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风吹兮柳青~青~
白絮扬兮春~归~里~
故里逢春拥~春~兮~
淮~水晓~暖知新来……”
女声轻吟着水乡曲,身旁小女蹲坐,眨眼看着没入院中高草的点点萤火,偏头望向唱歌的母亲。
“阿妈,我名字里的‘秦淮’,是你唱的秦淮吗?”
阿妈挽了头简单的发髻,单边有缕青丝垂挂,年幼的晏秦淮一向乐于伸手,边把玩发丝边问她些有的没的的问题。
“秦儿觉得呢?”
阿妈柔声抚过晏秦淮的头顶。
晏秦淮思索半晌,摇了摇头:
“不知道。阿爹说,我的‘秦淮’,既是阿娘的秦淮,也是阿爹的秦淮。”
她的阿妈是个温婉的江南女子。
听阿爹说,阿妈年轻时是秦淮河畔有名的书香小姐,无论家室还是别的什么,都是一等一的好,可最后没嫁给门当户对的书香少爷,却是嫁给了他这个陕北的汉子。
她只知道阿妈的家乡有个地方叫做“秦淮河”,却不晓得阿爹的“秦淮”是个什么地方。
“娇娘,和咱闺女聊什么呢?”
阿妈垂眸正想着如何回应,听屋中传来越发相近的声音,转而在门口窜出一道身影。
“阿爹!”
晏秦淮笑着叫道,正准备扑上去,转而便又被迎面走来的男人揉乱头发坐好,接着男人自个也毫不顾形象地踢了脚长袍,靠着坐下。
他本就性子洒脱,分明是读书人,可言行举止都透着股糙劲儿,简直白长了副文质彬彬的脸。
阿妈早就习惯了他张口闭口一句“娇娘”的胡乱叫法,只得无奈地卷起袖帕给丈夫擦了擦汗:
“你来得可巧,秦儿在问她的名字由何而来,这名字是你取的,你来解释正好。”
阿爹闭眼任由帕子在脸上擦拭,等擦好后才睁眼反驳:
“娇娘,这名字,分明是你我一块取的,可别赖账!”
“取名是门学问,何来‘赖账’一词言之?”
“好,不是赖账,那就是你耍赖!”
“耍赖也需有账可赖,你我可没账。”
二人一来一往拌嘴半晌,终是双双忍不住乐,皆是笑出声,一低头却是见蹲成萝卜状的晏秦淮眨巴着双大眼睛,视线在他俩之间反复切换。
阿妈又是温柔一笑,抚裙起身对阿爹道:
“好啦好啦,不和你闹了,你先陪秦儿玩会,我去做饭。”
她又弯腰轻轻捏了捏晏秦淮的脸:
“乖秦儿想吃什么呀?”
晏秦淮又眨了眨眼,随即转头与阿爹相视,半秒后,父女俩像是有心灵感应般,相互推嚷着争先回答:
“臊子面!”
阿爹瞅了眼因为抢先一步所以洋洋得意嘟起嘴的闺女,笑骂着也捏了把她鼓起的脸,对阿妈叮嘱:
“少放点辣子,咱闺女可吃不了。”
“知道,你安心陪着她就是,别老逗她,不然该生气啦。”
待她进屋后,晏秦淮才不服气地鼓嘴“哼”了声,闷闷道:
“我才不会吃不了,我比你能吃辣多了!”
阿爹觉得有趣,于是俯下身,去看她偏向一边的脸,惊奇道:
“哟,真生气啦?”
见闺女不理,他又哈哈大笑地把孩子整个抱起,放在自个腿上安稳好:
“闺女啊,今年几岁啦?”
这个问题,阿爹每年都要问,他不嫌烦,晏秦淮都要被问厌了。
她虽还在赌气,却也只是学着大人的样子,抱紧自己的手臂,又“哼”了声回应:
“明天就满七岁了!”
“七岁了呀…”
阿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回头看了眼屋内,确认阿妈不在视线范围内,才凑近小声问:
“闺女,明天阿爹带你去个地方,求行不?”
晏秦淮打小就在家中封闭惯了,出院门的次数只手可数,这能出门的机会自是想抓紧,于是,几乎是毫不犹豫便喊了声“求行!”,结果立刻就被阿爹捂住了嘴∶
“嘘……!别让你阿妈听着!不然她该不让咱去了!”
晏秦淮歪头不解:
“为什么呀?”
“这个啊…呃…这个……”
阿爹挠了半天头没憋出个借口,只好把拳头抵在嘴前,一副高深莫测:
“这个,等你亲自去看了就知道了。
记住!千万不要让你阿妈知道,否则……”
见阿爹比了个用手咔脖子的动作,晏秦淮立即捂住自己的嘴,猛点头。
能出去玩的好机会,她实在不想错过。
恰在此时,阿妈喊“吃饭”的声音从屋内传来,父女俩对视一眼,都默默比划了个“闭嘴”的手势,随即应声进屋。
翌日,天边尚未泛白,月色仍占夜间大半。
忽而,两道黑影闪过,引得院中野草沙沙作响,最后,黑影止步于朱红大门前。
大点儿的黑影蹑手蹑脚地推开门,用气音小声道:
“呼叫蝴蝶、呼叫蝴蝶!大门确认安全!”
“……”
小点儿的身影似是有些无语,叹口气后还是回应:
“蝴蝶收到,壁虎小心。
……阿爹,你能少看些谍战片嘛……”
阿爹没理,只是把人一把提溜起,转而扛在背上,一个侧身便溜出门外,随即放在自家车的后座上。
车外场景一片朦胧,晏秦淮趴在车窗上,只得靠车轮碾过的动静来判断出道路由平及抖。
沙石撞击硬物发出阵阵响,直至天光渐现,她才勉强看清外边的景色,接着极为讶异地看到途径的路上,有几位穿着短衫、手持铁镐,肩上担着什么乌漆嘛黑的东西,面上同样污黑一片的人走过。
“阿爹,他们也要去什么地方吗?”
阿爹笑笑:
“算是吧,他们是守夜的人。”
“什么是守夜?”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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