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

晚上是卓烟桥下的厨,还特意出去买了小蛋糕给谢晓圆,当然也有谢晓年的一份。

吃饭中途,他注意到南鹊会有意无意地看看他,像是打探。卓烟桥内心无声地笑笑,有点可爱。

自己哪有那么爱吃醋啊。

卓烟桥把自己的房间贡献出来了,当然是主动的,南鹊的床只能躺两个人,南鹊和他。

一开始,谢晓年还推辞,说自己可以睡沙发。

“那你妹呢,和你一起挤沙发?还是和我睡?”被卓烟桥一句给噎了回去。

接着他听到一句含糊的“谢谢”。

“你困吗?”卓烟桥问。

“那现在也有时间了,是不是该让我们彼此了解一下了,是不是得交换一下诚心?或者你对我还是很有敌意。”

谢晓年低头,他的表情不是抗拒,而是某事终于来临的释然。

“我先把我妹哄睡着。”

“好……”很平常的话,此刻在卓烟桥听来却不太舒坦。

“圆圆,要早点睡觉啦,到睡觉时间了。”

“哥哥呢?”

“哥哥还有点事要做,很快的,一会就来,圆圆很听话的对吧。”谢晓年笑的温柔,语气也是,这是妹妹专属。

“那哥哥一定要快点来哦。”

“好。”

室内的灯太明亮了,把他的羞耻照的一清二楚。

“开一个小灯会不会更好?”南鹊提议。

“嗯,我也觉得。”卓烟桥跟着附和,紧接着把柜子里的小灯翻了出来,关掉了大灯,只留下茶几上光线柔和的灯火。

就这样,三个人就直接坐在了地上,围着茶几坐成了一圈。

该从哪里说起呢?他的故事长也不长,却也不是三言两语说清楚的。

如你所见,他的家庭条件并不好,不过和他的妹妹不一样,他还是过过几年好日子的,而他的妹妹自从生下来就过的是水深火热的日子。

从前他也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不说有多富,但也一定算得上小康水平。

日子过的平淡也幸福。

可糟糕的命运就这样悄然降临,父亲承包的工地出了问题,死了人,虽说是意外,他却也脱不了干系。

而母亲那时刚怀孕不久。

催债的总是隔三差五的来骚扰,他们也被撵的经常搬家。

家里几乎没有余粮,钱全用来求个安心。

父亲每天愁眉苦脸,母亲身体也越来越不好。

那是一个下雨的夜晚,父亲突然说有工作要忙,临走前说想吃母亲做的西红柿挂面,几口吃完冒着雨便出了门,似乎很着急。

父亲再没回来,收到的是父亲出车祸死亡的消息。

撞人的车主赔了一大笔钱,父亲生前买了好几个保险,保险受益人写的都是母亲的名字。

不记得母亲哭没哭了,好像是没有,只记得那是白天,母亲轻声催促着,让谢晓年快去睡觉。

谢晓年没有哭,母亲会受不了,看着母亲挺着的大肚子,这是灾难还是福报,他不知道。

再没了催债的人,过了不久,母亲生下来一个女婴,本就身体不好的她,几乎又快要了她半条命。

狠心点的话,这个孩子她可以不要,只因为父亲最盼望着要一个女儿,子女双全,老早就把女儿的名字盘算好,名晓圆。

“以后这就是你的妹妹了。”

看着那双和父亲很相像的眼睛,谢晓年知道,两个人的命运从此紧密相连,不能分割。

读书是最好的出路,谢晓年何尝不知道,可他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他也并没有小说里主角遇到挫折后的触底反弹,他做不到。

他本就普通,离了不再完整的家,他变得更普通。

他就是一个没有天赋的人,人人都有特长这句话在他身上不成立。

他不想念书了,想挣钱,他已没有拿起笔的耐心,这样的想法在他心里越来越膨胀,特别是看到母亲越来越憔悴的样子。

母亲身体不好,只能带点简单的活到家里来做,日子过得不算好,但没人会提。

照顾妹妹的重任落到了谢晓年身上,他不厌其烦,只怕自己会做的不好。

“哥哥。”这是谢晓圆说的第一句话。

不是爸爸,不是妈妈,是哥哥。

从那刻起,谢晓年就决定了,哪怕倾尽所有也要给谢晓圆最好的生活。

就这样日子紧巴过了好多年,谢晓圆从个小不点长成了一个活蹦乱跳的小精灵。

在他后面甜甜的叫着“哥哥”。

“我不想读书了。”谢晓年突然对母亲说,或许不是突然,这句话他已经在心里排练了多年。

和他预想的不同,以为母亲会勃然大怒,骂他不争气,却是表情淡漠,简单摇了摇头。

“如果这是你想做的,那就去做吧。”

还记得几年前,他只是略微试探了一下不想读书的想法,母亲叨了他半天,最后一边哭一边骂他不争气。

可现在,她像是一张皱巴巴的纸,恢复不了平整,再难以在上面写字,像是失去了最后的利用价值,她意识到这点。

她快要撑不下去了。

她好像再给不了他们什么,唯有一日不如一日的身体,最后只会变成拖累,连苦口婆心的力气都消融了。

也是在一场赌注,希望他们可以独立,可以离开自己变得更好,不,这是必然的吧。

“我没什么能给你们的了。”

谢晓年过去握住母亲的手,“妈,我们会经常回来的,可以做饭给我们吃的吧,要经常打电话。”

