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伍思贤

“昨日,有一男子在梅沙海域溺水,年龄大约三十来岁,公安机关已经展开调查。”

我是一个喜欢见山见水的人,但凡有空,我都会跟着他们爬山涉水,走遍了南都的海岸线和所有叫得出名字的山。

这次,我是一个人来到梅沙区域的,这样一个山南水北的风水宝地,我每次来都感到无比自在。早上,我会在租住的酒店阳台上看海,我望着安静的海面,看不到什么游客,也就看不到沙滩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颜色点缀,所有的一切都是原色,沙滩是原本的浅褐色,大海是原本的深蓝,椰子树在沙滩上也是亭亭玉立的形象,万物静谧如谜。到了中午,我会午休,我的眼睛实在操劳过多,电子辐射导致我习惯性流泪,所以必须歇息一下,至于是否能够深度睡眠,这个并不重要,我就只是安静的躺在床上,在某种类似记忆的漩涡里荡漾。下午,注定会是我一天最忙的时刻,我习惯性的租借一辆山地车,沿着海岸线一直骑行,有时候遇见沙滩,有时候遇见灯塔,还有时候遇见公墓。没想到,这一次,我也在这里沉没了。

关于我的沉没,我其实想告诉所有人,这只是我的一种选择。人在最好的年纪去寻找一个新的开始,其实是一种追求自由。关于我即将沉没的事情,我有过很多预想,首先是时间方面,我真的是不想在日出时刻,美好的一天才刚刚开始,它真的是可以击垮一切内心的焦灼,让人好好的开始;我也不想在正午时刻,正午的阳光是一种能量,它赐予的是一种战胜一切的补给,让人迎接挑战;我也不想在黑色的夜晚,夜晚总是让人深思,在像旁观者一样生活一天之后,活着是一个应该存在的事实。此外,在沉没的方式上,我也很是纠结,我想直接潜入水中,或者去后山很高的悬崖上,再或者食用一些什么。越想越多,越想越害怕,倘若水中浮起,那不是浮肿成一头猪,若是一头猪,人类也是懒得关心的,倘若跌落在悬崖的某一个深坑里,在这样一个沙质土壤较多的地方,也许最后是饿死,听说饿死鬼的相最丑,倘若食用品药力不猛,最后只是坏了一些脏器,从此躺在病床上,那就给世界添乱了。

我骑着山地车,沿着高低起伏的海岸线风驰电掣。我沉醉于山地车出发前的精神打扮,帽子、手套、连体衣、水背袋、面巾、墨镜,帽子最好是大海的蓝色为底,手套要是同车把手一样的黑色,连体衣肯定是与大海最配的白色为主,水背袋要足够贴身紧致,面巾的图案最好是机车党的炫酷流行,墨镜得是最潮的款式。只有这样,才能取悦自己。出发之后,第一重要是调整刹车,变速器,这样能保证安全和控制速度。我目前的水平还不是很好,我总是把档位调得特别高,这样可以借力,遇到稍陡难爬的坡,我也能慢慢踩上去。但是新手总是追求快,尤其下坡时,也懒得捏住刹车,碰到水滩还会选择轧过去,果然背后一身泥污。

我像个疯子一样来回在海岸线骑行,有的人说每天都能见到我,有的人问我最近怎么不用当牛马,有的人和我混熟了。我佯装着不用为生活发愁,我佯装着自由阳光快乐,毕竟带上墨镜以后,谁都看不见我。墨镜真是个好东西。还记得大学时,我就习惯到海边游荡,至于在寻找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并不喜欢那强有力的海浪拍岸的声音,我也不喜欢那种咸湿的海水味,我总是会找到一处被太阳晒干的沙子,铺平,然后坐下,最后将外套搭在头顶,我好像在看海,其实我在数着脚底的沙子,真的是无穷无尽。眼睛似乎只有对着地面的方向,才能凝心聚力。有人说眼睛是心灵,关于读心术,一般都是由眼睛为窗口。我有点害怕,因为我不是正人君子,我也不关心别人是否是正人君子。带上墨镜之后,对方看不清我,我也不想看清对方。

灯塔处,是我半程休息的地方,断断续续的有男女老少过来打卡拍照。对于我而言,这座灯塔就是一个标尺,我的骑行走了一半。同时这座灯塔也是我的一个提醒,关于沉没的时间更近一步了。沉没,真的是很无言的一个动作。尤其是一个人的沉没,它更像是一种坠落,有时候它会被认为是一场意外。对于自己,沉没的是泰坦尼克号。对于这个世界,沉没的只是不足挂齿。人,生而渺小。

大约是骑行结束的时候,顺道去了一下街市口,卖泳衣泳裤的老板和某位游客搭讪着议论某位高官去世的事情,言语之间的意思大概是,人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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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有乌,北山张罗
连载中树下不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