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貌疯傻,那乞儿身形却是矫健,在密林中穿行没过多久便失了踪迹。
言贤见没了辙,后脚借力跃上前方的老藤树,那道黑影又再次映入眼帘。
单靠追是追不上,言贤心生一计,摊出右手从包中摸出一张符纸,猛地向下俯冲一跃,重重打在乞儿的肩背上。
乞儿后背生生受了一击也不逃了,将身子往旁边一侧收了步,言贤闪身这才注意到那人那人散乱的密发压着覆面,破烂的衣衫将全身捂得严实。
“你到底想干什么?”言贤发问。
来不及等回应,那人一个闪步敏捷地在言贤刹住脚前反手抽出言贤别在腰间的短身银匕,半握柄处朝言贤刺来。言贤将腰往后一倾避开了袭来的匕首,紧接着一个前滑步就要扫腿欲将对方绊倒。
意识到言贤实在是难缠,那人半跳起躲开攻击后丢掉匕首,从衣襟里掏出了只荷包迅速将那丝带扯开,金粉从布袋里飞出,一时模糊了视野。
言贤捂住口鼻呛得连连后退躲闪,待烟粉散去后,那人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言贤长呼一口气缓了缓,方才打那乞儿肩背时他贴上了追踪符,再者他也可探气追踪,那人行踪完全在手中掌握了。
烟粉迷进了他的眼中,言贤揉了揉眼,酸涩感不降反升,头顶也异常发重,恰好附近有水流声。
他不敢想这烟粉有多厉害,循声摸索至一条溪边,蹲下身掬起一捧水打算洗洗眼。
冰凉的爽感浇灭了方才胸口堵的燥热,一瞬间心脾舒沁。
昏沉劲散去,耳边的声音都变得清晰:风吟声……草舞声……还有……
“轰隆隆……”天际爆出一阵阵巨大的雷鸣声,言贤昂头,墨云已经卷着闪电,作为风雨来临的前兆,从暮天的夜里滚滚而来。
“怎么突然变天了……”言贤自言自语道。
他洗干净身上刚想站起,一团影子猛然从溪里跳起,措不及防将言贤压倒在地。
言贤反应过来已被钳住双手,不及看清那人忙念:“余玄,出鞘!”
“是我!”少女看立在空中仿佛下一刻就要向她刺来的凶器,喝住言贤。
言贤闻声滞住:“鱼乐?你来干什么。”说罢,他勾指撤回了剑身。
见到危机被收回,鱼乐抚了抚因惊吓过度而起伏的胸口,仍旧压着言贤反问道:“你角呢?你角呢?”问罢,她在言贤头上摸来摸去。
这一举动激得言贤直起鸡皮疙瘩,他发力推开鱼乐,起身拍拍灰,不解道:“什么角?”
鱼乐被他推倒在一旁也不恼,反而爬起身凑近端详:“你头上有角,就在方才,怎么消失了!”
方才她化成鱼形,一路跟着言贤游来。潜伏在溪里等他清洗完时,她震惊地发现言贤头上竟然长了两只角。
怎么可能,言贤看起来只是一介道士,一个普通凡人!
言贤一脸平淡。因为轰鸣声消失了,向他席卷而来的墨云也骤然散去,一切都不像是风雨来临的前兆。普通的夜幕铺开。
怪异从他沾上了烟粉开始发生,又从洗掉的那一刻消失不见,没准烟粉致幻,方才的一切都是幻术。
至于鱼乐说他头上有角……言贤瞥了眼溪水,没准清洗时烟粉落入水中,叫鱼乐喝了去,这才产生了幻象。
这样解释着,鱼乐又在他身旁细细嗅来嗅去。
“怎么了?”言贤避了避身子。
“这里,”鱼乐再次上前闻了闻,兴奋地补充道,“甜腻的,残留了一丝灵流的味道!你到底是?”
妖由灵气幻化而成,能嗅出灵流也是必然。
言贤道:“应该是沾染上的?”
鱼乐眨眨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言贤又道:“他偷走了上古灵器——女娲石。”
鱼乐张张嘴,惊讶地半天挤出一句话:“上……上古灵器,女娲石?”
正要细说,言贤脑中闪过一片空白。
他一震,大概猜到了什么。又试图用意念重新感应,于是整个人瞪目哆口:果然,他的追踪符被毁了!
那乞儿既能与自己过招,又能撒致幻烟粉,还能觉察并销毁他的追踪符,究竟是何等来历?言贤双手环于胸前,思索着。
鱼乐在他眼前挥挥手:“喂?喂?灵流怎么没啦?”
