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窗外的街灯早已点亮，昏黄的光透过百叶窗，在办公室内投下斑驳的影子。许雾坐在办公桌前，指尖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着，桌旁的台灯是她唯一的光源。旁边的咖啡杯里还有半杯凉了的液体，而她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
顾瑾然已经有一个礼拜没有过来了，不知是不是被上次气的。许雾并没有多问，她习惯了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
“许医生，又加班熬夜？”一旁的实习生小刘端着一杯茶，笑着凑过来。她眼尖地发现许雾桌角放着一瓶眼药水，“你这是自虐吗？每天都这么拼。”
“患者多，档案太乱了，不加班能行？”许雾抬头笑了笑，语气平静又克制，“而且，你昨天不是也加班到九点？”
小刘被戳破，脸一红：“那还不是看您这么拼，我哪敢先走啊。”
“别学我，健康第一。”许雾说着，起身伸了个懒腰，视线扫过窗外寂静的后院。她拿起手边的咖啡抿了一口，正准备坐下继续工作，隔壁办公室的陈医生推门走了进来。
“许医生，忙着呢？”陈医生推门而入，手里提着一袋小吃盒，“今晚诊所人不多，我顺路给你带了份夜宵，怕你又忘了吃东西。”她手腕上的银手镯在灯光下闪烁。
“谢谢，正好有点饿了。”许雾抬头微笑，将手边的笔放下。
陈医生拉开椅子坐下，打开小吃盒，香味立刻溢满了整个房间。她一边咬着串，一边看着许雾桌上的文件，随口说道：“说真的，你这办公室每次都像个书库，除了档案还是档案。偶尔放松一下不好吗？”
“诊所的工作太多，患者的档案也需要整理。”许雾低头拆开筷子，淡淡一笑，“再说，我的放松方式就是把这些清理完。”
陈医生摇头叹息，表情有点夸张：“许医生，真是你这种人才让我们普通人显得太散漫了。”
许雾轻笑了一声，夹起一块小吃，语气轻松：“你也别妄自菲薄。行为干预项目做得怎么样了？听说你们的参与率最近提升不少？”
“还不错，最近几个案例进展很顺利。说起来，我们这次合作的学校挺配合，老师们愿意提供很多实际的反馈。”陈医生顿了顿，语气带了点自豪，“尤其是一些青春期孩子的问题，比想象中复杂，但结果也比预期要好。”
“青春期确实是关键阶段，很多心理问题的根源其实都能追溯到那时候。”许雾点了点头，认真听着。
“对啊。”陈医生啧了一声，摆摆手，“不过咱们这行就是这样，问题多，但成就感也多。倒是你，我总觉得你比我们更累一点。”
许雾听着，没接话，只是低头喝了一口咖啡，眼神微微沉思了一瞬。
陈医生看她的表情，忽然笑道：“算了，不打扰你工作了。早点回家休息吧，今天没什么急事。”
“好，你也别熬太晚。”许雾目送他离开，收拾好小吃盒，将目光重新移回到桌上的档案。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打破了安静。许雾抬头，皱了皱眉，起身打开门，门外站着自己的助理，神色有些紧张。
“许医生，顾小姐来了，她……喝醉了。”
许雾一愣，迅速跟着助理走向大厅。一到楼下，她就看见顾瑾然瘫坐在沙发上，头歪向一侧，长发有些凌乱。
“许医生，你好忙啊。”听到脚步声，顾瑾然费力地抬起头，眼神迷离地看着她，嘴角扬起一个不清不楚的笑，“我都来找你了，你才出现。”
“你喝了多少？”许雾快步走到她面前，语气冷静，但眉间透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顾瑾然仰头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摆了摆手：“不多……我酒量很好，真的很好……”话没说完，她的头往旁边一歪，又睡了过去。
许雾叹了一口气，蹲下身试探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顾瑾然，你现在需要回家。”
“回家？”顾瑾然眼睛半睁半闭，含糊地笑了笑，“我的家在哪儿啊，许医生？你知道吗？”
许雾沉默了一瞬，知道此时让她自己回去根本不现实。她起身对助理说道：“我送她回去。等下帮我关好办公室的灯。我先带她去我家。”
“要我帮忙吗？”助理看了看顾瑾然的状态，有些犹豫。
“不用，我能处理。”许雾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将顾瑾然从诊所扶到车上并不轻松。她整个人几乎全靠在许雾身上，步伐虚浮，嘴里还断断续续地说着模糊的话：“许医生，你是不是……一直都很冷？嗯？”
“别说话，坐稳了。”许雾调整了一下她的姿势，关上车门后绕到驾驶座坐下。
车内很安静，只有顾瑾然轻浅的呼吸声。许雾看了一眼后视镜，确认她已经靠着座椅闭上了眼睛，眉头仍旧轻轻皱着。
一路上，车窗外的霓虹灯打在顾瑾然的脸上，她的脸色在明暗中变幻，带着几分不安分的倦意。许雾握着方向盘，目光始终专注于前方。车内的温度调得很适中，但她偶尔还是偏头看一眼，生怕顾瑾然会有不适反应。
“许医生……”突然，顾瑾然低低地开口，声音像是在梦里，“你觉得我……算失败吗？”
许雾听到这句话，目光稍微动了一下，却没有回答。片刻后，她淡淡地说道：“顾瑾然，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
车子在许雾的公寓楼下停稳。她推开车门，绕到另一侧，将顾瑾然扶下车。醉酒的顾瑾然比平时沉得多，靠在她身上像个没有重量的影子，却又像压着某种沉甸甸的回忆。
好不容易把顾瑾然扶进公寓，许雾先将她放在沙发上，冲了一杯蜂蜜水过来。她拍了拍顾瑾然的脸，试图让她稍微清醒一点：“喝点水。”
顾瑾然睁开眼，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低低地笑了：“许医生……原来你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许雾没有接话，只是把水杯递到她唇边：“喝完水，早点睡。”
顾瑾然不情愿地喝了两口，便把头靠回沙发上：“许医生，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没有人会讨厌一个真正想变好的人。”许雾平静地回答，语气如同往常一样克制。
顾瑾然似乎被这句话安抚了，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变得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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