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韫说不出原谅的话,不过喘息更重了。
她担心着自己会不会压到何凌的伤口,在何凌的怀里根本不敢乱动。
确认不会让她受痛之后,棠韫才道:“你带了什么?我且问你,若我今日不来你的府邸,你预备何时同我说?”
何凌默默无语。她确实没有要告诉殿下的打算,在没有危及生命的情况下,都没有必要让殿下知晓。
“本宫就知道,你这样的人,哪有什么非要交代的事......”即使对方是自己,她也是一样处置,“还是说说你带了什么吧,少惹本宫生气。”
何凌咽下许多,轻声温柔道:“内臣给殿下带了最喜欢的茶。”
殿下好茶,且适当饮茶对殿下的心疾也有好处。
棠韫问:“这回是什么茶?”
回回带回来的茶都不同,也是厉害。
何凌道:“六安瓜片。明日内臣会将带来的礼整理好,同殿下一道儿回府。”
外头可是凄风苦雨,总没有让殿下只身回去的道理。自己的府邸虽是装饰家具草率了些,好在能住人。
下面人奉阿詹的话,替棠韫煮了姜汤上来,便由何凌盯着她饮下姜汤。
午后,何凌的屋子里又生了一个炭盆,阿詹也随侍在左右,奉上府上的瓜果糕点等吃食。
棠韫有意,便叫阿詹又取了一盅何凌带回的六安瓜片,泡了来用。
何凌对茶的研究颇深,晓得怎样的用水,怎样的温度,甚至怎样的杯盏最适合哪种茶。今日这茶,带有赔罪的意味在内,何凌泡的十分用心。
那炭火炉子也应了景。何凌令人在上加一方铁网,网上慢慢的放置了些水果,橘枣杏柿,还有些旁的瓜果,甚至是玉米之类的蔬菜也在其上。
棠韫瞧不明白,抱着她一侧手臂,疑惑道:“这是什么别样的法子,本宫好似没有见过。”
何凌随手又放了几颗花生上去,慢慢道来:“早前有煨茶之事,殿下有听说过吗。待砂罐煨热后,放入茶叶,茶叶焦黄之后,茶香飘出时加入开水,再听之一声异响,泡沫浮到罐口,则茶香四溢。”(注一)
“似六安瓜片这样到茶却不适合这样的方式去用。”见棠韫眼露心动,何凌连忙道,“在他朝民间便有将围坐煮茶,改为煮旁的物什儿。”
棠韫默默点头,偏头问:“你是怕本宫糟蹋了这茶吧。”
“啊。”被戳破心思的何凌,支吾了声,动手给棠韫倒茶,“殿下是好茶之人,怎么会暴殄天物呢。内臣的担心属实是杞人忧天。”
接过茶,棠韫轻轻抿一口。
茶,是好茶。至于这人嘛,像是个憨人了。
她浅笑着,瞧着何凌笨拙的用一只手在给自己剥橘子,“何大人辛苦了。”
何凌的侧脸微微泛红,不知是坐在炉子旁受到的热意还是不知名的羞意。
如此过了些时候,外头的何隋当真到了门口,等候着二殿下问话。棠韫一瓣一瓣的吃着橘子,挑眉瞧何凌脸色的变化。何凌半晌没有反应,棠韫憋着笑,淡道:“是本宫的意思,唤他进来吧,本宫有话要问。正巧,他的主子也在。”
何凌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直到何隋走到屋里。她看着何隋,表面镇定的模样,眼神里包含的却还有威胁意味。
何隋直感到身上发麻,屋内的火炉子再怎么旺也不顶用。
“殿下万安,大人安。”
棠韫颔首,食指轻叩桌沿,饶有趣味的看向何隋。
何隋虽然是经常随何凌进入公主府,却不能经常见到棠韫,对公主殿下的了结都是从自家大人的口中。或有缘分见上一面也是匆匆一眼,根本没有像今日这样近距离的与殿下接触过。
他斗胆直视棠韫的脸,一时间竟是看得入了迷。明知是逾越的行为,还是花了些时候跳脱出来。
此刻的棠韫殿下没有病容,双颊被炉火暖的微微发红,眼睛里是叫人神往的水光,眸色很淡,给人的印象却很深刻。棠韫殿下的唇色也是淡淡的,像是抹开的豆沙,微微抿唇便是诱人......
何隋失神的片刻,何凌的脸色与眼神一致,大转了颜色,显出怒意。
她不知何隋为何会如此大胆的盯着殿下看。此为大不敬,若是殿下要追究,他这辈子难有翻身之日。
“何隋是吗?”棠韫拢眉问道。
何隋陡然回神:“啊......是,是。”
棠韫勾唇,“本宫好看吗?”
何隋扑通一声跪下,结结实实的叩头认错,“属下僭越!属下无意冒犯殿下,望殿下饶恕。”
倒是个实在的。棠韫作势转头朝何凌身边挪了位置,小手勾起她的,询问何凌:“是你来处置,还是本宫亲自处置?本宫还有话没有问他,如何是好?”