对了,光顾着分析忘了正事。
言贤抽出余玄剑感应灵流踪迹,确定方位后,他念诀扩长剑身轻身跃上,打算御剑行去。
前脚刚踩上,鱼乐后脚拽住他,扭捏道:“带上我好不好?”
言贤不假思索道:“不带。”
此时林中传出一阵阵野兽低嗥声,鱼乐抓紧了言贤,一脸无辜。
言贤扶额,又将剑身扩了一倍:“上来。”
下灵界夜晚御剑很危险,由于缺少灵气,一路上都是雾瘴,叫人摸不清方向。
鱼乐环着言贤的腰身,在他身后不断哆嗦。为了给言贤减少负担,她一直在用妖气吸融周围的瘴气,这一带的瘴气融起来冷得刺骨,很快使她有些乏力。
为了让自己打起精神,鱼乐打开话匣子:“女娲石,是用来干什么的?”
言贤摇摇头。什么“人与非人之隔,在乎女娲塑心”,他甚至不曾听闻人世存有灵器,还被神秘人夺了去,他自己都不太懂。
适逢雾瘴淡去,一处孤零的破庙进入视野下方,言贤控制余玄剑减速下落,轻盈地落在房瓦上。
余玄剑缩成原状飘悬在半空,剑身忽明忽灭,寒光忽暗忽闪,很快黯淡下去。
鱼乐小声开口问道:“这是?”
言贤低声回应:“灵流最后所在之地。”说罢,他蹲下身来,透过破裂的砖瓦隙口观察内部。
月光映射进去,隐隐看到半身佛像,未知的危险都潜伏在黑暗中,静静等待着猎物。
言贤故意扔下一片碎瓦竖耳倾听,破庙里“啪嗒”一声,除了瓦片掉落,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没……没人?”鱼乐耸耸肩小声问道。这样的死寂,不免让人发怵,尽管她是低阶妖物。
“下去看看。”言贤纵身下落,隐没在夜色里。
“诶,等等我!”鱼乐闭眼也跟着往下跳,很快摸索起身。有人轻轻拍了她的肩背,她脊背一僵差点叫出声。
言贤捂住她嘴巴,沉声道:“是我。”
鱼乐闻言放松警惕,转过身来斥责言贤:“你干嘛要吓死我!”
言贤不应她,转身欲将此处搜查一番:“你去点烛台。”
鱼乐耷拉脑袋,闷声照做。为了赤灵根,她忍!
在四角盛放烛火后,破庙很快被映亮。
言贤环顾四周,这废庙荒得实在是不能再荒。土制的地表已经凹陷,坑坑洼洼。有些还空着不知是什么液体。
供台后铺了一地厚厚的稻草秆,应该有乞儿住过这里。供奉的佛像也是土制的,令人悚然的是佛像的头不在像身上,言贤细细观察,佛像项上的痕迹是平整的切口,很明显是人刻意砍下的,那么头呢?为何要砍?
“这是什么?”鱼乐站在草铺旁,从里面抱起圆溜溜的东西打量,下一刻就撒开了手,惊声道:“我的老天爷啊!”
“怎么了?”言贤走过来了,抱起那物什查看,也愣住了。
这是佛像被切掉的头没错,可怵人的是,佛像土制的眼眶被挖空,塞入了人的眼球!
乞儿杀过人!是他吗?那么这不仅仅是失窃事件,更关乎命案!
言贤扔开头。
方才在供台前搜索无果,只有一颗假头和人眼。他注意到供台上的贡品。除了空果盘结了厚厚的蛛网外,杯盏中的水竟然十分清澈。
言贤拾起杯具,用手沿着边缘摸了一圈,再看看指尖,未沾上半点灰尘,水似乎还残存着温度,方才有人来过!
言贤来回踱步,灵流感应只到这里,可苦寻无踪,究竟还会藏在哪里?且为何凶手要离开居地,时间错差不远,也就是说凶手知晓自己的行踪已暴露,不管有没有追踪符!
“吭哧……”挂在腰侧的余玄剑又剧烈嗡鸣起来,言贤正要拿出。
一旁的鱼乐正好蹲身从水坑里拾起一块物什,唤着言贤:“这又是何物?”
言贤闻言定睛看去,鱼乐手中拿着一块蓝绳栓的月牙状玉符,这是南山弟子饰物,是南山信物!南月派只他与苏怿同行来此,没准是苏怿落下的!
言贤一把夺过将玉符握在手中,激动道:“我师弟可能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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