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纪云深的胃更疼了,阔海不会是因为自己...
“哥!”阔海回家打开门,看到这幅场景,手里的东西丢在地上就跑了过来。
他拍了拍纪云深的脸,发现人还有意识,就拿出了手机要打救护车。
“别,只是小事情。”纪云深眼疾手快的抓住阔海的手机,他不能去医院,他还有很多事要忙乎。他上一个项目刚刚完结,老板大慈大悲放过了他几天,他这才有时间下班回来给阔海做饭。
现在老板有新的项目要交给他了,他不能在医院里耗时间。
“我都叫你别喝酒了!”阔海有些生气,但他也没有执意打电话把救护车叫过来。他起身倒了杯热水,随后从柜子里找出了胃药递到了纪云深手里。
纪云深把热水和药喝下,整个人才有了点精神。他笑着道了句“嗯。”没有争辩。
阔海还是个学生,根本就不懂生意场上喝酒的事。他不想和人争辩这种没用的东西,所以口头答应着,但也会和从前一样,不会真的听从。
阔海仿佛也知道纪云深心里在想什么,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把刚才因为纪云深胃疼掉落的金丝眼镜捡起来,放在了桌上。
纪云深却被逗笑了,他看看散落在门口玄关的一大堆鸡鸭鱼肉,“你出门买这么多菜干什么。”
“给你吃。”
“给我吃做什么?”
“今天是你生日。”
纪云深突然反应过来今天是十月十三号,是他的生日。他并没有高兴自己的弟弟即使在学校里过得不好,依旧记得他的生日,而且还买了饭菜要给他过。
他想起一件事,阔海的生日比他早两个月,他并没有准备礼物,或者根本就没记得生日这回事。而且像是循环一样,每年总是在阔海给自己过生日时,才记起来又忘了阔海的生日。而自己回回说下次记得,回回下次都忘了。
“那你的生日?”
“早过了,七月十九号。”
纪云深听着这根本听不出情绪的话,心里不是滋味。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因为阔海从来不生气他忘记生日这回事,所以他就回回忘记。
如果阔海和他生气一次,他恐怕能提前一个月准备礼物。
自己这个弟弟还是脾气太好,而自己又不是个什么好哥哥。记得每一个领导和重要人物的生日,都会在合适的时机送出一份讨人喜欢的礼物。
却唯独次次都忘了自己弟弟的生日。
“唉,是哥的错,今年我们还是一起过吧。”
“也就是妈把我生错日子了,我就该和你一天出生才对。”
听着这阴阳怪气的话,纪云深没多说话,也走进了厨房。每年都这样,没办法阔海就只能在这天和他一起过生日,算是补的。
他想着上前帮忙去洗个菜,却被阔海赶了回来。
“回去,你胃还疼呢,别死在厨房。”
纪云深笑了笑便又回来了,他在手机上下单了一个蛋糕,备注多放草莓和芒果。
这是他为数不多能记得阔海喜欢的东西,之前家里穷,芒果和草莓这种东西他们根本就吃不起。
结果现在有钱了,真贵的不吃,就逮着这种水果吃。
吃过饭,吹过蜡烛,切蛋糕。所以应该进行的生日仪式完成后,这个生日也算是过完了。
“我保证你下次生日,我一定会记得。”
“不需要。”阔海拿着碗筷走进了厨房。
厨房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纪云深终于舍得拿出他的手机,在他日历上记下七月二十九号是阔海生日这件事。
其实也不怪阔海和他不亲,自己确实老因为弟弟脾气好,就忘了他的事。
晚上躺在床上,纪云深辗转反眠,闻鹫的事情搞得他无法安然入睡。
第二天一早,纪云深破天荒地请了个病假,再加上小刘在一帮告诉老板,最近他胃不好可能有胃穿孔,隔壁公司还有几个加班猝死的。
老板这才给他放了真正意义上的假。
纪云深平日里都是身穿西装,脚踩皮鞋,一股让人信任的的精英范。但今天因为要去学校找人,所以他穿了身浅色的运动装。
混在这群高中生里,他竟然觉得自己真的好像年轻了。
根据阔海班主任的话,他知道闻鹫就在一班,与阔海的二班只有一墙之隔。
