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如何定义罪

下午。

厚厚的乌云如同奶盖一般将唯一的光亮完全遮挡,它为暴雨分发了邀请函。

江恪一行人了解到王海在学校性格孤僻,不常与人交往,除了李婧婧。

审问室。

“李婧婧,你最后一次见到王海是什么时候?”

“...七月二十一号。”

“在哪里见面?”

“....教室。”

“有人在旁边吗?”

“...没有,当时放学了,所有人都走了。”

“为什么你们俩没走?”

“因为那天下雨了,我们俩都没有带伞,打算等雨小了再走。”

“王海有什么异常吗?”

“....”

“李婧婧,回答问题。”

女孩肤色苍白,异常瘦小,刘海遮住了有些丑陋的眼睛,脸上有些青春痘。

她慢慢抬起头,双眼胆怯的偷瞄向江恪,审讯室冷冷的光打在她身上,像是恐怖片里第一个die的怯懦者。

空气在沉默中流动,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豆大的泪滴一颗接一颗的涌出,点连接成面,半晌,她缓缓道,“...警察叔叔,罪人死后都会坠入地狱吗?”

江恪不动如山,反问她,道,“你怎么定义罪?”

李婧婧摇了摇头,她再次低下头,小声道,“...王海说,我们是世上罪孽最深重的清白之人。”

由于人手不够,临时被抓来做记录的柏闻开口道,“婧婧,王海为什么要说你们是罪人?”

李婧婧宛如身在高空的小丑,如坐针毡。

“我是法医,李婧婧。”柏闻语气一顿,李婧婧抬头,两人瞬息间对视,“李婧婧,你想清楚回答,王海的眼睛还没合上,她需要你。”

她需要你...

她需要你...

她需要你...

“....我说,我都说...”李婧婧浑浊的眼睛中迸发出一丝晦暗的光,“我和王海都是同类,我们都有过相同的经历,都..被人侵害过...我受到伤害后一度想要轻生,我走上天台,发现王海也在,那一晚,我们说了很多,她...”

李婧婧如鲠在喉,说话时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断断续续。

“她从小就被他父亲...她说她是一个任人凌虐的玩具,她被很多人....她说...那是一个为了供罪人赎罪的组织...她....她跟我说,夏娃偷吃禁果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我们和她一样,我爸妈也说,是我恶心,勾引的他....说都是我的错,我曾经最好的朋友知道了这件事第一反应也是后退几步,她看向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满身油污的玩偶..为什么啊..?:王海告诉我,我们要活着,用痛苦来赎罪,等到罪孽消失的那一刻,我们会解脱的,她...赎罪...解脱了....可我一直觉得我们无罪,明明是凶手对我们施恶,为什么我们要说对不起?为什么明明是我们在痛苦,但却要对凶手卑躬屈膝,连连祈祷?为什么?为什么?我真的错了吗?啊啊...呜啊..啊..”

眼泪,是世界上最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

有时,它伴随喜悦而生;有时,它被悲伤环绕;有时,痛苦在眼泪的源泉根深固蒂。

“王海的眼睛...”李婧婧颤抖的抬起头,几乎崩溃。

“她会瞑目的。”

李婧婧摇头,前面的话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她深知现在自己和尸体的区别就是加快的心跳和跟随肾上腺素上涨的体温,“不...她会恨我的...”

“李婧婧,王海说的为了供罪人赎罪的组织是什么?还有,伤害你的人是谁?”江恪问。

李婧婧一声叹气,“我问过,只那一次,她向我透露这个组织的存在,我能看出她很避讳这件事,便没再问过了,伤害我的人是我补习班的一个男生,名字叫..宋耀祖...他家有权有势,我....我家有没洗的衣服,上面有他的...”

“再具体一点,好吗?”

“他是住在...”

江恪和柏闻默契的对视,李婧婧说完后柏闻快速离开审讯室.

“找到王山了吗?”

“还没有消息。”

“继续找。”

“小乔你关注宋耀祖。”柏闻登录警局内部官网,点击查看文件,向乔殊示意,“他的家庭住址,他涉嫌未成年人性侵罪,向宁通知向安和少一,让他先对尸体进行初步解剖,不用等我,尸检报告一会发我手机上,江恪他那还得审会一会儿,向宁你发完跟我走,去李婧婧家取证,我开车。”

“什么....”柏闻开车的信息从许向宁的左耳飘到右耳,让许向宁原地石化。

乔殊从工位上探出头,真挚的眼神向许向宁祝福道,祝你平安。

许向宁心中飘过一群啊啊啊啊啊柏队你是否记得自己有路怒症这回事啊。

四个小时后。

李婧婧将所有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她看到宋耀祖不肯认罪歇斯底里的恐怖模样,也看到自己父母下意识远离自己的眼神,看到自己从崩溃到麻木只用了四个小时,四个小时足以改变太多事情。

李婧婧走出警局,乌云压得更深了,仿佛下一秒它就将垂死之人压入无尽深渊,她身后空无一人,身前亦如此。

警局门口的女孩像个丢了魂魄的破娃娃,颤抖的手伸出,滚烫的泪落下。

啪嗒。

啪嗒。

是雨。

是泪。

李婧婧走出屋檐,然后麻木的抹走脸上的水,她低头看着手上的水。

瞳孔中有雨落下,有泪落下,她分不清。

美丽的女孩会遇害,丑陋的女孩也会遇害。

这不是我们的错。

警局内。

江恪从审讯室出来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走到办公室看到大家都在努力办案,竟生出了一种老父亲看着孩子努力学习的欣慰感,于是他决定给大家打个岔,“你们说,现在这未成年人犯罪率怎么这么高呢?我记得我小时候每天满处玩去,每晚回家睡觉时睡得比死猪还沉,他们现在这是怎么了....”

“现在慢脚上还有把红领巾当抹胸的小孩,小时候老师教导我们红领巾是用革命先烈们的热血染成的,他们这么早熟并且还侮辱先辈们....真是太气人了!”许向宁气愤道。

“慢脚是什么?”乔殊疑问。

“乔殊哥我真的要怀疑你家连没联网了,慢脚是APP快手的另种称呼,算是个捎带讽刺的网络用语吧。”许向宁给他科普。

“我现在都不敢上快手刷视频了。”江恪一摊手,道,“已老实,求放过。”

经常空耳的柏闻刚换下解剖用的手术服,他换上警服刚走出法医部,就听见隔壁刑侦部传来的交谈声。

“叶落时,秋风过?”柏闻站在门口疑惑道,“江恪,你要转型文艺青年吗?”

低气压的警局内终于传出了今天的第一声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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