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行在院子里来回兜圈跑，把方缇累得气喘吁吁。
“哈哈哈，喘得跟只猪似的！”
“你才是猪！”
再怎么说方缇跟王宇行年龄有差，王宇行大长腿故意在孩子边上绕圈跑，故意让他能碰到衣角但就是抓不着他，方缇跑着跑着，终于一跤摔倒，两个手心被砂子划破了皮，趴在地上小脸皱起，要哭不哭的样子。
王宇行忍不住笑，往旁边桌子上看去。他估计方缇一定会跑去拿枪，朝他开火，甚至有些期待自己被方缇打伤，彻底让爸爸和方家决裂。
可方缇只是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又执着地去抓王宇行。
“你怎么不用枪打我啊？试试嘛！”王宇行建议道，“打不准可以先练一练瞄准，只打靶子有什么意思！”
“不行，婶婶说了，不能、不能拿枪……瞄人！”
“……你倒挺有原则。”
王宇行脚步慢下，被方缇反方向绕过来扑了个正着，孩子抓着他的两边裤子就开始踢他，王宇行拽住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举了起来，想要一脚把孩子踢飞，方缇连忙大喊：“婶婶！救命！”
索明月喝完水出来看到，大喝一声：“干什么呢？！”
几步跑过去揪住了王宇行不让走，固定住他的胳膊，让方缇尽情打回去。
方缇够不着他，索明月还强迫王宇行蹲下方便他打，方缇笑得嘎嘎响，王宇行在一大一小的攻击下束手无策，只能使些阴招。
晚上小葡萄回到对面去，青羚脱下他的外套，看到掉落一地的砂子，吓了一跳，连忙问怎么回事。
“王八蛋往我脖颈里倒砂子了呗，明天去报仇！”方缇拍了拍衣服，无所谓的样子。
他现在改叫王宇行王八蛋了，反正每天俩人都是互殴，他叫他猪，他就叫他王八。
青羚想过去找王宇行理论，却被方倾叫住了，孩子们打打闹闹很正常，明月看到的情况下，小葡萄绝不会吃亏。再说明月对青羚说过，方缇很下苦功，学枪很认真，不能因为王宇行而失去明月这么好的师父。
“姥姥，不用你去找，王宇行太嘚瑟了，等着吧，我会变成神枪手！”
“好样的，我大孙儿棒棒的！”
青羚有时候会忘记，方缇也是老于家的血脉，不服输的自信和自负，还有永不认输的顽强意志，是他们骨子里就有的东西。
方缇平时身上穿着深紫色小棉袄和小棉裤，双手举着一把迷你小枪，在阳光下聚精会神地对准枪靶，瞄过来，瞄过去。索明月让他开枪的机会并不多，孩子都要从基本功练起，但每次方缇都很兴奋，只要开火，听到响声，看到弹壳飞落，必然要原地蹦跳，等看到弹孔逐渐接近锚点，更是乐不可支。
王宇行在边上玩砂子玩了三天，看出方缇进步飞速，隐隐有些担心，也在边上练了几枪，趁机向方缇显摆，可方缇并不在乎，即使听了些“你这么胖胳膊能举起来吗？”“小胖打枪，简直能把人笑死”，“萝卜头小矮个儿只能打人膝盖骨”，方缇也浑不在意。
“都是一些垃圾话，”方缇说，“我会很快长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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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是大年初六，青羚和孩子们在家里吃完了早饭，终于看到于皓南回去了，手里还推着个破旧的摩托车，像是被人揍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衣服是诡异又廉价的西装，白衬衣黑裤子，白色球鞋，还披了个黑色的马甲，扣子掉了一颗、歪了一颗，头发乱七八糟的。
“捡破烂回来了？”青羚打趣道，“不对，是摊煎饼，赚到钱了吗？”
于皓南想起那一百块钱，掏了掏兜，想起来了，赔饭店砸破的瓶子了。
“花了。”
“花了，”青羚抱着手臂过来，瞅了瞅他推回来的玩意，“这是什么，电动车？”
“摩托车。”
“二哥！”方缇跑过去告诉于皓南，“我昨天打到8环了！”
“加油，”于皓南握着他的手低头看了看，“手套戴上了吗？”
“戴了，现在不烧手了。”
于皓南点了点头，方缇太小了，细皮嫩肉的，即使用的是最小号迷你枪，后座力还是会把他手心灼伤，于皓南去买了一副小孩儿用的纯棉手套给方缇，才避免了这个情况。
“吃饭了吗？”方盼盼从屋内走出来，看到于皓南这造型很惊讶，“怎么成这样了？”
“帅吗？”于皓南想起自己在夜店还挺受欢迎，不禁转了一圈，全面展示一下。
倒是别有一翻痞里痞气，跟于皓南平时的样子截然不同，方盼盼笑道：“帅。”
“帅什么帅，跟个鸭子似的，赶紧去换了，”青羚皱了皱眉，“一会儿你爸看到了训你。”
于皓南往屋子里走，方盼盼跟在后面问：“你今天怎么回来啦？”
“你明天不是要开学了吗？我送你。”
