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之前在画室门口的话，这次的每一个字都落进了际痕的耳里。
原来，他叫赵予棠。
朝浴，唐淌，余早……赵予棠。
这应该就是他真正的名字。
际痕在心里刻下这三个字，抬起眼时眼中波澜不惊，伸出手去。
“际痕。”
两只手在空中微微一碰，不到一秒的时候又分开。
赵予棠把手收了回去，但微微带笑的眼眸没有，他道：“际痕，不介意我在你旁边吧？”
“不会。”
短短的两个字回应，际痕的视线又移到了画板上。
“那就再好不过了。”
赵予棠眉眼一展，仿佛是满园迤逦的春色，整个画室鸦雀无声，所有人屏住呼吸，呆呆地看着他用葱白如玉的手指取下画板，明明是平华无奇的动作，由他做出来竟也那么地……赏心悦目。
直到绘画课老师轻咳一声，提醒到时间上课了。
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但还有些晃神，然后不约而同地瞄了眼转校生的旁边，顿时心生佩服。
“不愧是际痕，还能这么淡定，这么漂亮的转校生要是跟我打招呼，我可能会当场连话都不会说了，哦，我不弯。”
“我也想说，我也是。”
“也许是长得好看的人都有点互相排斥吧。”
“不，你想太多了，际痕绝对没有，他就是这个性子，之前的系花不也是这样，在他这里吃了好几次闭门羹最后无奈放弃，都换班了。”
际痕听着这些话，默默垂下了浓郁的眼睫毛。
没人发现，他没拿画笔的那只藏在身侧的手，指尖在微微颤抖。
这只手，是刚刚碰过赵予棠的那只。
他仿佛还能感觉到残留在上面的余温和触感。
而留下余温的主人，赵予棠则是在专心地摆弄自己的绘画工具，对周围投放在他身上或惊艳或好奇的目光像是没有丝毫不自在。
他很认真地坐在画板前，听着绘画老师的讲课，露出的侧颜无可挑剔。
但这只是其他人看见的表面，赵予棠之所以没有回应其他人的视线，是因为他发现光屏出了问题，好像是卡住了？
一条弹幕都没有，但观看人数却在不断攀升。
他只好借着拿画笔绘画的动作，手动输入一行字：能看见直播吗？
回答的不是能，而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就是棠棠的真容吗？！］
［www是露脸的棠棠啊，疯的人再加我一个，《星愿》什么时候上线啊，我要去游戏里和棠棠贴贴！！］
［以前在《火鸟》游戏区粉丝千方百计骗出镜都被棠棠躲过去了，如今终于露脸了，还好我这些天孜孜不倦地逛直播间，我感动到哭］
［真的是本人吗？不会又是新买的人物卡吧？哪有人长得这么毫无瑕疵？］
［我也觉得，应该是上次丢脸丢大发了，所以这次新买了一个人物卡来找补，这么好看的人物卡得花不少钱吧@棠棠不爱吃糖］
眼看着节奏再次被带歪，早早就等待在屏幕前观看直播的栗子却没多少欣喜，反而脸色沉郁，作为在现实里见过赵予棠真容的人，他很清楚，这就是赵予棠的脸，一点也不带夸张。
赵予棠直播以来从不露脸，直播数据都能跟他一较高下，现在露脸了……
栗子看了眼还在增加的观看人数，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
这就是他一直针对赵予棠的原因。
［当然是棠棠自己的脸！陨星科技之前发过一次公告，《星愿》这款游戏在攻略同一个NPC时，最多只能购买三张任务卡，但用自身的身体参数进入游戏里就不受这项规则的限制］
［姐妹们，管那些黑粉做什么，他们最好别看直播，这样棠棠就是我们的了！］
［我等了整整六天啊，棠棠终于开直播了，居然还给我一个露脸的惊喜，现在的我只想吸棠棠的颜，妖魔鬼怪快退快退！］
赵予棠确定光屏没问题之后，就把弹幕区一如既往地缩放到了角落里，根本没看黑粉的叫嚣。
五天前，宋栏的话仿佛还响在他耳边。
“要不要换掉那个叫际痕的NPC？”
赵予棠当时怔了好几秒，听着宋栏向他介绍还有很多不错的NPC可以让他攻略，如果是为了不掉热度，也可以选择攻略主角NPC。
“不……”
在宋栏准备详细讲诉这里面的主角NPC丝毫不逊色于际痕时，赵予棠忽然说出了这个字。
“为什么？”
宋栏动作都停顿下来，似乎很不理解，“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个NPC？”
为什么？
赵予棠也在想这个问题，他当时回答不出来，但回家之后决定再次进入游戏时，他明白了——
因为那该死的征服欲！
际痕拒绝高中生少年的理由是他有喜欢的人了，可赵予棠记得很清楚，在际痕这个NPC的人物设定里，别说有喜欢的人，他身边连只多余的苍蝇都没有。
每天独来独往，从不参与无效的集体活动，洁身自好得像是没有生理欲、望。
怪胎，骗子！
赵予棠在自己对际痕的NPC攻略心得上写下第十五条。
15.该NPC有可能会在你面前撒谎，且脸不红心不跳。
想了想，又加一句，是个无敌脸盲的大骗子。
*
一节课上得心神不定，际痕听到走廊上的铃声时，捏着画笔有些出汗的手才微微松开。
事实上，他的心思完全没在画板上，也没有去听绘画课老师讲了什么内容，如果按照绘画老师往常的习惯，在下课之前会将他的画展示给全班看的话，他可能会当场露出破绽。
因为他什么也没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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