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电影正出现一个吓人的画面,前排几人的惊呼声和宋默的声音一同响起,
温予冲他们“嘘”了一下:“低调,低调,小声点。”
邱为何赵俊明回头做了个嘴拉拉链的动作,又双双比个“OK”的手势。
他这才去问宋默:“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宋默视线往下轻轻一垂,又抬起,落在他眼角,“你害怕的话,记得告诉我。”
“告诉你,然后呢?”
温予故意带着期待的口吻继续问,语带笑意,昏暗的教室里,闪烁的电影画面在他眼中投影成一片晶莹的星海。
这是宋默再熟悉不过的捉弄人的前奏。可他甘愿配合。
“你需要我怎么做?”他的目光不受控地再次下落,嵌进少年唇角翘起的凹陷中。
温予摆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不超过三秒,苦想出了答案:“不然就……今晚陪我睡觉?”
这句话说完,不仅他一愣,宋默也动了一下。
“我是说视频,就像上次那样。”
“……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宋默应完,又跟了一句,“我知道。”
却没想到温予那句话被前面的邱为也听见了,大概是刚刚被警告了音量,前排安静了,后排两个人的说话声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什么什么,什么陪你睡觉啊?”邱为抓住关键字,一脸新奇,“鱼少你不是吧,被这片子吓住了,还要宋默晚上陪你睡觉啊?”
张滨也震惊:“班长,你怕这个?不能够啊,你不是胆子最大了吗?”
沈琪的目光在两人中间来回穿梭,听不出是什么语气:“怕到这种程度吗班长,还需要人陪睡啊?”
陪睡。
这个词在温予心头弹跳几下。
如果是平时,他会顺着他们玩笑几句,但现在满脑子都是沈琪那句“陪睡”,像急于否认什么,他犟起了嘴来:“说什么呢,我会怕这?刚刚叫得最大声的不知道是谁。”
好一招转移视线,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张滨身上,刚刚就属他声音最大。
张滨更是铁嘴顶天:“……看我干嘛?我刚刚可没叫,邱为叫的。”
邱为:“放屁,我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
赵骏明:“你别说,大为,你刚声音是挺大的。”
邱为:“诽谤,你们这是诽谤!你不也跟着鬼叫吗?”
陈才说:“别争了,你们一个都不无辜。”
几个幼稚鬼你甩我我甩你,看不见的大锅在他们头上来回扣,最后还是沈琪就近揍了其中一口锅一下:“别吵了,好烦,能不能好好看?”
大锅们安分了。
最开始被调侃的温予得以完美隐身。
但他和宋默还是好一会儿没说话,宋默也往后靠在椅背上,他们的肩再次抵在一起,一同望着投影幕。
好像都在认真地看电影,可布料下紧挨的体温和胸膛里的鼓动,又好像谁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电影上——至少温予没能做到。
-
电影还是没能看完,他们卡着下午开校门的时间关掉电影,把教室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下午的课依然以月考总结为主,也许是大家松懈的态度引起各科老师的一致不满,布置起作业来一个比一个手下不留情,教室里哀鸿遍野,叫苦连天。
“叫也没用,老天爷不帮懒鬼。”留下这句话,化学老师踩着下课铃扬长而去。
但是作业多归多,饭还是要吃的。
温予中午便接到楚姨的电话,说晚上宋默妈妈给他们做饭送来,下课没多久,宋默看了眼手机便起身对温予说:“我妈到了,我去拿饭。”
“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很快。”
温予只好目送他离开教室,赵骏明和陈才今天吃食堂,一放学就冲了出去,邱为和张滨几个男生出去吃,教室里很快就不剩几个人。
身体习惯了午睡,今天中午没睡觉的弊端在下午显现,他这一整个下午都懒懒的,呵欠连连,几次课间都趴在桌上补眠,可惜零散的睡眠不仅没用,还起到反效果,秋倦阵阵,磨人得很。
温予靠在墙上低头玩手机,盘算着等吃完饭再睡会,就收到一条新消息,是许星洋发来的:[学长,你在班上吗?]
温予:[在,怎么了?]
许星洋:[现在可以上去找你吗?]
温予:[当然,来吧:D]
有些好笑,许星洋放学在他吃饭的时候来了两次后,就学会了先礼貌提问,温予说行他才抱着自己的习题册像只小狗似的跑上来,但总待不久,来的时候还怪开心的,不知怎么站一会儿就像地上有阵扎他脚板底似的,站立难安,问他又说没事,最后匆匆离开,像是身后有大狗撵他。
每次走得狼狈,下次却还要来。
温予觉得还挺有意思,但这话可不敢当着宋默的面说,他上回无意间就说了一次,换来宋默长达五分钟的不搭理。
虽然后来宋默说他不是不理人,只是正好在想事情没注意听,但温予不信。
他觉得宋默就是跟他闹了五分钟的别扭。毕竟目前他对宋默来说是最亲近的朋友,就像运动会的时候宋默不太乐意他和许星洋发消息,他充分理解人们对友情的占有欲,这很正常,他意外宋默连这种小醋都吃的同时,又有些高兴。
每一件能作证他和宋默关系亲近的事情都值得高兴。
但同时他也在心里对许星洋悄悄地道歉,小学弟也很无辜呀。
和往常一样,许星洋抱着习题册小跑到窗边:“学长。”
少年时很乖的长相,和温予有时耍宝装乖不一样,他是真乖,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更是加深了这份斯文清秀的乖气,每次笑起来在颊边凹出两个小酒窝,真像只见人就扑腾的小狗。
他今天不止带了习题册,还带来一个长方形的礼物盒,盒子包装精致,被他小心地捧在怀里。
“学长,恭喜你年级第一。”许星洋说。
温予笑道:“一个月考而已,又不是什么正式考试,而且你上午不就说过了?”
