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美杜莎

隔日顾扬家中,管思奇一进屋就眉飞色舞,添油加醋,声情并茂地叙述了昨晚偶遇骆姝的全经过。

“大晚上孤男寡女,而且,这个段然还是抢了阿茁保研名额的后门狗,听说混了个什么海外交流项目,你说巧不巧。”

此话一出,偌大的客厅静得出奇,也无外人在场,这段时间顾扬父母在国外出差,一听说自己的儿子出了车祸不放心请人照顾现在已经在赶回国的航班上。

沙发上,顾扬手臂缠着绷带,听到这面沉如铁,隐忍地磨着后槽牙:“所以,她现在和段然在一起了?”

管思奇盘腿坐在地毯上,拣起茶几上游戏机正要发表意见,拿着把剪刀在剪新衣服吊牌的方轻茁朝他俩迎面而来,身上白T的胸膛那块一滩水渍明显,他调侃:“呦,这不是被护士小姐姐浇了一身,在医院上演□□的我茁哥吗?”

方轻茁不悦地睨了管思奇一眼,将手头搁半路刚买没多久的干净衣裳砸他脸上让他闭嘴,方才接顾扬出院,查房的实习护士睁眼瞎不看路地直往他身上撞,泼了他一身不明液体,说是要赔他加联系方式,这拙劣把戏女生们从初中玩到如今,也不嫌过时。

他单手抓住左袖口,边走边一口气从头部向另一侧手臂丝滑拽下身上那件,一把扔进垃圾桶。

管思奇取下盖在头上的衣服,举目望去就是方轻茁裸着上半身画面,一副宽肩窄腰的倒三角身材,背部刺有蛇发美杜莎形象纹身,唯独眼睛那块留白。在白皙皮肤的衬托下尤其乖张神秘。

希腊神话中,蛇发女妖美杜莎有一种可怕的力量,凡是看到她的眼睛的人都会变成石头,无人能抵挡得住来自美杜莎的凝视。

他将衣服重新扔给它的主人:“咱茁哥这身材没白练,我要是女的,也馋你身子,不妄她们前仆后继上赶着倒水。”

方清茁没搭腔,转身默契地手一扬接住衣服套上。坐回沙发正准备拿茶几上的烟盒瞟到一旁闷闷不乐的顾扬捞起瓶酒,他放下烟盒将不远处的一听可乐推给他:“你喝这个。”

管思奇也抽出他还没握热的酒瓶,帮他翘开可乐拉环:“快点的吧,一会又得是我背你上医院。”

貌似想到什么有趣事情,情不自禁笑出声,“记不记得高中那会,顾扬翻墙崴了脚坐轮椅那一周,哥几个雪中送炭,天天轮流推着他上放学。”

方轻茁开了瓶啤酒,补刀:“确定是雪中送炭,不是雪上加霜。”

顾扬也笑了:“你们还有脸说,是谁推着推着就追着隔壁班女同学跑了,把我忘在半路。”

方轻茁食指对准管思奇:“是你这个管大哈。”

“五十步笑百步,又是谁拿着我当活假条,美其名曰去复建,实则拉着去上网打游戏。”顾扬继续揭短。

这回轮到管思奇落井下石:“哈哈,你也没好到哪去,网瘾少年。”

因为父辈互相熟识,三人前前后后在同一家医院出生一起光屁股长大,从幼儿园玩到大学,感情好到就差同穿一条裤衩。

除开这档子渊源,逃学打架喝酒抽烟,除了早恋,方轻茁样样没少参与。管思奇欠,就爱四处撩架,顾扬虎,有难抢着同当,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方轻茁就会压轴介入扮演那个善后角色。被频繁喊家长那年,只有他一条漏网之鱼,不是没被告发过而是没人相信,永远滴水不漏,前一晚还在顶风作案,第二天赶早上台作为学生代表讲话接受嘉奖。

喝上头时,最清醒的顾扬冷不丁冒出一句:“我考虑清楚了,不报警处理。”

方轻茁和管思奇双双放下手里的酒瓶望向他。

管思奇表情变得严肃:“太便宜她了。”不过,这回他学聪明了拉着方轻茁唱双簧,“阿茁,如果是你遇到这种状况...”

话说到一半,方轻茁斩钉截铁:“不可能遇到。”

管思奇如鲠在喉:“行,那我换个说法,如果有人,不是,就是有人得罪了你,你会怎么做,无视还是报复?”

他朝方轻茁挤眉弄眼,“举个例子,那段然不是走后门抢了你的保研名额吗?现如今,名单已定,全校人看你笑话,你抢又抢不回来,怎么挽回局面?”

