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医院门口,冬天的临榆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程也搂着宋女士走出来,程先生提着医生开的药落后两步。
寒风吹过,宋女士长裙的裙摆被风吹得微微扬起,给程也的腿也加了层披风似的。
程也低头一瞧,礼貌的把宋女士的裙褶压回原来的地方,“妈妈,我不冷,不用给我盖。”
带着小熊毛绒帽的宋女士闻言提着自己的裙摆甩了甩,笑眯眯的,“看来风都和妈妈一样爱橙橙呀。”
程也脸被风吹得有些红,有样学样,对宋女士发动甜言蜜语攻击:“风和妈妈爱我,我和爸爸爱妈妈。”
“我们宋女士成熟又漂亮,谁不喜欢啊。”
程也他爸快步上前两步把程也提溜到一旁,左手一只老婆,右手一只儿子,一左一右把两个人都揽在臂弯。
“臭小子都和你爸差不多高了,时间过得真快啊……”程先生尝试压儿子的头不成,顺溜地换了个姿势把领着药袋的手搭在程也肩头,瞅着已经比自己高了一点的程也多愁善感起来了。
宋女士侧身抱住自己丈夫,规律性地拍着他的肩背,动作娴熟,“诶你看儿子什么事都没有,健健康康长这么大,好事啊,难过什么。”
程也捂住眼睛顺势从抱着宋女士的那双手上接下药袋溜走,背对着他爸妈潇洒挥手:“爸妈,没事儿我先回学校了,我坐地铁。”
一医院的检查结果显示程也的各项指标都正常,信息素指标稍有波动,偶尔会有几条格外活跃的曲线。
程也想起医生说这些还并没有达到易感期的数值,但为了安全起见,建议带好抑制贴,还给他开了几支缓和剂和几盒降火的药。
程也其实迷惑得很,大冬天的他竟然因为上火进医院,实在有些离谱。
这就是在沉默中变态的惩罚吗,但是他也不沉默啊,那就是话说的还是不够多。
程也坐在地铁上掏出手机给林既白发消息。
尽职尽责syy橙:我很快就回来,去了趟医院,没事,身体健康,吃嘛嘛香。
饲养员的小公主:好。
林既白就回了一条消息,程也等待回复刷其他软件期间手机嗡嗡一直震动,蒋毅看他在线一分钟十几条消息砸过来。
程也:很好,你看要像蒋毅话这么多的就没事。
程也和蒋毅开展的表情包大赛还没决出胜负,地铁播报到站。
程也站起身整理坐得皱巴的衣服,出站不远,天桥对面就是临榆一中。
程也在天桥上吹了会儿冷风,在地铁空调中捂出的汗好像都被冻成冰点,程也吸了吸鼻子,脸被呼啸着的风打了两巴掌,脑子终于清醒了点。
还是要去面对现实的啊。
一路上和蒋毅插科打诨也没能消除程也心中的紧张,他向来大心脏,少有这样紧张的情绪波动。
他很难开口,关于春梦,关于林既白。
程也在宿舍楼下搓着手踱步,药袋被他揣进校服外套容量很大的兜里。
程也心想,他这么艰难恶补语文,不是说古人诚不欺我吗,说事如春梦了无痕,我的事儿也解决不了,春梦也忘不了,这是怎么回事啊,求东坡开麦。
赠我一记吧——
没事的,没事的,程也安慰自己,坦白从宽。
好!
程也把校服羽绒服拉链拉到最高,遮住口鼻,带上外套上的蓝色帽子,就现在,解决一切!
碰——
程也推开宿舍门,林既白坐在凳子上转头看他,“请问你找?”
“我找林既白。”
程也关上门,深吸两口气,才想起自己拉链拉得太高,宿舍开了空调,程也翻下衣帽,脱了外套。
直愣愣地瞧林既白被暖风吹得白里透红的脸颊,全然不知那眼神落在林既白眼中像是正在喷火。
“我找林既白。”程也重复,大脑一片空白,刚刚想好的话被林既白看得忘了个彻底。
程也表情变换的快,从眼神喷火到过水就一瞬间的事。
程也捧着胸口深呼吸缓解紧张,宿舍林既白身上的薄荷味很浓,深呼吸什么用也没有。
好的,没事的,程也心如死灰。
平静地说服了自己是个变态的事实,耷拉着眼皮低下头,“我找林既白。”
“我要向他道歉。”
林既白嗯哼一声,转过凳子面对程也,程也拍拍自己逐渐回温得冻僵的脸颊,痛心疾首,“我喜欢你的香水味,对不起,林既白,你可以原谅我吗。”
林既白一头黑线,答道:“我没用过香水。”
程也还在那儿拉着床梯撞头忏悔,“呜呜,我不想做梦的,呜呜。”
程也脑袋硬撞的那节梯子被一只线条纤长的手抓住了,用力间指节透着粉。
林既白另一只手薅住程也的头发让他抬起头来,“看着我。”
“不要做这样莫名其妙撞头动作,再撞傻点在学校都能迷路了。”林既白用额头触碰程也的,语气带有几分骄矜,”去凳子上坐着,有什么事跟我说。”
“呜呜哇——”程也最受不了林既白突如其来的温柔,越想越愧疚,觉得抬不起头,乖乖坐到凳子上,抱着林既白的腰,扯着嗓子干嚎。
好一会儿,泪腺不发达的程也都挤出几滴眼泪,眼睛涩得有些痛,程也偷摸摸地在林既白柔软的内搭上擦干那几颗无色液体,悄悄抬起头观察。
林既白拿着一本英语单词书在背,完全不受他的影响。
听到程也没动静了才低头,“好了?”