“好。”这是一个疲累无奈依旧硬撑着的笑。

当面对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天空,完全不一样的城市规则,谢晓年才知道,自己做了这么年的心里准备都是无用功,踏上不一样质感的土地,他心里的建设溃败,只有握紧妹妹的手,他没有回头路了。

年纪小,没阅历,嘴笨,没学历,每一个单拎出来都是致命伤。

谢晓年就这样拖着如此多的致命伤一步又一步艰难的活着。

他经历欺骗,打压,和好多伪善的人类,他的心长满了一圈又一圈的刺,他深知一个道理: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这也是他一开始为什么讨厌卓烟桥的原因。

南鹊则像个意外,让人无法讨厌,谢晓年自己也无法解释,因为他对任何人都是有戒备心的。

这期间谢晓年忍不住回了几次家,他担心母亲的情况,害怕看到的是家中无人。

好在没有,他心里的那块支柱还在。

他笑着说外面也不怎么样,很轻易的就征服了。

母亲笑着夸他,临走时让他带上很多食物,比如医院那次的巧克力饼干。

还有到了城市才发现口袋里多出来的钱。

谢晓年的眼泪溃不成军。

时间过去了,谢晓年对外面的观念依旧没有改变,他讨厌这里,却又希望可以留在这里,日子并没有过得多好,只不过是脸皮变厚了,变得会逞能了,什么活都能上去试一试,干一干。

明明这里这么难以存活,为什么还要有这么多人前赴后继。

无形的规则最为可怕。

日子过的像抹布,搓了再用,用了再搓,得过且过。

“哥哥好棒呀。”谢晓圆抱着他的胳膊,笑吟吟地说。

他好想反驳,却不能。

“哥哥给你买糖吃。”

日子好苦啊,但他要坚定守护妹妹甜蜜的笑容。

谢晓圆到了可以念书的年纪了,这一定是谢晓年最焦虑的事了。比他当时给人辛辛苦苦打了一个月的工,到头来却被对方白嫖人力跑路还要焦虑。

过度的在意让他产生了视网膜效应,在路上他看到的是全是被亲人牵着背着书包上下学的小孩。

“她应该在学校里和小朋友玩。”谢晓年睡觉的时候都在想。

他可以不念书,但他的妹妹不可以。

这种时候他更加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不说钱不钱的,他压根连谢晓圆的入学资格都搞不到,哪里来的学籍,他又算哪门子的监护人,他也只不过是个念到半途辍学的未成年。

只不过是四处打听,碰见了私立学校,入学的方式容易,就是需要高额的学费。

正在他愁眉苦脸的同时,看到了私人会所的招聘,报酬丰厚,竟然连他是未成年这点都不在意。

谢晓年用普通的语气说着他的经历,不愿意着重描述他的苦难,他自己已经习惯,更不愿意别人来乞怜他什么。

说完,他暗暗松了口气,一种从未有过的解脱。

他全程低着头讲话,害怕抬头就看到是可怜他的眼神。

好在并没有,卓烟桥托着下巴,眼神与之前无异,南鹊更像是在发呆,缓神过来之后只是轻轻笑了下,下意识往卓烟桥身边靠了靠,什么也没说。

“你妹妹是得去读书。”卓烟桥说。

“我知道。”谢晓年扣着手指。

“最好还是去信得过的公办学校吧,各方面的条件都会好一点。”

“……”谢晓年怎么会不知道。

“我来想办法。”

谢晓年欲张口,被卓烟桥进一步打断,“让你妹妹上学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你自己其他的情感先往边上放一放,你不必觉得麻烦我,因为我可能是你来到这里遇到的最有实力的人,你觉得很难的事情,没准我做起来会轻松很多。”

“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了,我又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尽我所能罢了,又不是什么麻烦事,没听说过吗?好人就是能在做好事中体会到快乐和成就感,你老是拒绝我,让我从来都没有机会体会这种感觉。而且我是一个靠得住的成年人,这种事就该交给成年人来做。”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是上天派来的注定要帮助你的人。”

卓烟桥手挪到后面,悄悄搂住了南鹊的腰,“还有,你妹去念书,你也去。”

“我?”谢晓年的表情像是听到了特别荒谬的话。

“就是你,别傻坐着了,快去陪你妹妹,别让她等太久,细节我们后面再详谈。”

谢晓年走后,卓烟桥将南鹊的脸按到了自己的肩膀。

“让你想起了点什么吗?”

南鹊在卓烟桥的肩上摇头,接着他就身子一轻,被卓烟桥拦腰抱了起来。

“一起休息吧,不要那么难过。”

“可以睡一起吧,或者我去睡沙发。”

“不用。”

明明就在刚刚,还肆无忌惮的撒着娇,现在沉默如同沙漏,明明有很多话想要说,却掷地无声。

他多想问,他是单纯为了这个男孩难过,还是触景生情。

“晚安。”卓烟桥说。

他们背对而眠,直到床板轻微响动,卓烟桥根本没有完全闭上的眼睛彻底睁开。

南鹊从身后抱住了他,呼吸在他的后背晕染。

“卓烟桥。”声音闷闷的。

“要去我家看看吗?拒绝也没关系。”

“不,我要去。”

卓烟桥转过身,摸了摸南鹊的后脑,将人紧紧按在怀里,而那纤细的胳膊也将他紧紧缠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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