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不理睬是她跟纪北杭之间最美好的关系。
然而这样的期待,在虞棠跟纪北杭在厕所外面的走廊碰面时,成了个粉碎。
纪北杭比虞棠先离开了宴会客厅,去了厕所。
他的情绪在喧闹中,绷紧得仿佛随时断裂的弦,他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卖笑的,游走在一群他不感兴趣的人之间,装模作样,面上带着笑,心却是冷漠的。
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这样?就为了自己在她面前表现对过去那一段感情的不在意吗?
他本来确实觉得自己不在意了,直到自己真切的看到了虞棠那张艳光四射的脸,她像是曾经倚靠在自己胸膛前一般,小鸟依人的依偎着另一个男人。
不过还是不一样的,曾经在自己身旁的虞棠,是开怀大笑的,是一簇烂漫的、肆意舒展自己的快乐、艳丽灼人的凌霄花,而立在陈译身旁的她,笑容矜持得虚伪、动作不自觉的透露拘谨、举手投足之间还要关注别人的态度,带着难看的、扭捏的做作,像一朵假花一样,粗劣、丑陋、虚假。
不仅穿着的衣服丑,无法展示她的美丽,连挑选的男人也差,角落里那些男性女性宾客窃窃私语挑剔着她,陈译也当听不见一样,好像他带出来的不是女朋友,而是肆意品鉴的器物。
偏偏,虞棠还忍了下来。
纪北杭以前不懂为何有些人的审美如此怪癖,竟然审丑,精致漂亮的看上,只喜欢丑陋的东西,如今却是能够理解了,毕竟他的前女友给他活生生的举了一个例子。
他嫌恶拿纸巾擦去衬衫方才外面的聒噪的莺莺燕燕挤过来时带来的脂粉味、古龙水也盖不住的属于男人的汗味与口臭味,用力搓了大概半个小时,他冷着脸准备出去告辞离开,却在外面的走廊,与虞棠狭路相逢。
虞棠心情很是糟糕。
男友的女性朋友不小心的把蛋糕弄到了她的裙子上,当时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女孩子的道歉并不真诚,说对不起时眼神差点就要翻到天上了,陈译及时站出来,搂着她的肩膀温柔道:“你要不去楼上换一身衣服?”
这是陈译精心挑选的礼物,换一套可没有那么好看了,虞棠在男友的安抚下心底的怒火平息下来,看了一眼裙子上边的蛋糕污渍,道:“没关系,我去卫生间洗一下就好了。”
陈译还有很多朋友,他需要陪伴招待他们,所以他温柔的说了一句:“去吧。”
虞棠就自己一个人去了厕所,路过纪北杭的时候,她觉得旁边路过的人有些熟悉,不过她最终没有回头看,使劲用湿巾把裙子上的蛋糕给擦去,很快就清洁好了,虽然还有轻微的痕迹,但是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做好这一切,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妆,看到并没有不妥,于是走了出去。
她没想到纪北杭竟然还在外面,他似乎特意在外面等着她,修竹一般的身姿靠在墙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旁边是一棵漂亮的青松,枝干虬劲,半隐在黑暗中,身后是张牙舞爪的金龙,因为光不大照得到,便让人无端生起几分畏惧之意。
虞棠想要假装看不见,低着头飞快的从他面前走过,他身体只往前微倾,手便轻轻松松的捏住了她的领子,声音带着几分低沉:“虞棠,我是鬼吗?跑那么快干嘛?”
虞棠心想,你可不就跟索命的鬼差不多。
然而回身时,还是露出微笑,干笑着说道:“好久不见哈!纪……纪先生!”
纪北杭手指松开虞棠的领子,虞棠感觉身后那股拖着自己往后的力消失了,但是男人充满了存在感的强势气息还在。
虞棠真想揉揉自己笑得发僵得脸,但是又不大敢,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那么心虚,当初自己明明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了,按理说现在应该一点儿都不怕他啊。
“嗯,确实好久,三年五个月七天……”男人的目光盯着她着,那十分漂亮的手指细数当初分手到现在的日子。
虞棠心想,分都分了,数得那么仔细干嘛?
心里虽然吐槽,面上她可客气了,问道:“纪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叙叙旧。”纪呈杭说,但是那双桃花眼里,并没有什么情意。
“我们两个有什么旧好叙的呢?”虞棠低头看着脚尖,不敢看他,走廊通风,她觉得身上慢慢变冷。
纪北杭嗤笑一声,收回了数数的五指,把手垂在身侧,微弯的身体还贴着墙壁,道:“没什么旧好叙的,你为什么那么怕我?一副想要马上逃跑的样子。”
虞棠咬了咬牙,又笑:“我男朋友在等着我。”
“急着见男朋友啊?正好,我这里也有点事情跟你男朋友谈谈。”
虞棠回头瞪她,方才装笑的声音终于破了音:“纪北杭,你要不要那么无耻?”
纪北杭却装的很是无辜:“我无耻什么了?我只是想要跟陈译谈谈生意上的事情,你认为我会跟他谈什么?”
