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底端和配菜上桌后,彭海洋口中的于易安姗姗来迟。
那是一个长相英俊的男人,个子很高,看脸的话年纪也不大,但跟他们这群高中生相比,明显要成熟很多。
他身后还跟了一个短发的女生,两人牵着手,形成鲜明的身高差。
周颜看到温礼的瞬间,脸上同样闪过一抹震惊。所幸她们俩都不是咋咋呼呼的性格,对视几秒后笑着打了个招呼。
彭海洋作为组局者,担起了活跃气氛的角色,他举杯朝几人示意了一下:“人都到齐了,咱们先来喝一杯吧。”
考虑到在场的这些人里有未成年,杯子里都装的是果汁,色泽鲜艳诱人。
玻璃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很快淹没在周围喧闹的声音里。
几个男生聊得很嗨,温礼从他们的谈话内容得知,原来于易安是彭海洋的表哥,他在香樟路那边开了个酒吧,彭海洋中考时因为成绩太差,没考上高中,家里安排他进职高读汽修,但他不感兴趣,干脆去酒吧里帮忙。
“不是我自夸啊,自从我跟欧仔来了以后,酒吧那人流量蹭蹭的涨,那场面,人山人海,锣鼓喧天……”彭海洋脸上挂着得意的笑,"不信,你们可以问我表哥。"
于易安从善如流点点头,语气平和:“确实有很多女生冲欧仔来。”
角落里,长相秀气的男生腼腆地笑了笑。
彭海洋噎了下,不服气地哼了声:“我也是有粉丝的,好吧。”
几人哄笑一声。
锅中汤底已经沸腾,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红辣辣的汤汁勾起了大家的食欲。没一会儿,突然飘起了雨,那雨来势凶猛,豆大的雨滴砸在棚顶上,噼里啪啦作响。
吃饭途中,周颜跟男友换了个座位,坐到了温礼的身旁。
之前两人打了招呼后一直没说上话,这会儿,终于逮着机会凑在一起咬耳朵。
于易安夹了块肉放到周颜碗里,提醒她们:“别光顾着聊天。”
温礼因为吃了辣椒,白皙的脸颊泛起一抹红晕,她笑容促狭地看着周颜,低声说:“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周颜浅笑,目光落在她身上明显宽大的外套上,意有所指地说:“这外套不是你的吧?”
温礼一愣,反应过来她这是在调侃自己,耳根微热:“说你呢,扯我干什么呀。”
周颜笑而不语,温礼干脆脱了外套抱在怀里,拿手在脸颊边扇了扇风。
蒋让注意到她的动作,回头看了她一眼。
温礼拿起玻璃杯喝了几口,轻呼口气:“好辣好辣。”
蒋让拧眉,低眸看向她的碗,沉吟片刻,直接上手将那半碗肉都倒在自己碗里。
“我的肉!”温礼哀嚎一声。
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那是她吃剩下的。
蒋让似乎也忽略了这点,重新帮她涮了几块肉,放在她碗里,似笑非笑的:“喊什么呢?吃你几块肉怎么了?”
温礼抿唇,小声嘀咕:“那是我吃过的啊……”
蒋让怔了下,像是才反应过来。他轻咳两声,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飞快地找了个借口:“浪费粮食可耻,懂?”
温礼无言以对,她又没浪费。
不过……
她压下心头冒出的丝丝甜意,低头交了口肥牛,含糊道:“你……不介意就行。”
大家聊得火热,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异样。
只有周颜全程围观,她了然地笑笑,没戳破那份微妙的气氛。
吃完饭,彭海洋提议去酒吧玩。蒋让瞥了眼温礼,见她兴致不高,推辞道:“今天太晚了,改天吧。”
“才九点多,夜生活刚开始啊。”彭海洋说。
于易安牵着周颜的手,拍了拍彭海洋的肩膀:“确实不早了,他们几个明天还要上课,下次再约。”
彭海洋意犹未尽,但也没强求:“行吧。”
这场雨下了快一个小时才逐渐停歇,地面坑坑洼洼积了不少水,毛毛细雨随风拂来,像针扎在脸上,酥酥麻麻。
分别前,彭海洋突然叫住蒋让:“阿让,我之前跟你说的提议,你再考虑一下。”
蒋让脚步顿住,漆黑的眸里似有暗芒涌动,转瞬即逝。温礼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那副懒散的模样,像是没放在心上。
“再说吧,下月期末考,挺忙的。”
-
回到小区已经快十点。
下了雨,小区里略显寂静,平时挤满小孩的游乐园此刻空无一人,风吹过,只剩树叶沙沙作响。
楼梯间响起交错的脚步声,声控灯应声而亮。
到了门口,温礼把外套脱下来,衣服上沾了些雨水,摸上去湿湿润润的。蒋让伸手去接,她迟疑着说:“要不我洗干净再给你吧。”
蒋让挑眉,还是拿了过来:“没必要,我不嫌弃你。”
温礼其实也只是随口一说,要是被宫文秀看到家里有男生的衣服,她恐怕又是百口莫辩。她哼了声,利落地松了手,摸出钥匙开门。
“等会儿。”蒋让突然叫住她。
温礼握着门把手回头:“还有事?”
