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蕴挡在了他的身前,江予白往旁侧偏,视线随之扫过,很巧妙地看见了坐在车内的宋怀墨。
车内除了宋怀墨和司机,好像还有第三个人。江予白眯了眯眼睛,试图从眼眸的细缝中看清那人的长相。
不认识,也不重要。
江予白淡淡地收回视线,看向顾蕴。
顾蕴撑着伞,完全不知道江予白已经看到宋怀墨了,傻乎乎地往江予白肩膀处看,“江予白,你没淋到雨吧?”
……
江予白轻叹了口气,很是配合:“没淋到。”
大雨声掩盖了叹气声,顾蕴没听到,否则他一定会问江予白为什么叹气。
迈巴赫停在教学楼门口,宋怀墨理了理领带,侧头,语气异常冷漠:“你可以下去了。”
唐小酒唯唯诺诺地缩了缩脖颈,哀求地看着宋怀墨,“宋先生,外面雷声太大了,我害怕,求求您不要……”
宋怀墨愤怒:“不要学他!”
他没有学他,他也害怕打雷。
唐小酒想反驳,但余光看见宋怀墨满脸愤怒,他又不敢再说话。
唐小酒吸了吸鼻子,嗫嚅地张了张嘴,在宋怀墨气愤的眼神下,瑟瑟地伸手拉开车门。
伸手的动作露出了白皙的手臂,手臂上青紫的痕迹额外明显,疤痕新旧交替,看上去触目惊心。
宋怀墨这会儿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皱眉一脸冷漠地看着唐小酒下车。
是唐小酒自己说要来这边,他能顺路把他捎过来,唐小酒应该感到万幸才对,在他让他下车后,作出这样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他又不欠他好几百万。
唐小酒下车后,宋怀墨伸手抹了抹头发,将烦躁的情绪抛在脑后,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
一下车,大风就把他精心打理的发型吹乱,宋怀墨伸手挡风,没挡住,嘴角险些被气歪。
风雨比他想象中的更大。
顾蕴和江予白撑着一把伞,顾蕴个子高一点,他撑着伞,江予白站在他身侧
顾蕴的伞在来的路上被大雨吹烂,现下只剩破烂的伞骨在垃圾桶里淋着雨。
两人被迫站在了同一把伞下,中间的距离仿佛隔了一条银河,看起来非常有距离感。
顾蕴很有绅士风度地隔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身体绝不往江予白那侧靠近,伞却全遮江予白头上,短短几步路,他的肩膀已经湿透。
刚坐上校车,校车司机就透过车窗瞧见了身后的人,“小伙子又是你啊,这是接到室友了?”
顾蕴侧着肩膀收伞,往外甩了甩雨伞上的水,闻言一看,才发现说话的司机正是送他来的那个司机。
江予白放下帽子,额间碎发看起来很是干爽,对比顾蕴被淋湿的肩膀,他看着被保护得很好。
宿舍门锁一响,王明亮就从里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帮忙开门,抬头的那一刻,王明亮愣了一下,“蕴…江哥,你们回来了啊。”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江予白身上的衣服是顾蕴的。
这两人?背着他干什么去了?
王明亮不懂,凑着看了好一会,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他想了想,没想明白,又坐回自己的位置想了想。
顾蕴换了身衣服,拿着毛巾擦干被打湿的头发,他动作随意,大手在发丝间头发穿梭,头发被擦得凌乱蓬松。
王明亮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
他动作大,声音毫不收敛,连向来波澜不惊的江予白都被他的动作吸引。
顾蕴把毛巾卷在手腕:“想起什么?”
王明亮靠近顾蕴,附在他耳边悄声询问:“蕴哥,你是不是在追江予白?”
说完他还偷偷摸摸地看了一眼江予白,眼底的情绪很复杂,大约是三分心虚,四分八卦,三分激动。
顾蕴怀疑因为刚才淋雨,他的耳朵进水了,不仅如此,这水应该是从他的耳朵进到了王明亮的脑子里,不然王明亮怎么会问出这么惊悚的话。
顾蕴惊呆了,嘴角张成了O型,“王明亮,你是不是疯了?”
王明亮:?
王明亮后退一步,摸了摸脑袋,又问:“不是,你真没追吗?”
