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见天骄态度决绝,心中惋惜。
她深知天骄医术高超,是族中不可多得的人才,而白茉莉能力亦是不凡,且对族群忠心耿耿。
她不愿见这对青梅竹马形同陌路,更不愿天骄因此孤身一人。
她沉吟片刻,目光温和地看向天骄,带着长辈的关切,试探着问道:“天骄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心思又全扑在医药武功上,身边总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你跟长老说说,心里……可有中意的姑娘?若有,长老替你做主。”
天骄闻言,妖艳的脸庞覆上一层寒霜,他想也不想,斩钉截铁地回应,声音冷硬:“没有!也不会有!”
他的反应激烈,让在场众人都是一怔。
大长老蹙眉,温和地劝道:“孩子,话不要说得这么满。你看茉莉她……”
“绝对不可能!”
天骄打断大长老的话,声音排斥,“我就算是终身不娶,孤独终老,也绝不可能跟她有任何瓜葛!请长老不要再提!”
他不留情面,带着一种羞辱的意味。
周围族人的目光不由得同情地看向一直沉默低着头的白茉莉。
她站在那里,紧抿着唇,脸色苍白,却没有出声反驳。
几位长老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位性子较直的长老忍不住开口:“天骄,我们都知道你性子傲,但茉莉到底哪里不好,让你如此厌恶?”
“她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能力、品性,哪一样不出挑?你倒是说说看?”
天骄胸口微微起伏,情绪极为激动。
他深吸一口气,视线冰冷扫过白茉莉,开始细数她的罪状,语气刻薄:“她哪里好?行为莽撞,做事不计后果!性格张扬,不知收敛!”
“医术?不过是半吊子水平,也敢在外面招摇!还有她那身打扮……”他讥诮地看了一眼白茉莉大胆的衣领,“不知所谓,轻浮!”
一条条数落着,堪称吹毛求疵。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这些理由,听起来实在有些……牵强。
他声音冰冷而清晰:“最重要的是,我有洁癖!严重的洁癖!我无法忍受任何人的触碰,尤其是女人!只要一想到被碰触,我就觉得恶心反胃!”
这一点,族人们倒是有所耳闻。
天骄确实从不与人肢体接触,连递东西都尽量避免手指相碰。
只是没想到,竟严重到这个地步。
大长老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天骄,你这……洁癖之症,竟如此严重?”
“若是连女子的触碰都无法忍受,你日后如何成家立业,绵延子嗣?”
“我族本就男丁稀少,你又是如此优秀的人才,岂可孤独终老?”
她语重心长地劝道:“既然你与茉莉无缘,那便看看其他女子?”
“族中好姑娘也不少,你试着接触一下,或许能克服这心障?”
“克服不了!”天骄断然拒绝,眼神偏执而冰冷,“任何人都一样!我宁愿一生与药材武艺为伴,也绝不要任何人靠近!请长老们死了这条心!”
大长老见天骄情绪激动,态度决绝,知道再逼下去只会适得其反,便适时地缓和了语气,将目光转向一直沉默隐忍的白茉莉,带着宽慰和打圆场的意味说道:“茉莉,天骄性子直,说话冲,你别往心里去。”
白茉莉抬起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长老,我没关系。我……理解他的心情。”
她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却带着沉甸甸的无奈和酸楚。
大长老见她乖巧懂事,心中更是怜惜,同时也想起了另一桩心事。
“好孩子。”
她慈爱地看着白茉莉,语气温和:“你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一个人。”
“既然与天骄无缘,长老为你指一门好事,如何?定要找个配得上你的好儿郎,为我们族群开枝散叶。”
白茉莉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就响起了天骄冰冷的嘲讽。
“呵。”他嗤笑一声,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斜睨着白茉莉,声音讥诮,“长老何必多此一问?她心里装着谁,难道您不知道?”
“有些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轻易移情别恋?”
他将白茉莉的真心践踏在脚下。
认定白茉莉深爱他,不可能接受别人,此刻的沉默和乖巧不过是以退为进的把戏。
白茉莉听着他一句句如刀割般的话语,看着他眼中的厌恶,心脏阵阵发痛。
原来,她的喜欢,她的坚持,在他眼里只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令他无比厌烦的纠缠。
单身的身份,都成了他攻击的理由。
一直单身,一方面确实族务繁忙,另一方面,心底深处藏着一点点微弱的希望,希望时光能冲淡怨恨,有一天能弥补过错,希望……他们还能回到从前。
天骄的话打碎了她最后的奢望。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他的伤害。
彻底放手,才是对他最好的补偿。
也能让他……彻底安心。
天骄以为白茉莉会急切地向他表忠心,他冷哼一声,不去看她。
白茉莉深吸了一口气,迎上大长老关切的目光,平静说道:
“长老,我同意。”
这三个字落下,祠堂内安静了一瞬。
大长老有些意外,追问道:“哦?茉莉你同意了?那……你可有自己心仪的人选?”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白茉莉身上,包括天骄。
他嘴角挂着冷笑,笃定她会说出自己的名字,然后他就可以用残忍的方式拒绝她,让她彻底死心。
他准备好了说辞,带着厌恶和警告:“你休想!我绝对不……”
拒绝的话才开了个头,就被白茉莉接下来的话语打断。
白茉莉的目光掠过天骄妖异的脸,然后转向大长老,语气平稳:“我这次下山,确实遇到了一位……合眼缘的男孩。”
“他……很好。如果长老同意,我愿意与他结为伴侣。”
什……么?