虞棠听到他的话,刚要歇一口气,就听到他又说:“当然,谈生意的的时候,也会话一点家常,他跟我谈过他感情的事情,说不定,我也会跟他说一说以前感情的事情。你怕我跟他讲什么?讲我们以前的事情?还是,怕我告诉他,你追我的时候,和跟他在一起之前,用的是同一个套路。”
虞棠真想把他的嘴给撕碎,把他虚伪的面孔撕开。
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追纪北杭的时候,跟撩陈译,用的是同一个套路。
前者她想办法追他,后者看似是陈译追的,实际上,虞棠确实用了点心思钓他。
但是前者她的确骗人了,后者她没有,哦,也并不是没有,比如跟纪北杭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第二个月就滚了床单。
但是在陈译这里,在一起三个月了,她跟他目前还是柏拉图,没有别的原因,而是她的直觉告诉她,她跟陈译进度不能那么快,她要在他面前吧保持着清纯校花的人设。
当然,这样子表演,虞棠觉得挺累的,但是陈译目前是他遇到的最好的人选,对她还不错,人也专一,能力也不错,如今在家里的公司担任总经理,重要的是,有钱。
她上辈子就是被穷鬼坑死的,她才不要再找穷男人呢,她要找身边最有钱的,最帅气的!
虞棠谈男友可是为了结婚打算的,不然这三年多,也不会只谈陈译,他是她在众多人选里边的最优选择,虽然可能比不上纪北杭,但是她已经满足了。
小说男主,那是作者的儿子,她比较知足,不肖想了。
不过眼下看来,她可能不仅肖想不了作者儿子,连陈译都没办法在一起了,纪北杭特地在这里,肯定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欺骗他的朋友。
因此虞棠也很懂事,道:“我懂,我马上跟他们分。”
纪北杭没想到她如此当机立断,愣是把他整得哑声了,其实他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等她,只是再见她的时候,看她立在陈译旁边笑盈盈的样子,觉得心底不是滋味。
让他们分手吗?
纪北杭也没想这样子,他们分了对她也没有好处,只会让陈译成为虞棠心底那个得不到的白月光,而他,就是那个拆坏他们的大恶人。
他得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现在心底扭曲的,想要惩罚一下这个不辞而别的小骗子,但方式肯定不是棒打鸳鸯,他要她为当初的不辞而别,遭受良心的谴责。
“我没让你分手。”他说。
虞棠已经在心里悲哀大概找不到陈译这么好的男人了,突然听到他的话,一个震惊,同时带着困惑,问道:“难道……你的目的,不是为了让我们分手吗?”
“当然不是。”他唇角勾起一抹坏笑。
跟他了解自己一样,他也很了解自己,虞棠看到他不怀好意的笑,心跳就忽然变得飞快,她知道,他一定在心底打很坏很坏的,甚至可能让她掉入万劫不复之地的坏主意,但是她好像,完全不能阻止。
如果她不能满足他的自负,那么他就会毁了自己费尽心机得到的一切。
“你想怎么样?”她目露警惕,唇紧紧抿着,精致漂亮的面容越发的苍白,她这样怯懦动人的样子,让人有几分想要欺负她更狠的想法。
纪北杭慢悠悠说:“其实我只是不甘心而已……”
“这样,既然当初我们没分清楚手,那我们就继续在一起,等我什么时候觉得没意思了,我们再分手,成全你们。”
虞棠觉得他脑子绝对是被牛踢过,被水灌过,不然怎么会觉得他们两个没分清楚手。
“我明明给你发分手消息了。”虞棠提醒他她。
“不明不白的四个字,就算分手了?”纪北杭挑眉看着她,俊美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字:我不满意。
“难道不是吗?分手是单方面的。”虞棠理直气壮的。
纪北杭道:“我理想的分手,是面对面谈我们之间的问题,然后体体面面的分手,你把所有的东西都留下,我丢都不知道怎么丢,你说,我如何能够甘心?”
听到他说把自己留下的东西丢了,虞棠心底一阵抽痛,以前纪北杭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可是买了很多的东西,昂贵又漂亮的衣服,定制的汉服,让设计师专门设计的首饰,她记得自己当时最喜欢的是一个金色的蓝色的蝴蝶发夹,发夹有机关,只要一摁机关,本来收起的蝴蝶翅膀就会展开来,散发着它金色的、流丽的璀璨的流光。
那时候她把所有的东西他送的东西都留下了,现在想想,很是犯傻,自己当时真的是脑子被门夹了,要是那些东西都带走了,她现在高低也是一个小富婆。
走廊尽头突然来人,隔着远远的距离,他们的面容模糊不清,那个人似乎认出了纪北杭,开口问道:“纪北杭,你上厕所怎么那么久?”
虞棠手心开始渗汗,生怕来人看到他们在一起,纪北杭也在这时候动了,淡淡丢下一句:“把我从黑名单拉出来。”
那双桃花眼在昏暗里,显得格外清明锐利。
然后他先行走了出去,高大的身影消失在灯光晕黄昏暗的走廊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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