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楼内,往昔风华少年少女纷纷退却,或于楼上掩袖遮面,大惊失色。
流筝在五楼流风阁,凑近窗口往外探查情况。他面有紧张,又匆忙向人告知。
……
九月初时,花容失被晦如深从珠光湖捞上来,被带到昆阳地符宫,神医断木已至中陆,在神医照料下,意料之外地很快清醒。又告诉他说:
“天盗火私自为你在西海熔百毒丹,恰是发作反噬之时。”
“但他不知道你已经脱离虎口,凤凰血召来神灵火凰,正在中陆最高处,与长孙琰一战。”
“火凰既来,必死其一。长孙琰命数已尽,若不想白搭上天盗火的性命,你就去帮他。昔年‘赤凰笑歌’,是为破解之道啊。”
当南山之上借木生火,风起云涌,云销霞霁时,赵无澜扒着石块草落,满身挂伤,撑起沉重四肢那一刻,恰好目睹长孙琰惨死二人手中。
霎时,天昏地暗。
当日,天盗火把花容失送到雪月楼,百毒丹才暴起发作。
那时,花容失看见,天盗火的满头红赤刹那褪去,连着整个人变成惨白的颜色。任是花容失,也被吓得浑身一凛,冷寒激起。
“长孙否……你,你……”
花容失惊骇在原地,一时间没了措辞,甚至不敢碰他。
天盗火面上隐忍着百毒入骨的疼痛,许久,额头渗下冷汗,扶在门框,慢慢从怀里拿出红尘翡翠,递给花容失:
“容失,这是、是李眉清让我给你的。”
“神灵火凰从西海来临,我让水叁陆放人,一开始,对上长孙琰并不占上风。”
“因为他们说,我的阿爹和那位战凰将军是双生子——”
“我没有见过我爹,我娘不喜欢我……兄长也陷入中陆诡计,不久前因为百毒丹死了。我想,事到如今,天盗火这个身份,我可以抛弃了。”
花容失对长孙否的话有些茫然,他僵硬地接过红尘,问:“你,你还要离开?”
长孙否笑了笑,轻描淡写:“……那时没过多久,李眉清就来帮助我了,我很惊讶。”
“火烧连绵,长孙琰看着我,神情有些决绝,有些哀伤。他有挚爱的家人,他一定也很不甘。他质问我当年杀了李世外,至今李世外还无法恢复之事,我无话可说,接连败退——”
“我差点就无法胜任神灵火凰的考验……李眉清却用金元素把我保护得很好,在那宛若夕阳照壁的金色防御中,我看见李眉清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那个人跟你从前很像,神态气质都很像,我想,应该是风沉慕秀回来了。”
“李眉清应当知道,风沉慕秀会很爱你。所以他良心难安,为你留了那么多后路。”
话落,花容失握在手心的红尘翡翠开始泛出微光,持续的暖流从掌心传递,一直从骨髓,温热到手足全身。
这暖流在唤醒当初珠光湖汲取的水元素。
“……长孙否!你说分别,告别,这么久还不够吗?你是打算今后一辈子都忘不了今天吗!”
西海棠破门而入,看见长孙否全白的头发,看见他浑身毫无血色,只有眼珠子是黑色,直接咬牙给了他一拳。
“栖寒宫当初受孔雀石指使,一直为李眉清向外渗透消息,就为了揭开金壹陆的面纱,为了把你恢复……”西海棠转向花容失,吸吸鼻子,也不管花容失认不认识栖寒宫,平铺直叙告知原委。
“翡翠里有你的血,殷烬雪早就从金壹陆回来,她告诉我,这叫铸血重生!”
“还有,当年你在第伍陆,对赵无澜说的那句异族语言……我和神农栩查出来了。神农栩会找合适时机,告知赵无澜的。”
“最后,希望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尝年,再见了。”
——那日之后,长孙否和西海棠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一人在雪月高楼,他的血缠着那些被唤醒的水元素,想把那副旧躯壳驱逐翻覆。
铸血重生之痛,甚至远比当初洗血换骨要狠绝。
流筝发现他时,花容失正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每天都有好多血,凝成暗红,流成黑色,在流风阁里闷出异香与腥气,像把胭脂掺在了血泊里。
而每隔半月,流筝都能察觉他身上细微的变化,骨骼,眉目,身量……
他终于意识到,这个人,很快就不会再是雪月楼的容失哥哥了。
……
十二月,落雪声被楼下赵无澜寒煞的长枪扫散,流筝急切地走近花容失榻边。他那容失哥哥昏迷三月,至今不醒,本来风平浪静倒还好,可如今来了难对付的。
新上任的赵陆主咄咄逼人,面如寒冰,流筝真怕他一怒之下,把雪月楼掀了。
所幸,在流筝试图推喊花容失之时,那人自己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面容有些苍白虚弱,长眉下萦不开的病气——这个人不如花容失清亮、不如花容失明媚,而是像一把冷雪浇在了温玉上。
……很不一样。
流筝哑然,一股陌生感袭卷而来。他默默蜷起手指,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花容失”慢慢撑胳膊起身,却无端又多抵了几下手掌。
怪。
全身都怪。
赵无澜的声音还从楼下扬过来:“花容失!你倒是敢做不敢当么?!”
“不给我滚出来,我现在就把雪月楼掀飞——”
蓦然,一把青玉笛从五楼飞下来,甩如暗箭,冲风的声音划过笛管,发出清冽迅疾的长乐音。
随后,一片信笺才慢悠悠飘晃下来。
其上仅有潦草写就的日期。
五二九·七·二五——
赵无澜将那把玉门关握在手里,皱紧眉头,长久地望着流风阁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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