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凌和林小山也看了看这个小娃娃,只觉得这个小娃娃是个被过度宠溺的小公子,未曾学会如何与人相处。
季凌在一旁淡淡道:“你既未告知姓名,又未说出生辰年岁,臻儿见你身量矮小,才唤你阿弟,这有何不可?”
林小山也道:“是啊,你说我们是乡下土包子,你都没有我们乡下人知礼咧!”
小娃娃心里本就藏着仇恨,这些日子又如在苦水里泡着,这下又被这几人接连说了一通,眼里含着泪,却倔强的不让眼泪落下,他心里极为难受,咬着嘴唇说:“小爷叫钟月离,过了今日便八岁了,你们满意了吧!”
没想到今日便是这小娃娃的生辰,几人看着低头抹着眼泪,无声哭泣的小娃娃,有些不忍。
臻儿坐在钟月离身边,奶声奶气道:“阿离哥哥,别哭了。”
钟月离抹了把眼泪,瞪了臻儿一眼:“谁哭了,你才哭了。”
阮书钰问:“阿离,你可知你家人在何处,我们可以送你回去。”
谁知钟月离面色骤变,冷汗淋漓,眼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仿佛看到了极为可怕的景象。就在众人惊愕之际,他突然晕厥了过去。
等钟月离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睡在了含着淡香的床上,屋外传来了几人的交谈声,他怔怔地看着屋顶,想起那夜家族被灭的惨烈场景。
泪水不知何时滑落,尽管大长老曾反复叮嘱他要活下去,不要报仇,他仍无法控制自己,眼泪不断流下。大长老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别哭,别哭。”
那时,大长老趴在地上,透过缝隙,无声地安慰:“别哭,活下去。”然而,大长老身上的血肉被活生生刮去,血液顺着裂缝流淌,浸湿了钟月离稚嫩的脸上。
脸上传来了轻柔的触感,一道稚嫩的声音关切道:“阿离哥哥,别哭了,钰哥哥给你做了小蛋糕啦,这是生辰的时候吃的。”
一道温润的声音从屋外传来:“阿离,怎么哭了?饿了吗?饭已好了,起来吃吧。”
钟月离拿过臻儿手上帮他擦脸的布巾,小声道:“我没哭,没哭。”
大长老让他别哭,他听,但是总有一日,他要去报了这血海深仇,已告慰家族众人的在天之灵。
随即他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以被人清理干净,还上了药,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心里有些暖意。
他知道这几人都是好人,他不该态度恶劣的对这几人,接着他扯了扯嘴角,微微笑道:“谢谢你,臻儿。”
小臻儿见这满身是刺的阿离哥哥对他笑了,呆呆道:“阿离哥哥,你笑起来真好看。”
钟月离看着旁边绿色瞳仁,轮廓清晰的小臻儿,道:“你更好看。”
小臻儿笑了一下:“哪有,二丫说我长得怪里怪气的,我哥哥说我娘来自西域荒漠,所以才长得和你们不一样。”
原来有西域血脉,钟月离暗道,难怪季家兄弟长相与楚人不同。
臻儿见钟月离态度和善了许多,便凑得更近了些,闻到一种淡淡的香味,和他钰哥哥身上的味道略有不同,便到处嗅了嗅,最终在钟月离脖间闻到了,“阿离哥哥,你身上也有香气呢。”
钟月离哭笑不得的看着埋在自己脖颈处的小孩,道:“这只是衣物熏香,都好些时日了,应该没有了。”
阮书钰进了自家里屋,见两个小娃娃相处融洽,心下高兴,便道:“臻儿,阿离,吃饭吧。”
家里多了一个小娃娃,好在年纪小,他和阮书钰住在阮家,还可以和阮书钰睡在一起。
钟月离没想到,阮家竟然还养了一条手腕粗的白蛇,他也不惊讶,毕竟他出自武林世家,也听闻江湖上有很多奇人异士,豢养各种奇怪野兽。
这段时间草木茂盛,田里长了不少野草,他们便忙着锄草,老封爷不在,他们还要照料封家的田地。
钟月离虽然八岁,但是身量和五岁的臻儿差不多高,便只在田里帮着将草拢在一起。
这日他们下了田,等他们四人从地里回来,却见到有人鬼鬼祟祟地在张望,瞧着背影像是村长。
季凌道:“你干什么?”
