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卢苒入宫

路凌霄至礼部报道与卢家姑娘入宫是同一天的事,前朝后宫都有人以为自己占得了便宜,自然也就没人在这两件事上折腾。

“卢家姑娘入宫,姑母重掌后宫之权,即便是做做样子,也很该遣人去赏些东西。”

卢苒一入宫便就是妃位,未免其锋芒太露,皇帝倒是没再给她定什么封号,只是这样的荣宠也足够叫人眼红了。放眼整个后宫,多的是生养了皇嗣尚且争不上九嫔之位的。

卢嫔不知是否被太后提点过,她却是出人意料地安静,静得就连十四皇子也都只在皇子殿自己的屋子里待着,没有一点儿旁的动静。也有耐不住的,在皇帝与太后面前多番试探,也未能试探出什么能叫自己满意的结果。

太后约是不胜其扰,将宫中琐碎之事重又交到路贵妃手中,明面上好似是放权于贵妃,其实与此前统管后宫总还是有些分别,只是这也总算是个好的开始,至少瞧着这殿里重又热闹了不少。

“本宫手上还压着许多事没有做,哪儿能得空去顾旁的。”路贵妃面上透出几分不耐,恹恹地像是提不起精神,“你这些日子也见着了,这殿里就没有个安静的时候。”

因着八公主喜欢,周知意近些日子入宫倒是很勤,太后的心思只在自家姑娘身上,皇帝也是乐得有人分散路贵妃的注意,她进出后宫比逛自家花园还要勤快上不少。

来往得多了,摸清了彼此的脾气秉性,说起话来也不似此前拘谨。

“倒也不必如何用心,若实在顾不上,便就随便打发人循着旧例应个景罢。”

到底是入宫多年,又育有两位皇嗣的,当真说是对皇帝没有一点儿感情,也实在难叫人相信,只不过这些许情感也需得好生掩藏,以免落在旁人眼里。

“少夫人说得很是。”路贵妃身边的嬷嬷给管着小库房的丫头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行去准备着,“终归是要叫宫中诸人知晓,这宫里究竟以谁为尊的。”

宫中的赏赐都是有定例可循的,贵妃因着赏人的时候多,库房里也都存留着能随手取出赏赐的小东西,她身边的管着钥匙的宫人最是知晓应当取出什么来。

“这宫里谁不知晓就要变天了,往后究竟以谁为尊,还难说得很。”路贵妃轻哼一声,到底是没有开口拦下去准备赏赐的宫人,“不过是一日日地先过着罢了。”

周知意知晓这不过是心中一时不快的丧气话,是不至当真的,只不过为了表现出些许宽慰,也还是开口说了两句,“想要将卢妃扶至后宫尊位并非易事,卢家在前朝并不得用,即便皇上与太后有这想法,旁人也总是不愿意的。”

路婉能在后宫掌权,前朝的路家自然也是出了不少力气的,旁人对路家女掌权无异未必对卢家女亦然。

这话似是说到了她的心里,原本歪靠在扶手椅上的身子稍挺直了些许,瞧着人也精神了不少,“皇上前日来宫中瞧十三皇子,闲谈之中曾有提及,想叫礼部全权负责设立陪都之事。”

这事是礼部提出来的,常老大人在其中起了不少作用,即便如此,这样大的事仅交由一方操办总也不妥,更不必说礼部是否能列出迁往建邺任职的官员名册了。

显见得设立陪都之事皇帝并不情愿,也不大乐意为此事大开方便之门。

见着眼前的人不说话,路贵妃便也不打哑谜,“凌霄能入礼部属实不易,若只从个郎中做起,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些,眼下这事若是办的好了,往后的仕途总也更加顺畅些,瞧着也是个机会不是。”

于寻常人而言,礼部郎中一职都是值得穷尽一生去努力的高位了,而于路贵妃而言,这实在有些不够看的。

设立陪都一事要紧,出不得一点儿差错,此事既然定下,自然是要有人去担这重任的,常老大人的年岁大了,皇帝既还要重用,那他这礼部尚书的位子便也坐不了太久,眼瞧着有个空档等着,她自然是想叫自己那成器的侄子顶上的。

更何况皇帝既然在她面前提及此事,便是有意让路家人去办的。与其等着被指派差事,还不如现下主动一些,在皇帝开口之前替他分忧,这般到底还能叫他记住自己的好来。

“姑母自然是为着我们这些晚辈着想的。”周知意笑着谢了她的好意,却不曾替路凌霄应下。

北陈朝堂上的那些事路凌霄从不瞒她,故而她心中也多少有些计较,这若真是好事,不必皇帝开口也是要去争上一争的,可这说到底也算不上什么好差事。

旁的倒也就罢了,无非是往里面多添些钱财与精力,路家倒不怕在里边添些钱财,只是其中最要紧也最难办的,是要列出派遣至建邺任职的官员名录。

建邺是个好地方,可陪都的官职却不是什么好差事,即便是官升一品的调动,也未必有人愿意的。这名录列上去,无论皇帝批与不批,那都是将人得罪了。

路凌霄方才入朝堂,实在不宜树敌太多。

“只是一旦接下这差事,恐怕至少得去建邺待上一年半载了。”

她知晓,只要母家在朝中得用,路贵妃其实并不十分在意路凌霄会为此付出什么。在建邺待上一年半载也好,三年五载也罢,看上去都是一样的结果,故而这话其实并未引得什么重视。

周知意垂下眼眸又轻声提醒一句,“驻守建邺的将士尚未尽数撤离,路家的人再插手那处的事,恐惹朝中议论。”

