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日是你的生日？”林歌谣惊讶道。
钱澄澄略微有些不自信地点点头，看着林歌谣探究的目光颇为心虚。
“是啊，所以，额，就是我想邀请你去我家我们一起过个生日。”
林歌谣面容沉静，带着探究之色：“为什么突然邀请我呢？”
钱澄澄嗯嗯嗯了半天，心想完了。他和林歌谣在班里也不怎么说话，唯一有交集也就是每天买煎饼果子。
光想着帮他哥追人了，这会儿真找上来才意识到有多尴尬。
钱澄澄咽了口口水，打着哈哈：
“啊，还邀请了其他一些朋友。我这不是想着大家都是同学吗，人多热闹。而且，而且……”
钱澄澄已经不知道他在胡言乱语一些什么了，但是话已至此，为了他的颜面和他哥幸福，他只好闭着眼继续编。
“而且林同学你还那么帅！要是我的宴会上能有你这样的帅哥，我哥一定会，不是，我们大家都会很开心的。”
钱澄澄几句话说的，差点咬烂了舌头。心里暗暗想要是这次被拒绝那就算了吧，他哥也不是非要这份幸福。
他又窘又羞，开口道：“没事儿要是你不答应就……”
“可以。”出乎意料的，林歌谣答应了。
诶？
钱澄澄强忍想要欢呼的冲动，心想林同学人真好，他一定是看出来他的尴尬所以答应了。
真不愧是他哥喜欢上的人。
这周日傍晚的时候，林歌谣带着礼物如约而至。
到了钱澄澄家里，他才发现这时候家里就他一个人来了。
林歌谣问钱澄澄：“我是来早了吗？怎么只有我们两个？”
钱澄澄殷勤地给他倒茶：“不早不早，刚好我哥一会儿就回来了。”
林歌谣满眼疑惑，钱澄澄这才意识到人家问的不是这意思。
“哦哦，你是说其他人呀。他们……嗯……还在路上的吧。我发个消息问问哈，真是太不守时了这群人。哈哈。”
尴尬，这辈子尴尬的次数都没这两天多。
钱澄澄内心泪流满面，自己默默走到一边。他手里拿着电话，站到那还不忘回头看沙发上的林歌谣。
看到对方也在看着他，钱澄澄极其勉强一笑，举起电话的动作缓慢，放到耳边，佯装对面有人在等他电话。
ka——门开了。
钱璟推门进屋，抬头就看到家里满是气球。他心情不悦，不用想都知道这是谁干的，不知道他弟又在搞什么鬼。
“您好。”清亮而又熟悉的声音从客厅那边传来。
钱璟眉头尚未舒展，凌厉的眼神落到声音来处。
是两天未见的林歌谣，视线紧接着落到对方身边茶几上的礼物袋。
钱璟略微思考，联想到他弟说的要帮他追人的事，他一下就明白了钱澄澄的小算计。
钱澄澄看见他哥回来，怕他哥搞不清情况，对着电话大声喊到：
“哎呀，我不早都说了我今天要过生日，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什么？谁的腿被撞断了？哎呀，别叫他来了，赶紧送医院吧。心意我收到了，明天我一定去看他！”
假装挂断电话后，钱澄澄还长叹一声，对着沙发上的林歌谣说：
“哎，林哥，太遗憾了！看来今天只有我们一起过这个生日了。”
钱澄澄声音做作且夸张，钱璟扶额头痛，听着都忍不住心里翻白眼。
太假了吧。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让他弟参与这件事情。
后悔已经来不及。人家来都来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林歌谣看见他，礼貌打招呼。
“最近两天都没有看见你来了，不过想一想，一连吃这么多天，或许你们也腻了吧。”
钱璟心思不净，总觉得林歌谣说这些话意有别指，说不定在暗示他什么，比如这句话里面的煎饼果子很有可能代指他自己，腻了很有可能是在说他。
毕竟前几天每次去买煎饼果子时，林歌谣都会热情与他聊天，给他拿袋子时对他温柔一笑。他能感觉到，对方对他并非毫无意思。
更何况他这种帅气逼人、身价不凡、说话风趣的成熟男人，试问哪个人能轻易拒绝?