就见村长慌里慌张地转过身,见到没咽气的季凌好端端地站着,一下子跟见了鬼一样。
这小子竟然没死,他刚刚听李大说找到一户价高的人家,能给到十四两。
这年头买丫鬟小厮的,也不过四五两,他们这里的田都是下等田,差不多五两银子一亩,他要是卖了小季,能白得近十两,到时候还能给儿孙置办两亩田地。
这价格不低,他也不关心对方是干什么的,只关心到手的银子不要飞了,就连忙赶到南山脚下的季家,看看季凌有没有咽气。
结果季凌竟然好端端地站着,他瞬间脸色铁青,但他也不多言,话也没回的就走了。
只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阮书钰几人。
村长一脸晦气的找上李大:“季家那事不成了,大季那小子竟然好了。”
李大一听,急了:“于叔,那可不成,我找的买主不是善茬,一看就是手上沾了不少人命的,我们现在跟他说买卖不成,他不会放过我的,要不,要不干脆……”
于山中作为一村之长,只能偷卖,哪能强卖村民,他冒不起这个风险,再说了,这是李大的事,与他于山中何干?
难道李大还要出去说?
他们又没有文书在手,以李大在村里的名声,谁会信。
当下村长就不想淌这个浑水,便让李大自己解决。
也不管李大在后面如何暗骂,村长是撒手不管了。
阮书钰见自家院子空空荡荡的,便想养些鸡,便和其他三人说了。
因那日阮书钰给季凌治腿,花了些银钱,季凌后来还给阮书钰时,阮书钰哪里肯收,本来季凌就是为了护住他的家,才被衙役下次狠手。
两家本来就是一处吃食的,季凌现下打到的猎物,只将少部分出售,剩下的都留着家里吃,阮书钰有了辣椒,又舍得放糖、放油、放盐,因此做出来的肉食很是美味。
季凌便带着两个小娃娃搭鸡笼,阮书钰便去村里育鸡苗的人家买鸡苗。
那户育鸡苗的人家姓邓,排行老五,别人都叫他一声邓五哥,三十来岁,和娘子徐氏生了三个小子。
阮书钰到了邓家,还未接近,老远就听到小鸡的叽叽喳喳声,间或夹杂着犬吠声。
忽然,院子里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
邓老五低声道:“你少和那些长舌妇来往,尽讲些没影的事。我就是看马娘子孤儿寡母怪可怜的,就去送了几只鸡苗,其他没什么。”
徐娘子冷笑:“哼,南山那边的季家两个小子更可怜,你怎么不送他家去?你是看马娘子家没个男人吧?孤男寡女的,也不知道害臊!”
邓老五低吼道:“都说了没影的事,你小声些,吵吵囔囔的做什么?想让乡邻们看笑话吗?”
徐娘子声音小了点,但还是吵嚷着:“好你个邓老五,做得出来还怕别人笑话吗?你好意思去马娘子跟前献殷勤,怎么没想到会被别人笑话。我嫁到你家这么多年,为你生了三个小子,给你们邓家传宗接代,为你打理屋里头,你还不知足,你还拿家里的鸡苗跑马娘子那里献殷勤!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起早贪黑地看小鸡,就怕刚出壳的小鸡死了,你这个黑心鬼,说送人就送人了,还拉拉扯扯地被人看见,我都没脸见人了。”
阮书钰尴尬地站在院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被迫听了八卦。
邓老五注意到门口有人,连忙招呼:“钰哥儿,你来买鸡苗吗?”
他们早几日就认识了,当时阮书钰说过些天忙完来他家去买鸡苗,因此这会见到阮书钰也不奇怪。
阮书钰进了院子,只见院子里有几个大鸡笼,上面都盖着茅草,里面只听中气十足的叽叽喳喳声,就知道小鸡被徐娘子养得很好。
徐娘子见到外人,也不吵了,擦了擦眼泪上前招呼着:“原来是阮小哥,你要买几只?都要母鸡吗?”
乡里人大都买母鸡苗回去下蛋换钱,徐娘子便多问了一句。
阮书钰点头:“对,都要母的,我拿五只。”
徐娘子找了个小草笼子给阮书钰拿了五只,收了阮书钰十五文钱,末了还叮嘱道:“这鸡苗回家要多盖点茅草,这会天气虽暖和了,晚上还是冷着,回家要是仔细照料着,这几只都能活。”
阮书钰道:“多谢徐嫂子,那我家去了。”
见邓家夫妇还有架要吵,也不多留,道过谢就走了。
五只小鸡苗被阮书钰托付给了臻儿和钟月离。臻儿便日日带着钟月离去捉虫子。
钟月离是真正的世家公子,虽然吃了一段时日的苦,能干些活计,但让他去捉虫子,他实在是下不去那个手,去摸那软儒白胖的虫子。
臻儿是个贴心的,他只想有人陪着他一起,小白哥哥虽然好,却不能和他说话,这下有了钟月离,他日日都想和钟月离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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