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我猜你俩也不熟,要是熟了哪儿能是现在这样儿啊。可是任总看起来对你有点意思,这个是真的吧?我觉得他不像是只要睡你的,像是要谈个恋爱的。毕竟要只是想睡你,费这么大劲儿干嘛嘛。”

杨虞觉得自己有些头晕。

他也不知道任云卿到底想干什么。

“他对我没意思。他喜欢的人已经死了。”

窗外的云层波澜壮阔,离地面的世界很远。

唐爽吃惊地捂住嘴:“真的啊,你骗我呢吧?不是我没见识我要信了啊。这也太魔幻了吧,死了啊?”

“嗯。”杨虞闷声应道。

停顿了几秒,唐爽爆发出惊叹:“天啊,那任总是不是一直忘不了那个人,卧槽,这是个情种,什么人啊这么幸福又这么倒霉,那杨哥,不是,那他向你献啥殷勤啊,人就不能移情别恋啊?”

唐爽沉浸在吃了顶级富二代的惊天大瓜的震惊之中,很难想象任总那样的人居然还承受了爱人的死亡,妈呀,这也太抓马了,什么韩剧男主啊,妈呀。

杨虞没有应答。

他的思绪飘向了遥远的时间。

是啊,为什么说爱我呢?

只是因为我和那个人很像吧。

“哎呀,你们不知道,他当时,为了那个前任,差点死了。每天那个失魂落魄的样儿,我真是怕他出什么事。”

那时候,有个最初教任云卿纹身的老师傅来京城找任哥玩儿,可是任哥不在,他拉着杨虞和另一个在纹身店打工的小妹聊天。

“……为什么?”杨虞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好奇地问。

“那个前任……”老师傅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这里不太正常。可能是抑郁症之类的吧,你任哥也没和我细说,反正我看他应该是把那个人的死算在自己身上了,所以我一听你说你自杀的时候他给你救了,我就觉得怪心疼的。他看着你,肯定是想起来那个前任了。毕竟人年轻的时候,傻不愣登的,爱和恨那都是掏心窝子的给,结果自己那么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死了。你们任哥心善,肯定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

“你们都知道任哥为什么这么多年只打炮不谈恋爱了吧,他实在是伤不起了。”

那个老师傅捏了捏杨虞的肩膀:“他肯定是,唉,觉得对你好点,能弥补一些他当年的愧疚和遗憾。所以他有时候要是对你太好,超出了对炮友的分寸,你也别太别扭。别看任云卿玩儿的花,他实际上是个可怜人呢。”

小太妹觉得这也太荒谬了,有些不相信:“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任哥有这么纯情吗,不是,啊?我不信,任云卿还会乱往自己身上背人命啊?”

杨虞张嘴,想解释自己是任云卿的男朋友,不是炮友。

可是失去了声音。

“诶,这就是你天真了,小丫头。你谈没谈过恋爱啊?”

“谈了啊。”

“你想想,你对象要是为了救你死了,你会不会一直记着?”

那个女生舌头打结了:“……可是,任哥的前任难道是为了任哥死的吗?”

老师傅一副过来人的语气:“你懂什么,你是没见过你任哥那几年的状态,哎呦,看得我都害怕。”

“唉,可能是因为死掉的那个孩子,的确也很惊艳吧。你们任哥给我看过他的照片,那双眼睛,唉,和这位小兄弟一样一样的唬人,看一眼,感觉一辈子都忘不掉了。更别提他们还谈恋爱,谈了那么多年,你们想想,人的青春才几年啊,全耗一个人身上了,还以为是命中注定的前世情人呢,结果咔嚓一下子死了,缘变成劫了,搁你,你恶不恶心?”

杨虞头一次这么不喜欢别人说自己的眼睛漂亮。

他喉咙有些紧:“……那,任哥喜欢的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旁边那个小太妹立刻听出来了杨虞声音不太对劲,侧头一看,吓了一跳:“阿虞哥,你脸色好难看啊。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我……我没事,就是没想到任哥还碰上过这种事。”

那个老师傅把杨虞的变脸理解为对任云卿的担心,有些欣慰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有心喽,难得有人真的关心他。那个孩子,你任哥和我说的也不多,但好像是学艺术的,应该是学音乐的吧……还是美术啊,忘了,反正就是,那叫一个精才绝艳,你们想吧,谈恋爱的时候能抱个吉他唱首歌都浪漫得泪眼汪汪了,人家直接办音乐会送你任哥,那这谁顶得住,这不得记一辈子。”

“他们本来都说好要一起出国了,最后不知道怎么,咔嚓就死了,自杀吧,应该是。”