“怎么可能!”顾蕴不懂王明亮的猜测从哪冒出来的,总之他觉得这个想法很离谱。
他和江予白是室友,更近一步也只能是朋友,怎么可能会是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关系。
这绝对不可能。
“可是我印象中,你是gay啊。”顾蕴鲜少在宿舍表现出这么波澜起伏的情绪变化,王明亮有些怕他又变回原来的顾蕴,往后退了一步,小声嘟囔道。
他虽然小声,但这个声音放在空荡的宿舍却是完全不小的,足够顾蕴听见,甚至足够江予白听见。
只是这一句还不够,王明亮又说道:“而且,哪有室友会冒着大雨去追另外一个室友的,又不是对象。”
后一句话尚且忽略不计,前一句话足够让顾蕴傻眼。
死去的记忆在此刻攻击着他。
顾蕴的脑袋清晰地冒出了穿过来的第一天,他在原主手机看到了那些聊天记录。
原主是个gay。
他的室友竟然都知道。
击破顾蕴防线的,是江予白的视线也落在了他身上,带着疑惑与探究。
顾蕴:“我说我是直男你信吗?”
在穿到这里来之前,顾蕴的脑袋里甚至没有gay这个概念。要说是gay,那也是原主,不是他。
他说自己是直男,那也不算撒谎。
顾蕴的高中管理严格,从没有男女同桌的先例,顾蕴三年的同桌都是男生,他接触了那么多男生,完全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所以他肯定是直男。
王明亮没有回话,顾蕴语气十分坚定,强调:“我是直男。”
“好吧,你是直男。”王明亮接话,顺着顾蕴说道,但他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完全相信。
江予白放下手中的吹风机,吹风机落在桌面,发出了沉闷的声响,顾蕴恍若找到判案的判官,求助似的看向江予白。
顾蕴问:“江予白,你信我吗?”
江予白:……
他也不知道顾蕴在干什么,难不成他要告诉顾蕴,一个月前,他因为拒绝顾蕴的表白,而后被恼羞成怒的顾蕴删掉了联系方式。
江予白自然不可能这么说,他在顾蕴期盼的眼神下,很敷衍潦草地点了点头,“信。”
“你看,江予白都相信了,我就是直男。”顾蕴斩钉截铁道。
王明亮狐疑地看了眼江予白,这回是真的相信了。
他滑跪道歉:“对不起蕴哥,是我误会了。我就说你看着也不像gay啊,我的第六感果然非常准确。”
顾蕴从大一入学,住进宿舍的那天起,他就在宿舍里大声宣扬自己是gay,这也是王明亮虽然觉得他不像,但是一直默认为他不是直男的原因。
顾蕴澄清了,王明亮此刻非常自信,“我的第六感一定会支撑我安然度过期中考试的。”
“没错!”顾蕴非常捧场,赞同道。
期中考试就在一个月后,前两天学委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王明亮的天仿佛快塌了。
顾蕴的天勉强靠他天天去图书馆支撑,但这也并不完全能支撑起他。
要知道顾蕴来这才一个月不到,他天天学,但总感觉学不完,他快要淹死在知识的海洋了。
王明亮一提起这件事,成功地吊起了顾蕴的心神,他原想借着下雨天躺一会,听到王明亮这么说,擦干头发之后,老实地坐在桌子面前看书。
江予白打了个喷嚏,声音很低,不足以传到宿舍所有角落。
顾蕴没什么反应,他好像没听见。
一分钟过去了。
无事发生。
又过去了一分钟。
顾蕴站了起来,正在复习的王明亮扭头看他,在王明亮的注视下,顾蕴端着水壶,在外面接了一壶热水。
原来是渴了,王明亮收回注意力。
下一秒,顾蕴端着水壶,走到江予白的面前,体贴入微地询问:“江予白,你要喝热水暖暖吗?”
王明亮看了一眼,心想顾蕴真的长大了,懂事了。
顾蕴的水壶很大一个,是他买来专门装热水的,但是这是他第一次把水壶端到其他人面前,贴心地询问对方要不要喝热水。
江予白也有一点意外,但他没有拒绝顾蕴的好意,他把自己的杯子递了过去,顾蕴接过,提着水壶倒了满满一杯水。
顾蕴把手中的杯子小心翼翼地递过去,玻璃杯身滚烫,杯口处还残留着水珠,流转着光泽。江予白接过杯子,手掌触碰到杯身,不可避免地碰到了顾蕴的手指。
他的指尖像被烫到一般,也不知道是因为水杯过热,还是因为别的。
给江予白倒完水后,顾蕴端着水壶就坐了回去,他给自己倒了一杯之后,突然又感觉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东西。
反应过来后,意识到他漏了王明亮。
虽然王明亮不是敏感多想的人,但同在一个宿舍,这样的行为实在不应该,顾蕴又端着水壶,拍了拍王明亮的肩膀,一视同仁,非常真诚:“我给你倒水?”
王明亮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被短暂地忽略过,他也很有礼貌,“谢谢!”
唯独江予白手捧着水杯,眼眸低垂,若有所思地望着波动的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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