“抢不回来…”方轻茁嗤之以鼻,“不管是我想要的还是不想要的,不问自取,就该夺回来,抢不回左手的,就抢他右手的。”

但有一说一,昨晚到现在,方轻茁确实有一缕思绪是紊乱的,实在太巧了。

面对叩问他选择遵从内心:“我记仇的很,让我不舒坦的都别想好过,委曲求全,息事宁人这叫自我安慰,如果不能让你的敌人比你痛苦一万倍,那么所有的行为将定义为你活该。”

“好了,我知道你们想劝我,钱是我自愿赠予的,性质过于模糊,拿她没办法。”

夹在中间的顾扬举手叫停,报了警,立了案又能如何,那十万块倒是小事,可她不应该玩弄自己的感情,更不应该当着众人羞辱践踏他的自尊,他捏了捏手里早空了的可乐罐,易拉罐瞬间变形,“但我也不愿意就这样放过她。”

莫名的,管思奇有种孩子长大了的成就感油然而生:“扬子,你终于开窍了,想怎么惩治骆姝?兄弟们全力配合你。”

—骆姝,顾扬在心中咬牙切齿念着这个名字。他恨不得撕掉她伪装的面具,看看是不是和她表现出来的一样绝情。

“我要她感同身受,十倍百倍地偿还回来。她不是喜欢以捉弄他人为乐吗,我也要她体验一遍在亲密关系里被欺骗被抛弃的滋味。”

无聊的生活终于来了个乐子,管思奇摩拳擦掌,打了个响指:“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似记起什么唉声叹气,“可惜了,她见过我,不然以哥的姿色还能去会会她。”

“听你这语气,还挺遗憾。”方轻茁一条腿随意伸着,食指弯曲扣在太阳穴。

他这一接茬,管思奇立马将主意打到兄弟身上:“别说,这□□工作挺合适你的。”

管思奇的猥琐含笑注视让方轻茁浑身犯恶心,俯身从果盘里抓起颗苹果向他怀里丢去:“合适个鬼,我看着很像冤大头吗?”

那颗苹果被管思奇慌忙接住,用袖口擦了擦,笑呵呵道:“我们仨数你最坑,从小架一起打的,祸一起闯的,次次全身而退的是你,挨骂的永远是我俩。我们家开批斗大会永远少不了的一句话‘都是一块玩的,人方轻茁怎么就那么优秀,就不能多学学,拿拿人家当榜样,不明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道理吗?”

“我啊,就是太近墨者黑。”他略带深意地逐一扫过在场两人,啃下口苹果感叹。

“恶人先告状,这好像是我的台词吧。”方轻茁挂笑又挑了颗苹果,抛在手心把玩,“大不了,你就和管叔他们说明,我不拦着。”

“我怎么没说。”管思奇应得不假思索,不仅是他爸他妈,连他看上的却成天追在方轻茁屁股后面的心仪女生,他都说了,苦于没人信呐。

他接着哪壶不开提哪壶,“再者,你多能演啊,佛的口蛇的心,就刚才那护士泼了你一身,嘴上笑着说没事让人不要在意,心里早牙痒痒问候人家了吧。”

“我也同意思奇的提议。”一直保持沉默的顾扬蓦地发言,他看向方轻茁,话里带了几分游说,“说到底她和段然有层关系,你出手,既能如我的意也能解了你的仇,一石二鸟,况且,恶人还得你来治。”

方轻茁是个什么样的人,异性嘴里的谦谦君子,兄弟心中里的泰山可倚,同辈人背上的楷模标杆,外人眼内的年少有为,15岁不用方决山一针一线赚了第一桶金,对长辈永远谦逊有礼。这些加冕词堆砌成的方轻茁真的如外观所表现出的那般完美吗?

其实不然,人前三好青年人后记仇阎罗,这才是这家伙的真实面目,俗称狠人。

你不惹他,他不会理你,你若惹了他,无论第一次还是第n次,凡是撞在他心情不好的枪口,那必惨无疑。这一点,他和管思奇在初二那年就深深领教过,那次是当地一小有名气的地头蛇自己作死挑衅上门,方轻茁教训完踩在人血肉模糊脸上用了无比摧残自尊方式甩了一大叠医疗费往人伤口砸,张张沾血。

起初顾扬会认为这样的方轻茁太假太虚伪,不理解戴着多副面具活着不累吗?后来长大了些就不得不承认这是他的本事。

“阿茁,你不亏,骆姝长得肤白貌美,而且身材也好...”管思奇说着说着脱口冒出三串数字。

方轻茁眉头微蹙对管思奇的面面俱到表示膈应,他唯独瞥了眼顾扬:“就这么放心我?”

顾扬不经意扫射那件被他丢进垃圾桶的衣服,方轻茁有洁癖,疑似还有更严重的感情洁癖,他们认识多年却从不会共享同一件衣裳,专属他的不会让别人碰,别人穿过的他连瞅都不带瞅。

下定决心顾扬轻飘飘激他:“没把握吗?”

管思奇适当拱火:“咱茁哥确实没谈过恋爱,和骆姝这款女孩子打交道,多有挑战性啊,这不比和便宜小妈斗智斗勇强。”

而方轻茁自始至终半阖着黑眸,看不清到底什么情绪,指腹轻轻摩挲那鲜红胜血的苹果,良久,很低地“嗯”一声,算是答应。

骆姝,的确很有挑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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