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他的问题宋默也无法给出答案。他们连这份能力出现的依据是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超能力能用科学理论来解释，恐怕也不会叫超能力了。
九月底的气温终于开始走下坡路，昼夜温差变大，背靠阴凉的地方温度更低，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晨风一激，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温予本就没指望得到解答，坐回去搓了搓手臂嘟囔：“还有点冷呢。”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温度逐渐升高，阳光爬到脚边，操场上的气氛也被烘热了。
邱为穿着班服站在第三跑道，胸口别着参赛号码，他们班离起点还挺近的，温予此时趴到了看台栏杆边给他加油：“为为！别给爸爸们丢脸——”
少年清亮的嗓音穿过众多鼓舞的呼声，显得格外特别。
人也特别，随便往那儿一趴，都像一张海报。
赵骏明夜趴在他旁边：“冲啊大为！想象一下你妈带着家教老师在后面追你！”
陈才也加入进来：“被他们抓到，你今晚要写十张卷子！”
邱为被他们给气笑了，看嘴型是骂了句“草”，大庭广众之下克制住了自己比国际手势的冲动：“你们到底是在加油还是在诅咒我？！”
温予和赵骏明陈才对视一眼，也不知哪里来的默契，异口同声地喊：“这是爱啊——”
班上同学笑得不行，别的班听见也跟着笑。
只有丢大脸的邱为恨得牙痒痒：“你们给我等着！”
负责发令的裁判老师也跟着笑了两下，随即吹响哨子，举手示意运动员们准备好了，终点线旁也举起旗子回应。
收起不正经的玩闹，邱为压低身子，蓄势待发。随着一声穿天的枪响，热烈的呼喊声从四面八方涌向少年们离弦的身影。50米的胜负几乎就在眨眼间，邱为第一个冲过终点线，他势头太猛，还往前冲了个十来米才刹住车。
虽然只是初赛，但不妨碍大伙儿开香槟。
邱为一回来，自己呼吸还没调整好呢，就跟只愤怒的小鸟似的直冲温予，温予早有先见之明地勾着宋默的肩半躲到他身后，俨然一副把宋默当人肉盾牌的架势：“你就说我的保佑灵不灵吧。”
愤怒小鸟果然在宋默面前止步。倒不是害怕，而是宋默不是会跟他们闹起来的人，温予正是清楚这点才找了这么一块盾牌。邱为左右横跳，老鹰捉小鸡似的，半天找不到突破宋默这只老母鸡防线的地方，只好把目标转向看热闹的赵骏明和陈才：“还有你们！”
两级反转，被看热闹的变成了看热闹的，温予半挂在宋默身上幸灾乐祸。
阳光一步一步地拾阶而上，少年的体温是比太阳还要炽热的东西。布料紧贴摩擦，在这烈日下滋出隐秘而静默的火花。
宋默觉得有点热。
可温予毫无察觉：“好过分，对吧？”
宋默回过神，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嗯。”
其实压根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温予：“亏我刚刚差点把嗓子喊哑了。”
这句宋默听清了。
他拿起温予喝过的那瓶水，拧开递过去。
“你怎么呆呆的？”温予看看水又看看他，笑着接过来灌了几口，喉间火烧似的感觉立刻消退了。
灌完水，温予想起刚才的触感，满脸新奇地捏了捏宋默的胳膊：“我之前就在想了，你看上去也没比我壮多少啊，没想到摸起来还挺有料的。”
他和宋默的接触虽然光明正大了些，但最亲密的举动也不过握个手，像刚才那样勾肩搭背少之又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举动温予对邱为、对赵骏明、对陈才……乃至很多关系没有多亲近的男生都能做得心无杂念，唯独对宋默的时候他总感到别扭。
明明他自早就没把宋默当外人了。
柔软白嫩又修长的手指充满好奇地蹂躏着大臂，惹得那处肌肉不自觉地绷紧，换来温予更惊奇地戳了两下。
戳完，他捞起自己袖子鼓了鼓肱二头肌。有是有一点的，也挺结实，毕竟他自认力气算大的，但是跟宋默比起来，又逊色了些。
“……练的，”宋默从那根雪白的胳膊上挪开眼，“跟我爸学过武术。”
“也对，宋叔叔就是教这个的，”温予恍然，接着生出更大的好奇心，“你都学了什么？拳脚？还是刀枪棍棒之类的？”
“都会一点。”
宋默说的是实话。虽然家里是开武馆的，他爸十八般武艺可以说样样精通，但并没有要求他继承自己的衣钵，小时候跟着他爸和干爹学武，是兴趣使然，后来是习惯了，还能顺便锻炼锻炼身体。上高中后课业繁杂，就只在寒暑假才被他爸拎着动动筋骨了。
