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江妄还是照常给周延带早饭，只是课间有空都不再一脸羞答答地跟在周延后面跑了，一有时间就趴在桌子上睡觉。
连金鍂鑫都看出不对，下了晚自习的时候，把江妄拖到一边别扭地板着脸问:“你最近怎么回事儿？该不会又被人打了吧？我说你别跟个受气包似的看的让人憋屈。”
江妄笑笑没说话，他只是缺觉而已。这几天他都没回寝室，生意不太好，总要忙到后半夜。谢志华已经断了他少的可怜的零花钱，估计准备让他自己滚回去下跪认错呢。
原主的亲妈还像以前一样，打了电话来一句不说只是一个劲地哭。从前原主以为他的妈妈是因为他反抗继父受欺负了，不管自己多委屈，二话不说就会立马回去低头认错，无声地被挨打，承受继父的怒气。原主也不是没有劝过蒋萍离婚，但是有了小儿子的蒋萍却不愿意。
现在江妄根本懒得搭理她，直接挂了电话。他从不跟帮凶多说废话，因为不管是有什么苦衷，说到底都只是自私而已。
周延坐在座位上，气压极低地看着举止亲密的江妄和金鍂鑫。过了片刻，沉默的拽起书包撞开还在说话的两人，声音微冷:“借过。”
路井尴尬地看了看两边，无奈说道:“不好意思，他最近脾气不大好别介意，你们聊你们聊。”
金鍂鑫被撞得一脸茫然:“是太久没逃课被憋\坏了？”
江妄望了望周延的背影，叹了口气:现在的小姑娘一点毅力都没有，女主就告白一次就不来了。死缠烂打，造作啊！怪不得上辈子女主没和周延在一起，这追的火候不够啊。他还得给周延物色新女朋友的人选，嗯...班花看着好像不错，隔壁班的学委也行，都长得跟花似得。唉，还要努力挣钱攒学费跟男主同个大学，这任务难哦！
江妄思绪一瞬而过，朝着金鍂鑫弱弱道:“鑫哥，我今天也回家住，先走了。”说完赶忙向学校大门狂奔而去。
金鍂鑫摸了摸自己脑袋，纳闷:“这一个个的都怎么回事儿？”
江妄来到学校大门口，就看到站在墙角的身影。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那佝偻的肩背:“老头，我来了。”
瘦削的身影转过来，也不在意江妄的称呼，中气十足地咆哮:“江小子，你怎么出来这么晚，我一把老骨头等的都散架了！”
江妄笑嘻嘻的:“今晚想吃烤鸡还是烤鸭？”
老人闭嘴，咽下了还要叨叨的话:“哼！”
“行了，行了，咱们快点吧，要不然好东西都被人拾走了。”
“知道你还出来这么慢！要是今天好东西被林老头拾去我可跟你没完。”
“知道了，老头。”
夜晚的凉风习习，4月开头，还没到真正暖和的日子。晚上十点，有的人已经进入梦乡，而有的人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老头是负责华锦城这一片的拾荒者，江妄会和老头认识也是上周五出了家门没处去，干脆拿起了麻袋做了老本行。然后就和老头看上了同一个垃圾……
咳...不打不相识！
他们一路翻垃圾，找的都是社会底层的群租房屋外臭气熏天的垃圾堆。老头上了岁数，一路翻\腾下来有点体\力不支。抽着根不知道哪里摸索出来皱皱巴巴的烟，隔着烟雾看着江妄忙活:“江小子，有18了吗？”
江妄动作不停，看着黑黢黢的垃圾堆，闻着令人作呕的味道，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上手:“有了。”
“看你学校也挺好的，怎么出来干这个？和家里人闹变扭离家出走了？”
江妄不想过多非议原主的家庭，只回了个:“没有。”
老头以为他性子倔，便和他讲自己的经历，说到最后反正就一个意思:快回家吧。
江妄也没细听，专注手上的活。等把这一片垃圾堆拾得差不多了，才应了句:“走吧老头，这一片清完了。”
老头摇了摇头，背着个脏兮兮的大麻袋，看到路人嫌弃的避让，还是没忍住又对江妄说道:“娃娃，你现在年纪小还不懂，有其他可以干的活就不要做这个。我看你也不像没本事的，有时候人啊，不要和自己过不去……”
江妄脚步滞了一下，捏紧了麻袋，语气却犹带笑意:“知道了，老头。赶紧去下个地方吧。”
江妄肩上拽着东西，在凉气还有点重的夜里出了一身汗，他们来到华锦城最繁华的地段。这里和刚刚的群居屋是天差地别，明明就隔着几条街道，却像跨不过去的悬崖峭壁。而江妄满身臭气的站在这临界线上，一面黑暗猖獗，一面灯红酒绿。
江妄恍惚间被人撞倒在地，充满臭味的垃圾撒了一地。
撞他的人好像酒喝多了，大着个舌头说不清楚:“天...这个年代还有叫花子？！”满身潮服的男生又朝江妄走近几步，突然捂着鼻子，跑到一旁一通吐。
江妄没什么表情，现实世界里见多了冷漠、麻木的人，就别对一个虚拟世界里的东西或人有所期望。他沉默的拾起散落的垃圾，长长的刘海遮住了黑沉的眸子。
可是一转眼却看到了周延站在酒吧门口，直勾勾地望着他。霓虹灯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驱散了他浑身的冷戾，反倒添了一层朦胧的美感。
江妄避开视线，跟着对他打手势的老头走了。
老头:“刚才那小伙你认识？”
“同学。”
老头张了张嘴，却哑然失声。随后又笑笑拍了拍江妄宽阔的肩膀:“好好找份工作做，小孩子路还长呢。”
江妄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低的“嗯”了一声。从废品收购站换到钱，和老头吃了顿宵夜，就拖着疲惫的身体赶到小旅馆旁的一家澡堂，和老板打了声招呼，拿了10块钱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然后就缩在凳子上睡着了。
路井酒喝多了，一步三晃，揉了揉眼睛才对周延问道:“刚才那是...江妄？”
周延叼着烟，冷嗤:“你看错了。”
“我就说嘛，江妄怎么会去拾垃圾，现在什么年代了，一个高三生什么不能做，端盘子也比拾垃圾好啊。哎，不过延哥你最近怎么了？明天二模你居然拉我出来喝酒？你以前不这样的，我家吴女士要动手收拾我，你得帮我……”
路井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周延漫不经心地应着，想得却是刚才江妄的样子。所以已经这么困难了，都要每天早上给他带早饭吗？就...就这么喜欢老子？！
周四，二模考试。江妄睡过了头，一路狂奔到周延的考场，气喘吁吁地把早饭递给周延。
周延看了眼干干净净，露出笑脸的江妄，完全想像不到他昨天的衣衫褴褛的模样。就在江妄以为周延看到了他昨天的样子，并且嫌弃他的时候，周延却接过了早饭。还好声好气地问了句:“你自己吃了吗？”
江妄睁大眼睛，略一抬头看见周延认真的双眼。不是，等等，这是什么新套路？
而周延看到江妄一副震惊到“感动”的模样，撇了撇嘴。问了一句话就感动成这样了？真没出息。幸好喜欢的是老子，要不然哭死你。
两人想法南辕北辙，气氛却又似是融洽友好的进行了不在一个频道上的交流。
刚刚赶过来的林佳站在教室门口，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粉色餐盒，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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