天骄脸上的冷笑僵住,准备好的刻薄言辞卡在喉咙里,桃花眼第一次出现了难以置信的愕然。
她说什么?
下山遇到的?
合眼缘?
不是他?!
全场在短暂的死寂之后,瞬间哗然。
谁不知道白茉莉从小追着天骄跑,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哪怕后来决裂,大家也都认为她只是被天骄拒绝,但心思肯定还在天骄身上。
可现在……她居然亲口承认,喜欢上了别人?!
还要跟别人结侣?!
各种探究的目光在白茉莉和天骄之间来回扫视,气氛变得微妙复杂。
许多人看向天骄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同情的意味。
天骄感受周围的目光,听着议论声,一股怒火冲上心头。
她……白茉莉!
这个曾经口口声声说只喜欢他,不惜强迫他的女人!
居然……居然敢喜欢上别人?!
还要跟别人在一起?!
天骄脸上的愕然持续了短瞬,随即被一种看穿把戏的讥诮取代。
他认定白茉莉是在赌气,是因为他刚才的话太难听,为了挽回面子才故意这么说。
“呵,”他冷笑一声,双臂环抱,姿态倨傲,“编,继续编。”
“为了气我,连这种谎都撒得出来?下山才几天?就遇到合眼缘的?”
“白茉莉,你撒谎也打个草稿。”
白茉莉迎着他质疑的目光,心知若不把话说绝,天骄绝不会相信。
“我没有编谎。他叫凌寒,是个歌手,站在舞台上会发光。”
“他长得很好看,性格……虽然有点傲娇,但很单纯,对我也很好。”
她顿了顿,抛出重磅炸弹,“我们……我们已经在一起了。这次回来前,我们已经确定了情侣关系。”
她已经和那个人……在一起了?
已经……/做/爱/了!?
确定了关系?
她不是赌气?
她是真的……喜新厌旧?
这么短的时间内,抛下对他多年痴缠,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他算什么?
这些年的怨怼,他的洁癖,他的抗拒,他因为她而筑起的高墙……在她那里,难道已经成了一个可以轻易迈过去的过去式?
背叛的愤怒,酸涩感冲上头顶。
天娇眼前发黑,整个人懵了,僵在原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大长老喜上眉梢!
她最担心的就是白茉莉吊死在天骄这棵“不近女色”的树上,如今听到她不仅开了窍,还已经与人有了实质进展,这意味着族群繁衍有望!
“好!好啊!”大长老抚掌笑道,语气充满欣慰,“既然两情相悦,又已定情,这是大好事!茉莉,你找个时间,把那位凌寒公子请上山来让我们瞧瞧。”
“若他愿意,你们情投意合,长老亲自为你们主持庆典!”
“我不同意!”
天娇抬起头,声音嘶哑尖利,那双桃花眼里布满了血丝。
一声石破天惊的反对,让原本因为好消息而有些喧闹的祠堂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错愕地看向他,脸上写满了不解和疑惑。
大长老皱起眉头:“天骄?你为何反对?你与茉莉既无可能,如今她寻得良配,你应当祝福才是。”
“是啊,天骄药师,你平时不是最讨厌茉莉纠缠你吗?”
“现在她如你所愿去找别人了,你怎么反倒不同意了?”
周围族人的窃窃私语和质疑声如同针一样扎在天骄身上。
天娇脸色苍白得可怕,那双妖艳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一种无处宣泄的愤怒。
他为什么不同意?
难道他能说,因为他受不了这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人转头就去拥抱别人?
因为他无法接受她与别人发生关系。
因为他那点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扭曲的在意?
不!
他绝不能承认!
众人探究的目光中,天骄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神锐利地扫向白茉莉,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我反对,是因为此事蹊跷!”
“她下山不过数日,便与一个来历不明的外族男子私定终身,甚至……有染!谁知那男子是何居心?是否觊觎我族秘术或财富?”
“白茉莉她行事冲动,识人不明,若引狼入室,谁来承担这个责任?!我这是为了族群安危着想!”
他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将私人情绪包装成了对族群利益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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