纪云深觉得这件事情可能会比他想象的复杂,于是他打电话问了和阔海打架的人是谁,结果那班主任言辞闪烁,各种推脱,聊天聊地想把这事糊弄过去。
终于在他问是不是闻鹫时,那人没声了。
行吧,纪云深的脑壳又开始疼了。闻家没弄死他弟弟,只是让阔海回家复习,还真是给面子。
又或者是也不想闹大事情,把闻鹫牵扯进来。
但无论是哪一样,都够他喝一壶的。
纪云深来的时候,学生们正在跑操。等着跑操结束,伴随着轰隆隆的音乐,学生们成群结队地反悔教学楼。
他并没有急着找闻鹫,因为这人从不难找。果然在看到一大群人包围的人圈时,纪云深在人群晃动的脑袋中看到了闻鹫的脸。
他的第一反应是闻鹫长大了,比以前更高,整张脸也张开了,那俊俏的模样,只要看他一眼就很难移开目光。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冷着脸,一副谁也看不起的样子。
不过虽然他是这样的性格,但他身上的各种限量名牌彰显着家庭的富有,再加上那张脸,至少会很招女孩子喜欢,不用担心人际交往。
纪云深忍不住笑了声。自己管他人际交往干什么,闻家的小少爷可从不缺人讨好。
果然,他已经看到了他某次合作方老总的儿子围在闻鹫旁边,那献殷情的样子怕是和他有的一拼。
"闻鹫。"纪云深喊了一声,他看到闻鹫回头,也很确定那人看到自己了。
可闻鹫并没有停留,仿佛只是单纯地回了一下头,然后就毫不留恋地走了。
纪云深留在原地,感觉自己追上去也没意思。
他太了解闻鹫了,这人很记仇,对仇人也不手软。要是真他挑起来,在学校发生点什么太难看了,还是等他放学吧。
就这么想着,纪云深打算出学校。他没带司机,是自己开车来的。好不容易有个假期,他想回车上睡会,等放学了再找闻鹫解决这事。
结果他走半路,一个男生突然跳了出来。
“闻哥说让你3号楼天台等他。”
纪云深看着那个说完就跑的男生,连想问点什么都没来得及。
他停住了脚步,爬到了天台。这么一等就是一天,十月的太阳没有消减火辣,正午的阳光更是让他连个遮阳的地方都没有。他晒得全身通红,直接坐在了地上。
翻看着电量不多的手机,终于是锁了屏。他没带充电宝,要是被他玩没电了,错过重要信息可就不得了。
渐渐地,下课铃声响起,结束一天课程的学生们吵吵闹闹地离开了学校。
他也终于站起了身,他没吃午饭,胃里又开始疼。可他不能走,他知道闻鹫要出气。
他慢慢下楼,楼道里的学生也所剩无几。他打开一班的教室,看到闻鹫和他那几个跟班在里面。
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那几个跟班对视一眼走了。
纪云深能够感觉出来,闻鹫心情非常不好,他很不高兴,而自己大概是惨了。
他来到闻鹫的座椅旁,眼见着闻鹫翻看手机,好像半点也没注意到自己。蹲下了身子,就那么仰头看着他。
闻鹫小时候生气了最讨厌有人比他高,最讨厌仰着头说话,所以他每次哄人都要蹲下。
他想着以前哄他的话,却发现哪句话都不适合现在的场景。
“闻鹫,放过阔海,我的错我来。”
听到这句话,闻鹫滑动手机屏幕的手停住了,他抬起头,脸色比刚才更冷。
他看向纪云深,嘲讽地问道:“你的错,你做错什么了?”那眼神带着高傲,讥讽的语气仿佛在问,你是个什么东西。
纪云深笑了笑,他感觉不管自己怎么说,闻鹫都不会高兴。但是他和闻鹫相处了那么久,还是了解人的,这个时候直接问是最省事的。
“那你告诉我,怎么才能让你高兴,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就再回天台站着,站到你高兴为止。”
听到这闻鹫才有了点兴趣,脸上表情残忍,
完事后,纪云深蹲坐在地板上,而闻鹫早就走了。他揉着自己的肩膀,那里钻心的疼,不用想都知道肯定青了。
这小兔崽子,爽的时候不说话,爽完直接给他一脚。他活动了一下肩膀,发现不是很影响,就抬手捡起那戴了很多年的金丝眼镜。
只不过眼镜框变形,镜片碎了。
刚才他们动作比较大金丝眼镜从桌子上掉下来,然后闻鹫走的时候,直接一脚给他踩碎了。
真是...