方盼盼笑道：“我现在有个可厉害的Omega叔叔跟着我了，叫做任爽，任叔叔，早三十年前，他可是水星一等一的拳王。”
“三十年前？那是不是岁数有点儿大啊？”
“哎哟你可不能这么说，人家是宝刀未老。”
于皓南洗漱完出来，见方缇没过对面院子里去，方缇说今天婶婶带王宇行去跟他大哥一家团聚，过几天才能回来。
于皓南想到索明月的枪法，又想到李若希的身手，忽然对院子里拉弓吊嗓子跟方缇嘻嘻笑的方盼盼有了不同的想法。
他以后就要在驻地生活了，不可能永远身边有一位拳王守护。即便跟李若希非亲非故，看到酒吧里的还是烧烤店里的Alpha们都像苍蝇一样围堵李若希，甚至出手要碰李若希，于皓南的感受都是非常不好。
以同理心的角度来想，谁愿意自己的哥哥弟弟被那些Alpha骚扰，可是李若希可以独自晨练、晚上独自去酒吧跟朋友见面，无非是他自己身手敏捷、拳法利落，他父亲和弟弟都放心。靠别人不行，还是得靠自己。
于皓南想起为了躲蜥蜴砍砍，他宁愿让盼盼跟他在瀛洲读初中和高中，可盼盼来到驻地没多久，就被砍砍吓昏。
他很喜欢冰天雪地几乎与世隔绝的瀛洲村落，在那里他可以凭一己之力完全照顾好盼盼和葡萄，但是，他们终究会长大，不会永远在瀛洲。
就像他这些年深深埋藏在心里的畸形的种子，即使不断去压灭它、火烧它、遗忘它，可随着盼盼和自己接连成人，该要面对的问题，迟早都要面对。
“盼盼，”于皓南问道，“你为什么不学枪？我记得小时候爸爸给你买过玩具枪。”
方盼盼想了想，摇头：“不好玩。”
“学枪很辛苦，大多数人不是为了好玩才学，很多都是为了自保，尤其你还是个Omega，我们家里又是这样的环境。”
“可是……”方盼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纤长白皙的手指，练钢琴的手如何拿枪。
于皓南看到后也明白了，不禁叹了口气。
“我盼盼哥这样的美人哪适合拿枪啊，放心吧二哥！”方缇拍着自己的胸膛，“以后盼盼我来保护！”
于皓南和方盼盼忍不住笑了，俩人揉捏着方缇的脸蛋。
“那试试怎么反抗，起码会几招格斗技巧。”
于皓南想起李若希那一招制敌，绝对漂亮的回旋踢，一身黑色皮衣直接杀进重围，把一个人踢到在自己的面前，于皓南当时是震惊的。
“练一练脚法，嗯……踢一踢东西。”
他在院子里找了一圈儿，爸爸的院子弄得是诗情画意，可用的工具不多，他转来转去，把方缇拽了过去。
“踢他。”
“啊？”方缇的小脸气鼓鼓的，无语道，“最后就相中了我啊？”
“是个能躲避的活物，缇子，你也踢他，你们护踢。”
方盼盼抬起自己纤瘦的穿着舞蹈鞋的脚，试探着往前蹬了蹬，脸上是哭笑不得。
方缇却先撩起了蹄子，轻轻地踢了下方盼盼的小腿肚子，嘿嘿地笑了起来。
方盼盼连忙去抓他，俩人绕着院子跑，只是每次方盼盼快踢到方缇的时候，方缇都左右腾挪，惊险地躲过去。
“抓他衣领，胳膊！”
于皓南在一边支招，可方盼盼还是不得要领，方缇虽然肉乎乎可吃饭吃得多，体力非常充沛，这段时间又总是跟王宇行每天你追我赶，撒丫子疯跑的时候，方盼盼抓了几次都只挨了下他的衣领，抓不住他。
“你踢他屁股！”于皓南喊道，起码腿比方缇要长得多啊。
可惜方缇就防着这招，双手还捂着后面，倒退着跑，一边跑一边嘎嘎笑，只有他踢方盼盼的份儿，方盼盼一下没踢着。
“我累了，不行了。”方盼盼摆了摆手，蹲了下来。
方缇试探地走过去时，方盼盼一动，他还吓得赶紧往后躲，结果方盼盼只是搂着他的肩膀，喘息地站了起来。
什么兵不厌诈、兵行险招之类的，根本没有那个心思。
“咱们去吃冰淇淋好不好？”方盼盼把方缇跑热流汗的头发拨到一边儿。
方缇转过头，却惊讶地看着于皓南：“二哥结冰了！”
方盼盼抬头一看，不禁有些瑟缩。
于皓南在生气。
每次生气的时候脸上就特别严肃，本来就轮廓深邃硬挺的脸庞五官，会更面沉如冰。
方缇每次看到都要大喊，二哥结冰了。
方盼盼低头吐了吐舌头，连忙搂住了方缇，让他不要动，抬起脚背，轻轻地撞了一下方缇的小腿，抬头讨好地对于皓南说。
“嘿嘿，踢到了。”
他是一个特别不愿意惹人不高兴的人，尤其是他的弟弟黑崽，每次他这样讨好别人的时候，于皓南心里都不好受。
“没事了。”他自嘲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何必改造盼盼呢？
李若希身手再好，拳法再漂亮，那都不是与他一起长大、一起颠沛流离、一起分担痛苦与乐的哥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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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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