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飒从端王府里出来,没着急回大寨,几日后是南宫岳的生辰。既然好友答应他,赵诚会携家眷到场,他就不担心遇不到赵绮芳。
此刻他想去给南宫岳挑份贺礼,他若和二叔一起赴宴,以他二叔的性子是断然不会上心于这些的,所以还得是他准备。
徐飒想来想去,走到了雄州城最大的兵器铺子,自家是武将出身,对挑选兵器最为擅长。且有些富贵人家即使不会功夫,书房里也会挂一把好剑作为装饰,送一把样式精美的宝剑给南宫岳很符合他们的身份。
徐飒来到叫作“鸣泉阁”的兵器铺子,这家铺子是宁家旗下的产业,宁家和南宫家在很多产业上都存在竞争关系,多数情况下宁家都是逊色于南功家。只这兵器一项,宁家却是雄州最好的,因为宁家在自己的祖产当中有一座铁矿。
徐飒在鸣泉阁里转着,他今天未在大寨,是一副普通的长袍打扮。徐飒有一个天生的优势,就是怎么都晒不黑,再加上他富贵人家的气质。
店里面的伙计还以为这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子弟来雄州游玩,顺便想带些礼物回去。所以给他介绍的都是些昂贵但华而不实的东西。
徐飒在心里哂笑,但也没表露出来,伙计介绍他的,自己看自己的就是。
看了一圈觉得这鸣泉阁还是要比京城的铺子差很多,便在里面找了一个他觉得铸造工艺和外形都算上乘的宝剑,让伙计选个好看的礼盒装起来。
伙计看到做成了一笔大买卖,自是将他奉为贵宾,上了好茶请他稍后片刻。
徐飒有一搭没一搭的在铺子里转着,突然看到了一个东西,徐飒不由得走到跟前拿起仔细端详起来。
它是一把臂弩,这把臂弩长度大约为和成年男子前臂的长度一致,虽不是很精美但实战性特别强。臂弩的最前端有一个坚固的铁质支架,用于支撑和引导利箭准确射出。
它贴近手臂的部分覆盖着坚固的牛皮,如果他没看错,这和之前他们从勿束兵那里缴获的臂弩是一样的。之前因为勿束兵有了这个能单手操作且便于移动的兵器,他们吃了两回败仗。
因为这个,老爷子还特意将缴获而来的那支仔细研究了一下,当时还叹到虽然勿束是蛮夷,造的弩却很精巧。
徐飒皱了皱眉,面色有些凝重,这个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不是勿束人自己制的?
“这位公子,您的宝剑已经装好了”
给徐飒送宝剑的是铺里的掌柜,因为这庄大买卖,他便特意亲自将礼盒送来,看看这个大主顾以后再有无订货的可能。
那掌柜笑呵呵的走过来,却在看到徐飒手上拿的东西时,面容一僵,眼里有慌乱闪过。
徐飒当作没注意到他的表情般,慢悠悠的把臂弩放下,与他说道:“这把弩看着不错,可以给我幼弟射兔子用,你一并包起来吧”
那掌柜此时恨不得将搬货的伙计大卸八块,怎么将这东西从库房里运过来了?现在只能庆幸这个公子见识不多,不认识此为何物。
他对徐飒一拱手道:“这位公子,小人越举的说一句。这弩是卖给附近农户打老虎的,给小公子打兔子不太适合”
徐飒不太相信,“哦?”
那掌柜咽了咽口水,继续忽悠道:“况且,这弩做工也很粗糙,哪里配得上小公子的身份。不若我们给您定制一把更精巧的,您看可好?”
见徐飒听到做工粗糙后果然露出了嫌弃的表情,那掌柜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你便定做一个吧,我明日就要回京,你们做好了给我送到京城的‘荣和斋’,自然有人给你们结账”。
演戏演全套,为了不让对方起疑,徐飒将荣和斋的名字说了出来,那是她母亲的陪嫁产业,京城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与徐将军府有关系。
那掌柜看到这么一头大肥羊,自然笑的满脸是花,恭恭敬敬的将徐飒送到了大门口。
徐飒耳力极好,转身时听到那掌柜和旁边的伙计说,“哪个混账东西放在这儿的,想害死老子!”