早知道是这样,他就不戴眼镜了。
别人看他一身名牌货,都以为他大款,但实际上从小的生活经历让他省钱省魔怔了,扣到一点钱都不愿意多花。
他还记得当时他连日熬夜,又是夜以继日地对着电脑屏幕,直接把自己搞近视了。医生说是假性近视,放松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但他一听,直呼自己根本就没时间,在医生看神经病的目光下配了个眼镜。
后来,周围的人都说他戴眼镜显得成熟,这眼镜也就摘不下来。
成熟,是大概所有年轻人都不希望出现在自己身上的字眼,但他却希望可以一直在他的身上。
酒局上,生意场上,他不希望会被小看。他年纪最小,阅历最少,也是最容易被看轻了。
眼镜遮住了他的青葱,给他带来了老练的假象,也让他更加如鱼得水。
那眼镜眼看着是不能用了,他拿出扫把把碎掉的镜片扫进垃圾桶,但被踩的弯曲的金丝眼眶却被塞进了口袋里。
纪云深站在闻鹫桌子旁,回想着闻鹫站起来的样子,比划了一下距离桌子的距离。
笑了笑。
长得比他高了。
那自己以后和他说话就不用担心比他高,而惹他生气了。
纪云深踉跄着步子走出了教室,终于回到了熟悉的车里。他翻出一包准备送人的烟,没舍得抽。
就找出了去洗车店,服务员送的清口薄荷糖。咬了几口,一口清凉的味道扩散在嘴里。
他发动了车子,努力眯起眼睛看清道路,终于有惊无险地来到了眼镜店。
他把被踩弯的眼睛框放在柜台上,“给修修,再配副镜片。”
那热情洋溢的小姐姐看着这富贵的人,以为来了冤大头,结果一听这话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她拿起那惨不忍睹地眼镜框,道“先生,这眼镜框这样修好了,也不会好用的,不如直接买新的。”
“啊?”纪云深一听又要买新的眉头皱起,他不喜欢花钱,这么多年涨度数,他也是换眼镜片,不换眼镜框。
也就亏了这金丝眼眶是阔海送他的生日礼物,要是他买,绝对不舍得买个这么贵,又这么好看,也绝对能用这么久。
要不是闻鹫那一脚,他能直接带着这眼睛框入土。
“那你说,是修的钱更多,还是买新钱更多?”事已至此,纪云深还是没忘记他抠门的本性。
“当然是买的啊,再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负责服务的小姐姐笑得阳光灿烂。
“是不是买的你有提成。”纪云深直接问出了关键,那小姐姐的笑容直接僵住了。
纪云深补充道:“那就挑个你提成最高,你们店里最贵的眼镜。”
他虽然扣,但是在大事面前从不攥着这点小钱不放。他要出去的时候太多了,形象很重要,一个修不好的眼镜框会影响到他。
等看到新眼镜价格的时候,纪云深还是瞥了下嘴。真贵,一个眼镜都上万了。
在付款后,他又在小姐姐忍俊不禁的表情下,要了个盒子把那副旧的眼镜框装好。
当时那劣质眼睛框搞的耳朵那出血,但他不想花钱就一个劲忍着。结果阔海那段时间早出晚归,就在他以为这小子谈恋爱的时候,他居然拿着这个眼镜框送给他。
那天是他的生日,他忘了,也理所当然地忘了阔海两个月前的生日。后来他就一直用着这个眼镜框,一直很爱惜。只是可惜阔海一直都不说当时买那眼镜框花了多少,但他一直戴着的东西能感觉出来,这眼镜框绝对不便宜。
所以他把阔海训了一顿,告诉他,“咱家没钱,不要乱花钱,留着钱给自己吃顿好的。”
结果阔海给他甩了好大一阵脸,告诉他,“我给你生日礼物,是为了让你记住我的生日。我不求你给我生日礼物,只要你记住我生日。”
听了这句话,纪云深那愧疚感都上天了。整整发了半个小时誓,保证再也不会忘。
然后就一直忘到了现在。
想起这事,脸皮城墙厚的纪云深都感到不好意思,只能把旧眼镜又往怀里揣了揣。
鼻梁上新的金丝眼眶闪着光,纪云深希望阔海看不出区别。不然两人再回想起当时他发的誓,就要再尴尬一次。
他随便找了路边摊,坐在马扎上开始喝小米粥。
老板在看纪云深喝了第三碗时,忍不住。“年轻人,你要是真饿,我送你个饼吃。”
小牌牌上写着小米粥一块钱无限续,一个饼两块五,小米粥是这个路边摊最便宜的东西。
纪云深一看老板这是把他当成吃不起饭的了,忙说,“老板我胃疼,喝点小米粥养胃的。”
在纪云深的笑脸下,老板赶紧不好意思放了三块钱,“那年轻人你去隔壁摊子吧,我这小米不太好,怕给你的胃吃出病来。”
纪云深:... ...