许星洋的祝贺消息是上午课间的时候发来的,但温予上午没偷空看手机,直到中午放学才看见并回复,还调侃了一句小学弟胆子挺大,课间还敢偷偷玩手机。
许星洋也笑了笑,把习题册放在窗台上时,也顺便将那礼物盒递过来,表情里多了几分不好意思:“学长,这个……我假期出去玩,逛礼品店的时候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了,希望你喜欢。”
看见的时候温予就猜到这东西是给他的了,说不惊讶是假的,虽然他和许星洋是朋友,还是关系比较融洽的朋友,但也没到可以毫无负担地互送礼物的程度?
他以自己的标准飞快琢磨了一遍和许星洋的关系,好像还是需要遵守礼尚往来的交际定律的。
但小学弟眼里期盼的光太晃眼,班上还有人,如果直接拒绝,周围人都能听见。
温予没有大庭广众下拂人面子的癖好,起身笑着道:“教室里有点闷,等我出去。”
许星洋也是个聪明的人,高一的第一次月考,他考了年级第五。对方没有立刻收下礼物,已经传递出一种婉拒的讯号,眼中的光黯淡了些,捧着礼物盒的手微微收紧,却还是乖巧地微笑说好。
正是大家都在外吃饭、打球玩耍的时间,教室里空荡荡,走廊上也空荡荡,往来人数稀少,夕阳大半沉入远方的钢筋铁林,散发着一圈金灿温柔的光晕,秋风扫着落叶,吹动少年的衣领,也吹鼓了宽大的校服衣袖。
温予比许星洋高了大半个头,和刻板印象中的书呆子学霸不同,他穿校服并没有那么规矩,恰到好处的开领让他在夕阳的风中显出几分恣意的不羁,冲人笑起来时,又格外温暖,顿时将人从深秋的岌岌暮色,带到了充满朝露清香的春日晨曦中。
许星洋看得有些愣神,握紧的礼物盒松开,险些滑下去。
温予手快地捞住,却没顺势收下,而是动作自然而温和地推回许星洋手里:“拿稳了,这可是花了钱的。”
调侃的语气缓解了许星洋的些许难堪,但他还是失落的:“这个不贵。”
“是什么东西?”
“钢笔。”许星洋说着,打开盒子,将里面的东西展示给他看。
“真好看,”温予毫不吝啬地点头赞许,“你品味很好。”
夸是夸了,没见对方伸手要接的意思,许星洋默默把礼物盒盖好。
但他知道,世界上确实没有送礼物别人就一定要收的道理。他都……清楚。
温予笑容和煦,轻声说:“谢谢啦,不过我觉得这支钢笔更适合你。”
许星洋扯出一抹笑,正要说话,瞥见楼梯口拐出来的一道人影,对视不过两秒,他立刻讪讪挪开了眼。
每次看见宋默,他都不太敢和这位学长对视。
看见靠在走廊栏杆边的两人,宋默的脚步也缓了一缓,走近了,他看见许星洋手里的礼物盒,再看看对方脸上还没能收起的沮丧,顿时厘清了现状。
“温予。”他出声。
“吓到我了,万两同志,”温予还在脑子里盘算怎么再安慰安慰小学弟,真被宋默吓了一跳,回头只一眼便捕捉到宋默微妙的情绪,“怎么了你这表情?”
总不会是因为……他站在这儿和许星洋说话吧?
虽然宋默小小地表现过吃错,但每次许星洋来找他的时候宋默都和平常一样。说实话就连那两次疑似吃醋的反应,也并不能说明什么,基本上都是温予的猜测解读。
宋默扫一眼礼物盒,没什么表情地开口道:“我妈刚刚说,她今天去我房间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你送我的不倒翁。”
温予“啊”了一声。
一旁的许星洋也听得一愣。
“坏了吗?应该没那么容易摔坏……”温予有点愁。
宋默还是没什么表情地陈述事件:“没坏,但是狗脸磕花了。”
温予面露心疼,很快又豁达道:“那还好,没摔坏就行,摔坏了也不要紧,我再给你买一个就是了。你回去后还是把它放到一个安全点的地方吧,窗户边确实容易碰到。”
“不用,”宋默说,“你挑的位置很好。”
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温予立刻扬眉嘚瑟起来:“那当然,我精心挑的呢。”
宋默不甚明显地浅浅笑了下,朝他掂了掂手里的饭盒:“我先进去。”
“好。”
宋默心情不佳不是和许星洋有关,温予放心不少,扭头打算继续安慰小学弟,许星洋却低着头走到窗台边,习题册连同礼物盒一起搂了起来。
他做这些时,宋默正好回到自己座位准备坐下,朝他看来一眼。
许星洋鼓起勇气和他对视了……两秒,又飞快低眼,闷闷地对温予说:“学长,我先走了。”
“啊,好,”这一系列举动反倒让温予来不及反应,只得匆匆说一句,“你不会的题拍给我吧,到时微信聊。”
“嗯,谢谢学长。”
许星洋垂头丧气地跑走了。
温予总觉得良心不安,好像做了比拒绝礼物还伤人的事,可他除了拒绝礼物,也没做别的事啊?
宋默没给他多想的时间,在里面叫他:“吃饭吧。”
“噢,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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