原本驻守建邺的人马是安排着尽数撤回的,因着南边不安稳,皇帝再三思量之下,到底还是将人分批调往了边境,算着时日,再有两月也就差不多了。如今边境的将领大多也都还是路闱旧部,往后若起战事,恐还是要将路大将军遣往的,而其最合适的落脚点便就是建邺。

路家若有两人皆在陪都,还一文一武地掌管着陪都事宜,即便皇帝不说什么,这北都朝堂也该闹翻天了。

路贵妃未必没有想到这点,只不过是贪心不足,瞧着她闻言神色未变,周知意便知晓自己猜得很对,“况且,北都若是没有自家人在,这期间若起变故,姑母在后宫岂不是落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谁也说不好若起战事,这仗需得打上多久,也无人知晓这陪都事宜需得多久才能处置完成,这样实在不定的事,自然还是躲着些更好。

“如你这般说,本宫便就只能在这宫中静候事态发展了。”

卢苒入宫,即便是为了全太后的颜面,皇帝总也是要做出些态度来,这些时日猜也能猜到皇帝会宿在何处,若要让她装着一概不知,就这般平心静气地等着,也实在是有些勉强。

周知意勾唇笑着,眼睛却瞥向周边侍候着的人,贵妃了然,“小库房里大约是有什么千金重的东西,才叫那丫头久去不归,寻几个人去瞧瞧,可有什么要帮忙的。”

不必嬷嬷再开口,宫人们便就极有眼力见地离开,殿中一时没了宫人,周知意也不着急开口,反倒端起手边的茶水小口啜饮起来,“姑母这处的茶实在特别,不知可还有多的?”

“你若是喜欢,待会儿出宫时也带上一些。”她抬着下巴对两人身边仅剩的侍候之人道,“罢了,宫中事忙未免忘了,现在便就叫你身边这丫头随着嬷嬷一道去取罢。”

空荡的殿中彻底只余下她们两人,坐于下首的周知意这才小心放下手中茶盏,青瓷触碰红木桌案的声音并不算大,在这忽而寂静的殿中却显得十分刺耳。

“现下空无一人,你有话,便可直说了。”

周知意自袖袋之中取出一只瓷瓶,取下瓶塞,四溢而来的香气很叫人熟悉,“醒梦香?”

路贵妃挑着眉,不知所以。她前些日子制的香颇受都城贵女们的追捧,这阵风都已吹到了宫里,香方自然宫中也是有一份的,后宫妃嫔们长日无聊,一有什么新鲜玩意自然也是要试上一试。

那些前来叙话的妃嫔愿意用这香的实在不少,相似的气味闻得多了,自然也便能猜得到是什么了。

“将人都打发了出去,终归不只是要给本宫这香粉罢。”

“这虽也叫醒梦香,却与都城中风靡的那些不大一样。”她将瓶塞又轻轻塞住,“姑母既要赏东西,不妨也将这香粉一道赏过去,便就当是我这做晚辈的一点心意。”

制香本就不是什么简单事,她愿耗费这样多的时间精力,送来的自也不会是什么寻常东西。

贵妃目光灼灼,只看着眼前的人,却没有一点儿收下的意思。

“并非什么害人性命的东西,姑母若害怕,尽可以着御医来验。”周知意极坦然地开口,甚至将那瓷瓶往她那处又送了送,“不过是些南齐宫中的小把戏,闻得多了,会叫男子不能生育罢了。”

她这处话音方落,便就有一声更为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寸长的指甲划过白皙的面庞,留下一道细长的红痕,周知意不甚在意的用帕子沾了发烫的面颊,细密的血珠印在月白的帕子上,很是扎眼。

“事还未做,姑母怎么就先慌了神。”她那声音淡淡的,没有一丁半点惶惑害怕,仿佛那巴掌并未落在自己脸上,“宫中有这样多的皇嗣,您难道还觉得太少吗?”

“皇上的身子已然不能生育。”贵妃发狠打出的那巴掌用了十成十的气力,现下手还颤得不可自抑,她压低了嗓音呵斥,“何必再这么多此一举,你可知晓谋害皇帝是要株连的死罪。”

这香粉的效用贵妃倒并不疑心,既然知晓了是南齐宫中的秘药,便也就知晓旁人多半是察觉不出端倪的,只是她不大愿意再冒风险。

“御医只说皇上日后恐子嗣艰难。”周知意一字一顿地提醒着,纵然知晓这些人是不会将实话和盘托出,说出艰难两字也只是为了日后脱罪保命,可她还是继续道,“姑母如何知晓这艰难,是当真艰难,还是御医们的推脱之言。”

她将染了血渍的帕子丢在一旁,不甚在意地用手背又触了高肿的面颊,“更何况,姑母送的香粉卢妃未必敢收,多半是要叫人验了再退回来的。”

“届时姑母用在自己宫中,既能全了好名声,又能叫皇上心生愧疚,这岂不是一举数得的大好事?”

周知意瞧着她久久不言,便就知晓这事快要成了,“如今我与姑母同是路家之人,若有万一,你我都是逃不掉的。诚然,此事确有风险,可姑母想要谋求之事,又岂是无波无澜便能轻松落到我们十三皇子身上的。”

路贵妃静默不言,手边的茶水从温热渐渐变冷,又不知过了多久,久得周知意耳边的嗡鸣都减轻了许多,她才低声开口,“醒梦香既是你创的,自还是你做得最好,若是有用,还要叫你多制些送来。”

“姑母若是得用,再多也能送得到宫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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