杨虞已经有些听不清面前老师傅说的话了。

他坐在小马扎上,小店铺里的空调大开着,门外的烈日烤得人后背发热,可是胸口却被冷气吹得很冷。

蝉在梧桐树上聒噪地尖叫着,像是冷酷的讥讽。

杨虞,你就是那个弹吉他给他唱歌的人。

可是他曾拥有的是为他而办的音乐会。

“呦,谁死了?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穿着条纹T恤的任云卿突然走了进来,拎着一袋子冒着冷气的啤酒,玻璃门边的风铃被他随手拨弄,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那老师傅乐呵呵地握住任云卿的手:“和他们讲你之前的事儿呢,能看到你现在这样,我是真替你高兴。”

任云卿看到杨虞坐在门口,本来仰着的脸,在与自己对视之后立刻低下头去,好似害羞的小动物,立刻轻笑出声。任云卿俯下身去,捧起他的下巴,落下一个带着暑气的吻:“别听他瞎说,他这个人说话就是夸张。”

“诶,你怎么还害羞上了。”那个老师傅大笑道。

任云卿没理会他,而是关上了店面的门,在门外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后,找了个椅子坐了下去:“您刚才说谁死了?”

说着,还撇了一眼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的杨虞。

“你那个前任啊。还能是谁?”

杨虞看到任云卿那总是云淡风轻的面庞突然就皲裂了,自己还留存一线希望的心,也劈里啪啦裂开了细纹。

是真的啊。

任云卿不带感情地又看了杨虞一眼,声音好似有了几分沉:“他有什么好说的,都过去这么久了。”

杨虞知道人的记忆很容易给一些事件增减一些令人误解的细节。

他也分不清那时候任云卿是不是真的蹙眉看了自己,也不确定任云卿有没有在那天晚上推开难得主动的自己,记不清楚那晚的亲热是不是只到了一半任云卿就抛下他去走廊抽烟。他只记得那天之后任云卿没有再对自己说过爱。

一定是没有说过的。

不然自己怎么会这么耿耿于怀。

再然后,就是经纪公司的人带着警察找过来了。

“那你爱我吗?”

在任云卿说完“爱情不堪一击”之后,杨虞倔强地噙着酸热的眼泪,哽着嗓子问道。

他从没觉得自己这么贱。

可是人在面对自己想要得到的事物面前,总会失去尊严和体面。像一头动物那样,被原始的本能驱使着追逐。

那个男人笑得毫无破绽。好似深邃的眼里,一定要流淌出什么,也只会有不耐烦和无奈。

他对自己做了一个驱逐的手势:“你走吧。”

“你的前任真的死了吗?”

杨虞嘴唇被抿得发白。

任云卿愣了愣,那毫无破绽的笑意才有了些变化。

杨虞从来没觉得这么讽刺。原来自己真的只配得到他毫无破绽的假面。

“有他什么事。你是你。别多想。”

这是任云卿当面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爱情并不是真的不堪一击。

杨虞想。

不堪一击的,是你给我的爱情。

.

杨虞下了飞机后并没有回公司,而是直接转机飞向了云城。

云城是一个坐落在山间的小城市,暖温带的气候让它热量总是很足,高山把它的一切遮掩得含蓄,以至于四季如春。

唐爽和杨虞都没有带合适的衣服,厚厚的羽绒服在落地的刹那就变得不合时宜。唐爽忘记了嘱咐,是因为年轻,没经验。杨虞没想起来,是因为被某些人的突然出现而乱了方寸。

云城的机场的等候大厅是露天的,不,或者说是开放式的。头顶有遮荫的顶棚,但并不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四面八方的流线型长柱支起穹顶,风可以直接灌进来,带着树木和薄雾的气息,毫无保留地把刚下飞机的异乡人或返乡人拥个满怀。

瓷砖地面上可以看到干瘪的落花,被保洁随便扫成了一小堆儿,散发着干草的气味儿,被路过人的裤脚卷起来,又洒满地。

这种清隽委婉的来自大自然的欢迎让杨虞不自觉感到一种放松与心安。

虽说有些“不食肉糜”的意味,但他真的很喜欢这样落后的小城。

落后并不是贬义词。它意味着一种保留,一种原始。

你能看到山和农田,羊和平房。这时候你会突然意识到,城市也是依托大自然而建的。

在大城市里呆久了,几乎要生出一种钢筋水泥才构成世界的错觉。那样密匝匝的高楼大厦让人类觉得自己很大,大得可以主宰一切。就好像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就是这般条理分明,一切构造都目的明确。

就好像一切都是“人的秩序”,只有把自己放到人所制定的那些规则里,人才会变得有价值。

这样的秩序时常让杨虞感到茫然。

但整座城市都在这样运转着。每个人辛苦地考学,兢兢业业地加班,起早贪黑,曲意逢迎,追名逐利。

在这样的“人的秩序”里,拼命去做到统一标准里的“好”,人胸口里不断膨胀的“大”,好似才能不等同于“空”。

遵守规则是身不由己的,毕竟人是社会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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