何凌未曾抬眼睛,右手摩挲着棠韫的手指,轻轻的说:“内臣没有将他教导好,是内臣的过错,殿下不如罚臣......至于殿下要问的话,臣也能替殿下解答。”
棠韫却对何隋问道:“本宫问你,你们大人可在你的面前提起过本宫?如实回答。”
何隋忙道:“自然,自然是有的。”
“哦?她说本宫什么?”
何隋慌道:“大人总是忧心殿下的身子,总说哪些东西对殿下的身子有益,要去取来。这一次便是!大人知晓那人家中藏有南海的珍奇檀木,可平心静气,舒缓疲劳,便打乱了计划非要前去取来。就怕在争斗中伤了那宝物,这才受伤的......”
面前的何隋再说了什么,棠韫已不在意了。她惊诧的看向何凌。
“你......”
何凌被她看得不自然,只道,“何隋,住口!还不赶紧下去。”
何隋是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出了门。阿詹多看了一眼这炉子上未用的食物,安排人动手整理起来。
真当整理完后,亦是一声不响的带人退了下去。
果真,跟着殿下的侍女都是不一样的。哪像何隋这样的草包,被殿下的言语一吓,连身家老底都恨不得扒出来摆到台面上给殿下分辨。
何凌恨铁不成钢,还得同棠韫解释。只是这嘴巴刚张开,又不知还能辩解什么。
她其实并不需要多加辩解,为棠韫做事,她并没有错。但心里的意思,就是不愿眼前人多加负担,总觉得什么都不知道对她更好。
棠韫眼有深意,眼里的情愫让何凌不敢用作假的言语去承接分毫。
她不是第一次面对棠韫这样的眼神,此刻她也恍惚着。
有时在面对棠韫这双眼时,总忍不住的想,殿下的深情目是唯独看自己时这般深情,还是生来如此呢。
可那里面的情意,心疼,都不是假的。
她又如何能去承接殿下这样的眼神。何凌唯有躲避,“殿下......”
棠韫扁扁唇,忽觉自己回到了儿时的某个时候,被单纯的在意着,“你怎么没说起那块宝贝木头。”只挑着她喜欢的茶叶说。
“殿下不要取笑我了。那块檀木的作用,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的。但愿对殿下的身子真有助益。”
棠韫不甘心,“你那日,分明说......你对我不是......”
何凌像是认命了,眼睛一闭,几下呼吸,没受伤的右手一把揽过棠韫。
“那块木头没有多大,仅有一方。我去将它取来,不止是为了你,也为了我心内能安。”何凌与棠韫拥吻,感受着对方呼吸在自己唇边鼻尖的感觉,心里那朵花悄然盛开。
双唇分开,棠韫喘得厉害,胸口起伏不止。
她身子弱,何凌诸事都不敢做的过度,特别是亲密事。
“我总教你心内不安吗?”棠韫缓着呼吸,问道。
何凌难得诚实,“是关心则乱。”
“阿凌......”棠韫呜咽着。
何凌抱住她,感觉伤口也不疼了,“殿下可不是爱哭的人。内臣这不是好好的在殿下身边嘛。”
棠韫还是掉了泪珠子,她忍不住问:“从前,从前你是不是也有许多这样的事,都是瞒着我的?”
何凌并不否认,只是起身,亲自替自己的殿下解开外袍的衣带,接着褪去外袍,直到余下一件里衣方才罢手。殿下由着她在自己身上摆弄宽衣,眼里柔情脉脉,只差滴出水来。
现下屋内足够暖和了。
“殿下陪陪臣吧。臣往日在这里都是一个人,孤单的很。”
“蠢东西。”棠韫伸手抚摸她好看的要命的脸,无声的答应。
棠韫心间又想,她何凌怎么能是个蠢东西......皇都三支卫军,青卫和赤卫都在她的手中,她自谋划皇都内外防卫到统领整个东夏的边防,仅仅只用了两年的时间。她的手,不过是没有伸到五部和行政上罢了。真要想做什么,又有什么人能抵挡的住呢。
棠韫执着了一件事,就必然要得到答案。
“阿凌,告诉我......我要那个问题的答案,不要骗我。”
何凌抱她上床,又与她相拥,疯狂汲取了她身上的温度,如梦似幻,使她如实的回答了那个问题。
“内臣是喜欢殿下,很喜欢......”自一开始就喜欢。也曾因为到她身边而彻夜难眠,这份喜欢,从仰慕开始,大约已然一十三年......
棠韫释然般阖上深情目,长舒一口气。
总算,时机已到。
“阿凌,忠于我吧。”
“臣会一辈子都忠于殿下。”
注一:来自百度知识,架空历史,勿要深究。
殿下:(无奈摊手)生来一双深情目,看狗都深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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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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