温予像是错过了一个亿：“想看，我们下次再去武术馆吧？”
“不用等到去武术馆，”宋默声音有些低，“你想看，在家也可以。”
“在家施展得开吗？”
“可以。动作简单的话。”
温予的心思霎时不在运动会上了，恨不得立刻把宋默拐回家。
邱为和赵骏明他们也闹完了，带着满脑袋汗爬上来坐下，满脸奇怪地看着温予的动作：“鱼少干嘛呢？要参加健美比赛？二两肉秀给谁看呢。”
“给宋默看啊，怎么了，”温予说，“看看你的。”
邱为从容又自信地抬起手臂，用力地往上挤。
温予锐评：“不如菜市场的猪五花。”
邱为恼羞成怒：“草！”
这时广播响起提示：“请参加男子标枪的运动员现在前往检录处检录，请参加男子标枪的运动员现在前往检录处检录……”
作为体育委员的李可嘉也拿着班上的项目登记表在叫：“宋默，张滨！标枪检录了！”
除了4x100接力，宋默还报了个标枪，这是今年才有的新项目，对核心和手臂力量是个不小的考验，大家之前没接触过，在运动会项目开始报名后，体育课上才安排了专项训练。
每个班最少出两个人，宋默是自己报的名，张滨是抓壮丁抓来的。本来温予也是壮丁预备役，但在那之前他已经报了接力和跳远，而标枪和跳远的时间太接近，短时间内连着参加两个项目对体力不友好，只能作罢，从别的预备役里抓了张滨。
温予跟着宋默一起站起来，拍拍屁股的灰，对等待在楼梯边的李可嘉说：“我带他去，你休息会儿吧。”
运动会开始到现在，李可嘉就没怎么坐下过，她自己去跑了个200米，其他时候也得时刻听着广播，免得自家运动员开小差，还得带他们去检录处，更别说有时候体委组那边有什么事，她也得过去。
李可嘉没跟他客气，感激地一笑：“好，谢啦班长。”
他们班的位置离检录处不远，去的路上温予忽然勾了勾宋默的手指。
宋默步子顿了一下，原本的并肩产生微妙的错位。
只轻轻勾了那么一下，温予就收回了手，神色轻松：“行，和早上一样，不用担心了。”
他是在确认会不会到门前了突然横生事端。
宋默的步子多跨了半步，把那微妙的错位抹平，问他：“不好奇么？”
温予看过来：“什么？”
“我的成绩。”
“这不是看不到嘛。”
“从你自己那儿，也看不到么？”
“当然能，”温予怎么会忘记这一点，但他不打算动用预知力，因为这样的话，会有点可惜，“但是我想在比赛的时候，再好好看你投标枪的样子。”
预知的话，就提前看过了。他莫名不想这样。
想和宋默在同一片天空下、同一时刻，去接受或见证同一件事。
宋默垂眸，正好看见他们的脚步同时踩进一片金灿的秋日光圈里。
他轻声应：“好。”
“那要不要来猜一猜？”就像让他猜测邱为的名次那样，温予脚尖一转，面朝他倒退着走，眼角眉梢挂着狡黠又轻俏的笑意，“猜猜看，你会是第几名？”
宋默关注着他身后的路况，随口道：“前三吧。”
温予竖起食指摇了摇，连说三个“NO”，说：“我猜，会是第一。”
稳操胜券的口吻仿佛要上赛场的是他。
人多了起来，来来往往地走过，眼看几个说笑打闹的同学也没怎么看路地快撞上来，宋默赶忙伸手握住温予的手腕，把他往自己这儿拽了一把。
推搡笑闹的男生们从他们身边走过。
仿佛跌入一个怀抱，面面相撞，近在咫尺的距离让温予不由一愣。
清新好闻的气息从鼻尖一掠而过，他分辨出这是宋默衣服上散发出的洗衣液味道，和他们家的不一样，是更淡雅凛冽的味道。也或许只是普通的洗衣液味，只是宋默给它赋予了别的气味。
毕竟他自己就像一捧遇光便化的雪。
一瞬间的错觉，温予以为自己陷入了这捧凛然细雪中。
【好香啊……】
宋默喉结滚了滚，往后撤开半步，脸色没什么变化，嗓音低轻：“他们撞到你了么？”
“嗯？哦，没有。”
温予倏然回神，摸摸鼻子，老老实实地转回身，不再寄希望于脑后长眼了。
可惜他耳朵上也没长眼睛，不然还能看见身边人渐渐涨红的耳垂。
片刻，宋默说：“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会的。”
温予还有点没在状态：“什么？”
“第一名，”宋默抬眸看过来，“我会让你猜中的。”
兄弟，你好香.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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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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