林既白没费什么力气单手把扒着自己腰的程也弄开,放下书,走到自己的凳子上坐下,“说说吧。”
程也左右摇着凳子靠近,艰难开口,“对不起,我梦到你了。”
林既白下颌扬起,顿了下点头,“梦到我?因为酒吧那次?”
程也低眉顺眼地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一个嗯字,不敢多说。
林既白瞧着这只一直往他身边挤的鹌鹑,顾头不顾尾的,心下了然。
“梦到我?梦里你做坏事了?”林既白语气随意得像说今天天气真好。
程也震惊地抬头,对上林既白似笑非笑的视线,一下就猜中了?!
不对,怎么……怎么这么……
林既白一看他这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起身半弯腰贴到程也耳边,清香扑鼻。
他几乎是用气音在程也耳边喘了一声,像情人耳语。耳廓迅速泛红,程也整个人都打了个颤栗。
难以置信林既白刚刚跟他说什么了,什么爽不爽的……
林既白坐下,拿过单词书继续看,“开玩笑的,我不介意。”
“好朋友间亲亲抱抱什么的很正常吧。”
“唔,你只要别喜欢我就行了,”程也看着林既白翘着腿转过椅子去,那点声音听在程也耳边旋转得忽明忽暗的,“毕竟我们是,好朋友嘛。”
“不是吗。”
“是,”程也说,“是好朋友。”
“那就好了,我原谅你了。该怎么样怎么样吧。”林既白的声音混着翻书的声音传给程也。
程也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碎了,变成一地细碎的石块儿,难以言喻的,程也心里更难受了。
即使林既白说他不介意,即使林既白说原谅他了。
不行,哪里怪怪的,程也心想,我还得做点儿什么。
“林既白,你说,不是香水,那是什么香味。”程也斟酌言辞,绞尽脑汁寻找最贴切的词语形容,“就是甜中带涩,有点像薄荷糖,还有一点花香。”
林既白合上书,拖长尾音哦了一声,托着下巴笑:“很浓吗,你能闻到?”
程也嗯嗯点头。
林既白道:“不是香水,那可能是我的信息素?也许。”
“嗯,不用怀疑,我确实是beta,这个信息素没有像alpha和omega一样的功能。”
“我爸,费劲千辛万苦才给我弄出这么点儿,可惜只是没用的香水一样的东西。”
林既白脚踝踢了踢程也的小腿,“喂,你是什么样的alpha,别人很少能闻到我的。”
程也老实:“不知道,就是很香。”
林既白肩膀都笑得微微耸动,“哦,所以你追着要当我好兄弟?喜欢这个味道?”
“不是啊,和这有什么关系的。”程也摇头,仔细想了想,“不过我爸妈都是beta,我妈说我可能是基因突变才分化成alpha的。
“我之前还怀疑过我是不是亲生的,但是我和我爸妈长得还挺像的。”
“所以我能清晰闻到,有没有可能是这个原因。”
林既白笑累了趴在桌上,眼睫微阖,漫不经心地:“嗯……有可能。”
“还有就是你……不能那么说话吧,很容易让人想歪的。”程也挠头,“我知道你是想让我放松,但是那样还是不太好。”
林既白嗤笑一声,从中间劈开程也扣在一起捏手指的手,敷衍道:“嗯嗯,好好好。”
“我们程也同学是个乖宝宝,听不得这些。”
程也能和蒋毅怼天怼地,但到了林既白面前就变得像吃了黄连的哑巴,完全反驳不了林既白的揶揄。
唉,程也心道,饲养员总是会被精心饲养的小可爱拿捏的。
现在就好了,程也决定让阿姨做一周林既白爱吃的菜做林既白的原谅礼物。
现在—程也:很正常吗?(清澈学生好奇)
后来—程也:很正常的。(邪恶反派坏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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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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