“你今天一个人睡?”蒋让问。
“我本来就是……”温礼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今晚宫文秀和温淼在医院,家里就剩她一人。
也不知道什么,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大堆入室抢劫的新闻案件,她没说完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
昏暗的灯光掩盖了她略显惨白的脸色,蒋让拎着衣服,蹙眉思索了片刻,见她不说话,很快替她做了决定:“备用钥匙给我。”
温礼“啊”了一声,震惊又茫然地看着他。
“不是害怕?”蒋让眉梢一抬,又补充了句,“别多想,只是以防万一。”
温礼这才反应过来。
“哦,好。”她应着,推开家门,开灯,从电视柜旁边的花瓶里摸出一把钥匙递给他,“这个是大门的,卧室没有备用钥匙。”
蒋让沉默了一瞬。听这意思,要是有的话,她还真打算拿出来?
有没有点防范意识?
他把钥匙攥手心里,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耳朵不自觉红了些。
“有事给我打电话,多晚都可以。”临走前,他嘱咐了一句。
先前那股不安随着他的这话逐渐消散,温礼冲他点头,然后关门。
洗完澡,温礼回房间写作业。
没写一会,小腹忽然隐隐作痛,刚开始她以为是吃了火锅的缘故,直到跑了趟厕所才发现,是例假来了。
整理一番出来,那股痛感愈来愈强烈,一阵一阵的,时而轻缓,时而又来势汹汹。
温礼倒了杯热水,仰头灌了几口,回到房间时,脚步都是虚浮的。她掀开被子钻进去,蜷缩着身子,试图减缓疼痛。
以往第一天也会痛,但基本都能忍受,这次或许是因为吃了辣,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痛,像是有人拿电钻在钻她的小腹,疼得她直冒冷汗。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礼被一阵敲门声给惊醒。
房间内没开灯,皎洁的月光洒进来,照亮床上女生苍白惊惧的脸。
整座城市仿佛都沉寂下来,只剩下门外的声音,急促又清晰,将她的意识从混沌中拉了回来。
温礼猛地坐起,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皮肤上,黏糊得难受。
“……是谁?”她嗓子干哑,微微发颤。
敲门声戛然而止。
“是我,蒋让。”
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温礼肩膀一沉,重重吐了口气,高高提起的心脏落回原位。
她缓了片刻,下床去开门。
门外,蒋让也一样松了口气。
十分钟前,他打了温礼两个电话都没人接,思来想去,实在不放心,只能拿备用钥匙过来看一眼。
敲门时,他的手指抑制不住地颤抖,一颗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
所幸,只是虚惊一场。
蒋让动了动僵硬的手指,高大的身影隐在夜色里,如高山一般,压迫感十足。
搞什么啊,大半夜的。
温礼茫然地眨了眨眼,忽地,又一阵钻心的痛袭来,她倒吸口气,瞬间无暇顾及其他,捂着肚子蹲下去。
蒋让脸色一变,弯着腰问她:“怎么了?”
“肚子疼……”
女生的声音听着软绵无力。
蒋让第一反应是急性肠胃炎,他凑近了些,脸色凝重:“能不能走?带你去医院。”
一听去医院,温礼连忙摇头。
只是痛经,没必要吧……
蒋让误解她摇头的意思是她不能走,略一思忖,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
猝不及防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温礼浑身一僵,脸颊瞬间滚烫起来,耳旁是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是蒋让的心跳声。
意识到这个,温礼双颊更红了些,局促地挣扎起来:“蒋让,你先放我下来!”
女生娇小纤瘦,抱着并不重,但她似乎是刚沐浴过,身上只穿了睡衣,隔着轻薄的布料,彼此的体温都异常清晰,一股甜腻的香气从蒋让鼻尖侵入,他喉间发紧,声音不自觉变得低哑:“不是走不了?”
温礼眼底闪过一抹讶然,很快反应过来,是他会错了意。
她刚刚摇头,不是想要他抱啊。
“我的意思是,不用去医院,我只是……”温礼停顿了下,声音低了下来,“……来例假了。”
空气似乎凝结了一瞬。
蒋让霍然停步,身体像是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反应过来后,他耳朵飞快地染上红色,不自然地轻咳一声:“那要怎么做?”
温礼一头黑线。
这种问题要她怎么回答!
她脸色一窘,含糊其辞:“你赶紧放我下来,我睡一觉就好了。”
蒋让不放心地确认:“真的?”
可是她刚刚疼成那个样子……
温礼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只想赶紧回到被窝:“真的!”
蒋让半信半疑,一时半会儿拿不准主意。两人正僵持着,门口忽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下一秒,大门被人从外推开。
事情发生太过突然,谁都没料到温明哲会在这个时间点回来,看到门口那个黑影时,蒋让几乎没过脑子,抱着温礼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一声怒喝:“谁?!”
那声音,温礼再熟悉不过了,她错愕地睁大眼,连疼痛都忘记了。
爸爸?
他怎么回来了?
宫文秀不是说不告诉他吗?
这个女人……
蒋让自然也听见了,他眼皮一跳,收住脚,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已有预感,连忙将温礼放了下来。
灯光乍亮。
三人都被刺得眯了下眼。
温明哲看清眼前的画面,整个人犹如被雷劈了一半,一股血液直冲脑袋,他几个跨步上前,直接揪起少年的衣领,“好你个臭小子,你在对木子做什么?!我他妈揍死你!”
蒋让被温明哲压到了墙上,还没来得及解释,嘴角就重重地挨了一拳。
疼痛感铺天盖地袭来,他舔了舔唇,喉咙一阵腥甜。
“爸!”温礼尖叫一声,着急地拽着父亲的手,“爸爸,你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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