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的家还在。
他的弟弟妹妹们正如老道士所言，飞黄腾达。
而他也不是道士口中的天煞孤星，他沾着弟弟妹妹们的光，鸡犬升天。
梦里，还有一个公主对他一见钟情，吵着闹着非他不嫁。
公主一身蓝色华服，戴着面纱和凤簪步摇，笑眼弯弯地向他走来。
发髻上的流苏，手腕上的镯子，宫绦上的玉石，随着她的莲步轻移，碰撞出悦耳的脆响。
那双微微上挑的含情眼缱绻的看着自己，勾人心魄。
华服美人在他的面前站定，面纱滑落，露出了被遮挡的面容。
半张脸上全是血渍，嘴边露出了两颗尖锐的犬齿。
白术的笑僵在了脸上，得意的表情寸寸皲裂。
那双含情的眼睛也变成了猩红色，里面不是缱绻悱恻，而是充满了对食物的渴望。
而他，就是食物。
白术拔腿就跑，疯狂的跑，一心只想逃离这个可怕的女鬼妖怪。
他逃，她追。
可不管他怎么竭尽全力的跑，跑到了什么地方。
这个女鬼总是无处不在，紧紧跟随，就像是猫抓老鼠似的。
不知道跑了多久，‘猫’玩腻了，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求生欲让白术奋力挣扎，然而这双手的力气好大，他不管怎么使劲都不能挣脱开。
紧接着，女人一张血盆大口扑了上来，就把他的脖子给咬断了……
……
吧嗒吧嗒的大雨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才变成了淅沥淅沥的小雨。
少女坐在稻草堆边，托着腮，看着白术的脸一会咧嘴大笑，一会又拧成了一团，感到十分新奇。
白术从噩梦中惊醒，坐起身来，喘着粗气。
他的整个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
外面天色已亮，惊恐的神色慢慢收敛，白术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幸好，是梦。
一道阴影在他放松的时候毫无预兆地从他的侧面打下，白术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忽然噎住，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那是他提到嗓子眼的心脏。
白术艰难地扭过头去，眼睛惊恐万分地瞪大。
被他亲手掩埋的女尸……活了！！！还追着他找上了门！！！
原本还混沌的意识瞬间清醒。
少女不断凑近，和梦里如出一辙的脸让白术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这个时候，什么倾城之貌已经不重要了，只有满心的恐惧。
冰冷的指尖缓缓划过他的脸颊，那一刻，白术觉得自己的魂儿都要飞出体外了。
“你刚才，为何在笑？”
嘴唇和牙齿疯狂颤抖，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一人一鬼，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僵持了一会。
白术猛然垂死病中惊坐起，连滚带爬往外跑。
就在他即将要跑出去的时候，纤细白皙的手按在了他的肩膀，轻而易举地把他这具残破的身体拖回了屋内。
以不容抗拒的姿态，将白术摁在地上，背靠稻草堆，倾覆而上。
他还年轻，他不想死。
白术剧烈地挣扎，可他的正在就像是蜉蝣撼大树，根本无法挣脱女尸的禁锢。
他已经使出全身的劲在用力蹬腿挣扎，脸都涨红了，少女还是纹丝不动。
朱唇微张，嘴角那两颗尖尖的牙齿异常刺眼。
在他惊恐的目光中，少女充满迫切渴望的脸越变越大。
白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声音悲切，撕心裂肺，嚎啕大哭。
从喉咙间段断断续续硬挤出了几句保命的话。
求饶也好，示弱也好，少女都无动于衷，埋首于他的脖颈间。
冰凉的触感传来，白术身上浮起来大片大片的鸡皮疙瘩。
他甚至能够想象到尖锐的牙齿刺穿自己身体时，血液从身体中流失的感觉。
“不……不要……”白术牙关打颤，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草帘被风吹起，冷白的光线照射进来，白术外面的天光大亮，不明白为什么天已经亮了，而女尸还能活动。
人世很苦，但他还不想死。
但这次大抵是真的逃不掉了。
尖利的长牙扎进血管，脖颈传来剧痛。
这无疑是击溃了白术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他的嘴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原本还在扒拉女尸的手也无力垂落。
血液流失的感觉清晰地传入了他的大脑，因为看不见的缘故，这种感觉被放大了无数倍。
耳边传来女尸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他的人生就这样结束了吗？
其实这样死也挺好的，没有痛苦。
真不甘心啊……为了活下去，挣扎了这么久，最后还是这样轻飘飘的就死了……
白术目光空洞地看着破旧的茅草屋顶，他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眼眶中的泪水成珠，顺着脸颊滑落，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少女的唇边。
少女很享受这种力量不断涌出，流向身体各处的感觉。
甜津津的味道里突然掺杂了咸到发涩的滋味。
少女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意犹未尽地收回长牙，粉嫩的舌头舔了舔齿间嘴角残留的血渍，回味着血液的甘甜。
差点就把这个很好吃的可持续性发展食物给弄死了。
少女放开白术，并从他的身上起来。
白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没有死，这个女妖怪竟然放了他一马。
劫后余生这件事，让白术的脑子里空白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捡回一条命的白术迅速爬到角落，蜷缩着身子，把自己抱成小小的一团。
他揉了揉刚才被咬痛的地方，没有摸到血迹，也没有摸到伤口。
难道说……这个女妖怪，只是想占一占自己的便宜？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白术闭了下眼睛，对自己感到一言难尽。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
写完发现好像强制文的性转版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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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醒来犹在梦中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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