“你,老板你也是个好人啊,这事别人都不说的。”
老板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不是我想说,实在你脸色太差,感觉随时晕倒。晕在别的摊子,也不要晕在我的摊子啊。”
纪云深一时无言以对,伸手刚想拿那三块钱,就被人的手打了回去。
他抬头一看是阔海。
“小海?你怎么在这?”
他有点心虚,怕阔海看出他眼镜框换了,但幸好阔海没注意。
“你干嘛呢?刘叔说你病了去医院,你怎么在这吃地摊?”
一听这话,老板赶紧把纪云深搀扶起来,顺手把那三块钱收进了口袋里。“哎呀,病了就快回家,可别晕倒在我的摊子上,我摊上的东西都干净的很,你可别想讹我哈!”
纪云深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老板,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说着就要上前和人理论,心里想着至少把那三块钱拿回来。
“好了,你别丢脸了,回家!”阔海没给纪云深发疯的机会,直接把人拽到了车上。
坐在副驾驶上的纪云深刚喘了口气,就看见他那好弟弟发动了车子。
“干嘛呢?你想进局子?”
阔海没理会他,而是把一个小本子扔给了他。
纪云深拿起那本子翻开,是个驾照,上面赫然写着阔海的名字。
“你什么时候?”
难不成,他以为阔海在家这些天都在复习,但其实人跑出去学车了。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这个年纪看着学校里那帮富二代车接车送,也希望能有辆车可以开出去炫耀。
阔海也到了这个年纪,但是他现在不是搞这个的时候。
“你想要车,我给你买,但是你现在高三,先学习!”
“学习?”不提这事,阔海还不生气,“我让你给我办的转学呢?你不会又忘了吧。”
一听见“忘”这个字,纪云深本能地低了一头。“我没忘,我是怕现在转学影响你,而且咱们市里找不出比这更好的高中。”
“随便一个高中就行,我不想在那待着。”
“小海,我知道你学校里的事,我给你解决了,最晚下周就可以回去。”
阔海不知道被哪个字眼刺激了,直接踩了刹车,车上的两个人惯性向前,后面的车也被惹地一直按喇叭。“我说要转学,你听不懂吗?”
纪云深有点震惊,他没想到阔海的反应会这么大。“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别激动,我们到路边谈,这里太危险。”他指了指反光镜后面的车水马龙,已经有人开着窗户骂人了。
终于,阔海还是听从了纪云深的话,把车停到了路边。
良久的沉默,兄弟二人都没说话。
纪云深看了眼阔海,觉得自己仿佛被那老教师父亲附体了,他原本最讨厌他爸那一股字劝学的腐儒味,结果自己现在倒是和人一样了。
他叹了口气,妥协道:“去新学校我也不放心,要不我们办休学,你在家里复习。”
阔海没说话,眼睛盯着黑色方向盘。
“那...那你每天回家吗?”
纪云深愣了一下,他的工作性质不支持他每天回家,很多时候他都将就着在公司睡一觉,第二天一早洗把脸再继续干活。
他想说不太行,但是望着阔海的脸他说不出话。
那是他的弟弟,他唯一的亲人,世界上大概没有东西比这个弟弟更重要了,何况自己本身就亏欠人挺多的,这事还是因他而起。
“我可能会出差,但是只要我还在本市,不管多晚都会回家。你晚上见不到我但是早上一定能。”
“是吗?你拿什么保证,工作狂的保证?”阔海闻言转头看向他。
纪云深笑道,“工作狂也是要命的,我保证这次说到做到。”
“哼。”阔海扭头发动了车子,面色终于好了些。“我不指望你能做到,但是你不要忘了你说过的话,我都给你记着呢。”
“好的,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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