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衔音的眼神好像永远不会传达太过强烈的情绪，不在角色里的时候，她的情绪总是恰到好处，足以撬动人心，却又带着礼貌的克制。
而正是这一点克制，使她看起来十分委屈。
于念听抬起头和她对视的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真该死。
“对不起江老师，我错了，对不起……”
只是工作而已，她代入了私人情绪，这实在很不应该。
江衔音站起来，将手掌放在她的头顶。
于念听轻轻抖了一下，被一阵轻柔的抚摸慰平。
“不用这样道歉，这不是错误，也没有造成糟糕的后果，我们只是需要沟通。”
于念听抬起眼睛：“你没有生气吗？”
江衔音笑着曲起指尖，用了点力去按揉她的脑袋：“还不至于为这么点小事生气。”
“江老师，你总是这样迁就我。”
在剧组的时候，不管她演成什么样，都能保持专业地水准一遍遍带她入戏，剧宣开始，也从来没有因为她的不配合而冷脸。
于念听越想越觉得自己不专业，情感上她在江衔音这里吃了苦头，可是人家主观上并没有伤害她，反而处处帮着她、照顾她。
愧疚就像一团抹布，塞在心口里，于念听揪着一个角把它扯出来，越扯越大，扯完后发现这团抹布堵住的是一个破口，后面是更多的负面情绪。
是连日工作的疲惫，是网络上的各色评价，是钓鳕鱼好累……
还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借着这道口子，全部涌了出来，配合着江衔音的动作一起，侵袭着她的泪腺。
主观世界里的情绪翻涌似乎是很漫长的过程，但在客观世界里，于念听从说完话到落泪，只隔着几秒钟。
她试图仰头把眼泪憋回去，却忘记了江衔音就站在她面前。
眼泪不经没倒流回去，还直直地暴露在江衔音的视线里。
被她伸出食指，从下眼睑处刮去。
“念听，和我一起剧宣这件事对你来说，压力很大是不是？”
于念听往后撤了一下，轻轻吸了吸鼻子：
“我会处理好的，我不会毁约。”
落了泪的眼睛，眼瞳清亮，黑白分明，
于念听哭起来，眉尾、脸颊、鼻尖、嘴唇、下巴，都会泛红，这次哭得轻，只有眼周晕着一层薄薄的霞色。
江衔音想伸出指尖去碰一碰，想到她刚才撤的那一下，最终还是将手落在她的头顶：
“既然是合作，那就不用独自处理，如果原因不方便说的话，起码让我知道你的情绪好吗？”
从江衔音的指尖贴上她的眼睛开始，于念听的情绪就非常神奇地消散了。
可能是被惊讶冻住了吧，她没想到江衔音会帮她擦眼泪。
“我会的，以后不会再像这两天这样了。”
于念听转回身，从包里拿出那只音乐盒，
“江老师，这个送给你，这是我的道歉礼物。”
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郑重而值得信赖：
“你可以原谅我吗？”
发条被转动，玻璃球里亮起暖黄色的火光，雪花飞舞，由山妖精灵守护着的木屋里，传出悠扬的音乐。
女孩精致的脸被火光照亮，窗外落日余晖已被山体遮挡，仿佛她手捧的是一轮走失的太阳。
江衔音接过，触手冰凉，熨帖着她微微有些发烫的掌心，使她冷静下来：
“今天去那么久，就是为了去买它吗？”
“嗯。当时我要换一家店，跟拍姐姐还拦着我，我说了好久她才同意呢。”
说着她懊恼地拍了一下大腿，
“我当时怎么没想到有隐藏规则呢？应该再多买点东西的。”
“你已经买到最重要的东西了。”
江衔音把音乐盒放下，终究是忍不住，摸了一下她的脸，
“吹头发吧。”
-
住在莱德农场的第二晚，于念听依然入睡困难。
就是感觉这两天一直飘着的事情有了落点，情绪也得到了抒发，一切都在向好。
兴奋得有点睡不着。
不过这次睡不着的不止她一个，江衔音在手机上回消息，到了规定的睡觉时间，床头的台灯还亮着。
江衔音工作室群：
——初凡：姐，这些都是罗艺让我让我给你整理的，都是她选的，我就负责整合而已，你看完了选一个你感兴趣的。
下面一个文件，名字是《双女主营业手册参考》。
里面的内容可丰富了，分成了好几个cp模板，每一个模板里，如何立人设、怎么满足粉丝期待、常见危机及处理办法……写得非常详细。
就是吧：
——知许：罗艺什么审美啊？这年头谁还吃姬恋直掰弯文学？厕品！再说了，咱们这对，谁姬谁直？分都不好分。
——知许：分tp土得没边，女同性恨也沾不了一点。
——知许：是妈妈是女儿我更是降龙十八掌扇飞天！念听那么多童年影像留存，搞这个会被举报的！
……
知许一个人发了好多条，江衔音看完文档出来，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江衔音：一定要按这个来吗？
——若松：你可以拒绝。
——江衔音：那我拒绝。
四个人在群里商量怎么给罗艺回信。
今天节目开播，数据还可以，超出了节目组的预料，但是离达到罗艺的目标还差得远，
她觉得两个人今天互动还是不够多，得加码。
得埋线，得做人设，得钓粉。
老板这么用心，她们该怎么拒绝？
江衔音扶住额头。
“江老师，你需要帮忙吗？”
于念听把枕头扯歪，头靠过来一些，诚心发问。
闹别扭阶段结束，下面开启麦姬探索阶段[亲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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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我错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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