徐飒回了大寨便去了徐老将军的帐子,正好徐宁也在,徐飒没避讳自己二叔,便将事情说了。
外面都传老爷子对待两个儿子不公正,将庶子带在身边悉心调教,却将嫡长子放在京城不管不问。
实际上只有他们家里人知道,他那个爹吟诗作赋倒是擅长,拉弓射箭连家中的府丁都不如,老爷子才不得不将他二叔徐宁带到边关历练。
还好他二叔自己的资质就不错,要不然他们徐家的英武之名可能在他爹这里就得断代。
徐老将军听完徐飒的话也很凝重,上次他们抓到俘虏后,因为对这个臂弩感兴趣,所以对那几个俘虏特意审问了很长时间。
据他们所说,是他们国家的大将军蒙暨统一派发给他们的,不知道工艺复杂还是怎么样,每隔一段时间一支部队才能收到几个,都是陆陆续续派发给他们的。
当时他们听到俘虏的供述,以为只是铸造工艺的问题,蒙暨才会陆陆续续派发。
此时一看,若是真的在大裕朝境内制造,而边境不好逾越,所以每次只能偷运过去几支,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徐老将军面色有些阴沉,他为大裕朝鞠躬尽力一辈子,最恨的就是被自己人在后面捅刀。
他慢慢分析道:“王爷是太子的亲弟弟,最希望我朝不发生意外,可以顺利登基的莫过于太子”
“此事如果真是内贼所为,是雄州地区的人做的还是朝廷有人参与还不确定”
“但绝对不会是太子一系,你明日见到王爷,可将此事告知于他”。
这种事情涉及军事,是否要现在告诉端王,还要有老将军的同意。
徐老将军又对徐宁道:“刚才徐飒说的南宫岳过六十大寿的事,你便跟着一起去吧”
徐宁点头称“诺”,便和徐飒一起退出来了。
徐飒了解自己这个二叔,看起来很凶,但实际上很凶的表面都是为了与人保持距离,他最不擅长也不喜欢和人逢迎。
今日却能痛痛快快答应跟他一起去赴宴,徐飒还觉得挺稀奇的,所以调侃了他两句。
徐宁心里有事,任徐飒开了几句玩笑,也没还嘴,就回了自己的大帐。
自那日和宁潇分开,已经十日有余,他很想她。
虽然他们有了一个月之约,但是他莫名的觉得心里不太安实,他并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但是宁潇那晚走时的态度,让他实在有些疑虑。
这些时日,他自己是军中重要将领,没有命令不能随意出大寨。所以派了最信任的侍卫去宁家打探宁潇回去后的事情。
打探回来的结果,是宁家大小姐自秋社前一天“染了风寒”之后,就一直在府中歇息,未出府半步。侍卫还打听到,宁潇生病后,有相熟的小姐妹前去宁家探望她,她嫡母林氏也都以风寒颇重,莫要过了病气为由将人劝走了。
也就是说,这十天,处了宁家人自己,没有人看到过宁潇。
徐宁自认虽然不同于京中那些公候之子,但也是徐老将军的二儿子,且自身也有军功在身,这些军功都是实打实在战场上拼出来的。
按理说宁长海对这门婚事应该不会太为难。但是看看现在的情况,他不免有些不放心。
这次和徐飒一起去赴宴,倒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可以打听一下宁潇的情况。若是真的有麻烦……徐宁眯了眯眼睛,想到今日徐飒在宁家兵器铺子看到臂弩的事情,若是真有麻烦,他也是要定将那个人摘出来。
一晃就到了南宫老爷子大寿当天,南宫藜想到秋社那天晚上,她回府后很担心端王的手,却不方便去打探。
正在府里心急的时候,端王便命莫风送来了字条,仍是他亲笔写的,“轻伤、勿念,生辰日、相见”。南宫藜初一拿到字条心里又啐了他一口,谁念他了?谁人又要和他相见?
抬手想将字条用烛火烧了的时候,却看到上面的字显然和他平日的不同,力道不对还有些歪歪扭扭。
想来手还是伤的很重,但急着告知她情况,所以用伤着的手匆匆忙忙写下了那几个字。
想到这里,南宫藜的心又软了些,他总是这样,明明在别人面前是肃穆威严的样子,在她这里,却总是像需要人疼的小可怜。
南宫藜拿出来他给自己的那枚团龙玉佩,现在看着这枚玉佩和当初南宫藜半要半收时的心境完全是两个样的。
南宫岳六十大寿的当天,全府上上下下都起得很早,因着家主是六十整寿,而且今年因为端王的到来,雄州有了一个大丰收,城中百姓喜气洋洋。
所以南宫家也准备好好操持一番这次的寿宴。很多珍馐美味这几天都一担一担的抬进府中,老夫人还开了自己的库,将里面一些珍贵的食材也都拿出来供宾客享用。
有那看到南宫家如此奢华的百姓,犯了眼红的毛病,故意过来问,到时候可否来讨杯酒水喝。
南宫家直接大笔一挥,给自家旗下所有的酒楼下了道指令:家主寿辰当日,所有酒水免费喝!这回连那些眼红的人,都心里变成了敬佩,为南宫家的豪爽竖起了大拇指!
南宫家在二爷南宫凯夫妇的操持下,布置的雍容富贵,门头上挂着红红的绸缎,府内也都换上了画有寿星图案的宫灯,府里把几个吉祥长寿寓意的红木大屏风全都搬了出来,连今日宾客用的餐具都是为了今日寿宴特意定制的,阖府上下喜气洋洋。
因着这个喜事,府里总管给每个小厮丫鬟都争取了双倍的月钱,大家做起事来更是手脚麻利,满面笑意。
“大小姐,前面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我们去接老夫人吧”丫鬟如月进来禀报。
南宫藜又看了一眼落地镜中的自己,一身石榴红的杭绸长裙,上面用金丝银线勾勒出花开富贵的图案,裙角摇曳、端庄富贵。乌黑的秀发高高挽起,上面佩戴着一套精美的红宝石头面,尤其是那枚金镶琉璃步摇,阳光一照可以变换各种颜色,十分灵动。
南宫藜只是略施粉黛便难掩姝色,唇上涂着淡淡的朱砂色口脂,更多了抹温婉贤淑之感。
南宫藜对着镜子微微一笑,想起端王说的“生辰日相见”,心里不免甜甜的又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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