于是他从容微笑，“怎么会，我可是很长情的。既然喜欢一个东西，那就不会轻易更改。”
暗示多么强烈的回答，相信林歌谣已经领悟了他的言内真意。
林歌谣看起来有一瞬间的梗住，虽然不知道怎么上升到这个高度，但是很快恢复笑容。
“那就好。过两天我还准备做一些新口味和样式，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欢迎来品尝。”
嗯，看来他果然听懂了。并且还迫不及待地暗示他记得要来找他。
说实话，倒不怪他这么想对方。
钱璟早就调查过这个男孩家里经济情况。他的父亲前些年受伤，现在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工作补贴家用。家里还有一个腿脚不便的奶奶。听说最近他的父亲腿伤严重了，每天都在医院住着。前不久才出院。
而且在林歌谣刚占起来跟他打招呼时，他就注意到对方的穿着了。
他还是和之前卖饼时一样，穿着干净的白色体恤衫，胸口处的图标稍有些卷边；宽松的牛仔裤，似乎被洗过很多次了，有些地方都有点泛白，显得整体颜色不协调；还有那双鞋子，倒像是新买不久，只不过看样式版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样一个男孩，怎么看都是处于贫困与不幸之中，只有钱，才可能给对方一个出头的机会。否则，以他现在的情况来看，未来又怎么会好过。
钱璟就这样擅自在心中给林歌谣盖章定性。
他回道：“好，一定去。”
饭桌上，林歌谣把带来的礼物送给钱澄澄。是一副护腕护膝。是个牌子，价格对林歌谣来说的话，不算便宜。
钱澄澄看到礼物很开心，
“林哥，你怎么知道我需要一个新的了。”
“前几天看你打篮球，哪个护膝有些磨损了。所以自作主张买了一个新的，希望你喜欢。”
钱澄澄欢呼，“很喜欢，这是我最喜欢的牌子！”
“喜欢就好。”
钱璟看着那个礼物，他也知道那东西不便宜。他不明白林歌谣为什么非要买这个，一个这东西抵得过他卖一百个煎饼果子了。
他想林歌谣可能是不想在他们面前出丑，所以打肿脸充胖子。唉，真是一个可怜又可爱的孩子。
他好心提醒：
“太破费了，不用给他买这么贵的礼物。”
林歌谣笑笑：“没关系，也不是很贵。”
钱璟笑笑，心里只觉得他嘴硬。
钱璟想象中尴尬的生日宴会没有发生，意外的，这次氛围还不错。
要硬说他有什么收获的话，大概就是他发现，林歌谣并不是一个想象中那么俗气无聊的人。
相反，他很健谈。了解很多奇奇怪怪的知识，能够找到很多有趣的话题，说话的分寸把握的恰到好处。
很舒服，这是钱璟头一次觉得和人吃饭如沐春风。
饭后，他也毫不吝啬地表现出自己的好感。主动提出送他回去。
车子缓缓启动，车轮压过柏油马路，带起一阵轻风。
周围的风景快速退去，钱璟感受着黑暗中，如海水般缓缓流动的沉默，他心想刚才还如此健谈的林歌谣，为什么在他的车上突然就不说话了。
他趁着等车空隙，看到林歌谣侧脸，在城市闪烁的霓虹灯下，他的脸在黑暗中若隐若现。脸上仿佛有着满腹心事，仿佛又空无一物。
只有那双眼睛，一如往昔般晶莹明亮。
看到钱璟这样看他，林歌谣露出一个蜻蜓点水般的，无可捉摸的浅浅的笑容。
“怎么了？”林歌谣问。
钱璟没想到对方会问他，下意识回道：“没事。”
林歌谣点点头，撑着手臂，头轻靠在车窗上，眼睛看向窗外的，倒映着如幻灯片一样的城市夜景。
“谢谢你送我回家。”
林歌谣站在车窗前，低下身子向钱璟道谢。
“客气了。你是我弟弟的朋友，应该的。”
林歌谣嘴角勾起微笑，像某种可爱狡猾的小狐狸，“那我走了。”
钱璟心念一动，早就想说的话脱口而出：
“介意加一下联系方式吗?”
小狐狸笑：“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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