦必有一灾,上次的事儿多谢你了。”
“我早就说过,凡人妄想窥天命是要付出代价的。”许湮面色凝重,继续道:“你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吴行抿紧嘴巴,悄悄看了许湮两眼,到底没说出口。
“对不起,许哥。”
“算了。”许湮并未追究。
说起来,吴行和他也算是同行。当年杨通的儿子出生后,因身体虚弱常常生病,便找到吴行的爷爷帮忙,老爷子算是白果街有名的半仙儿,掐指一算给孩子起了个杨玉娇的名字。
至于吴行为什么那么尊敬许湮,还要从他爷爷临终前的遗言说起。玄术界最注重的就是资历和辈分,好巧不巧,许湮有个声名显赫的师傅,他作为嫡传弟子,又有绝对的天赋,吴老爷子叫他一声师叔都不为过。
这些年,表面上是吴行照顾许湮的多,但实际上许湮也指点了他不少本事。
也正是如此,许湮说江莽是变数时,吴行立马就懂了他的意思。
“吴行,不要插手我的事。”许湮叹了口气,脸上闪过一丝疲惫。
他知道吴行是为自己好,但因果一事,只能他自己解决。
吴行被猜中心事,粗犷的脸瞬间红透了,他有些无措的捏着杯子,表情很是纠结,“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他只是算了一卦,就被人打黑棍吊在烂尾楼里,也是够倒霉的。
许湮一脸无奈,“变数已经出现了,我或许还有一搏之机。”
“可那个江少爷,怎么看都不靠谱。”吴行着急道。
他就是信不过江莽,这个富二代表面上纨绔浪荡,实际上满肚子心机,万一他不是变数怎么办?万一许哥被他害了怎么办?
“我心里有数。”许湮打断吴行的话。
江莽的出现不是意外,但他不能拉吴行下水。
吴行见他不愿多说,只好结束这个话题,想到来之前听的八卦,吴行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许哥,你听说没,孙家已经搬出白果街了。”
“哪个孙家?”许湮似乎在走神,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小畜生,孙宇,孙翔……那个孙家!”吴行兴致勃勃道,“我也是今早听说的,孙家的连锁店因为后厨卫生太差,售卖有毒有害食品全都被查封了,还抓走了不少人,估计要赔不少钱,还得坐牢呢!”
许湮一听,就知道这是江莽的手笔。他点了点头,并不意外,孙家有今日的恶果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要我说,都特么活该!”吴行义愤填膺道,“晚上我就给杨叔叔上柱香,这好事儿必须得告诉他。”
“行了。”许湮有些好笑,看他说的眉飞色舞,又给吴行添了杯茶,“你的伤怎么样了?”
“好着呢,就我这身体耐造!”吴行豪情万丈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发出咚咚咚的声音,似乎想要彰显自己的实力。可惜力道用大了,正好砸到了骨裂的地方,直接倒抽了一口凉气。
“小心。”
许湮简直快没眼看了,难怪吴老爷子临终前,求他多多照看这个倒霉孙子。
“呵呵……”吴行尴尬的笑了笑,嚅嗫道:“我真没事了。”
说罢,又看向院子里的厨房,跃跃欲试道:“许哥,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行了,早点回去吧。”许湮拦下他,“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我……”
“回去吧。”
看着许湮不容商量的眼神,吴行只好垂着头,兴致缺缺的离开了。
江莽这几天忙的晕头转向,虽然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甚至还因为那场车祸,让他的计划进行的更顺利些,但江莽总觉得不太对劲。
那天在白果街,他听了许湮的话去了街口,碰巧救了董氏集团的千金。
接下来的事情说是顺风顺水也不为过,这让他不得不怀疑,难道真的是许招财的手笔?
这也太旺夫了吧!
“老板,老板?”顾轩见江莽好半天没说话,连续喊了两声,总算把他的思绪拽了回来。
“行了,我知道了。”江莽合上手里的计划书,淡淡道:“现在胡家已经下场,江氏也势在必得,董家和谢家,还有傅氏集团也都参与进来,白果街的价格只高不低。你尽快安排,准备好的新闻稿可以发布出去了!”
“好的,江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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