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季洺的脑袋炸开了花，他往下看了看自己的装扮，浴袍，这....也太随便了。
想到秦嘉禾可能就在门口站着，他咬咬牙，选择去开门。
门外的秦嘉禾换下了工作时的西装，而是身穿质地柔软的黑色T恤和一条灰色的家居裤，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见乔季洺堵在门口没有让自己进去的意思，也许是自己出现的太过突然，秦嘉禾刚想开口解释一下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乔季洺就问：
“你们老板还住员工宿舍啊？”
秦嘉禾挑了挑眉反问道：“老板不算员工?”
乔季洺也许是觉得自己的问题太弱智，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我进去帮你看看。”秦嘉禾打破沉默。
“哦哦，好。”乔季洺一路小跑为秦嘉禾领路。
秦嘉禾则被乔季洺浴袍下白皙修长的小腿晃了眼睛。
浴室里，秦嘉禾站在乔季洺身后，乔季洺用手指着淋浴的调节按钮，秦嘉禾的目光却落在他发顶被打湿的头发与几颗发梢上的水珠。
“我去看看热水器。”秦嘉禾去了厨房。
他向身后的人偏头说了一句热水器没开。
随后，乔季洺的神情好像有些懊恼。
“对不起，是我自己粗心，这么晚还让你过来一趟，打扰你了。”说话时，乔季洺又垂下了睫毛，很抱歉地说。
从秦嘉禾的角度看，乔季洺好像在看他自己的拖鞋。于是他也低头往下看，看到乔季洺纤细的脚踝时，他的喉咙紧了紧。
“没什么，早点休息，晚安。”秦嘉禾说。
乔季洺怔愣了很短很短的一下，也说了一句“晚安。”
昏昏沉沉中，乔季洺从各个场景中飘来飘去。
他房间的窗户上结了一层厚厚的污渍，外面的风很大，挤过窗户那点缝隙时发出幽幽的呜咽。
乔港在外头接听着来自乔季洺班主任夏老师的电话，时不时嗯一下，显得敷衍至极。
外面陷入安静，乔港把电话挂了。
几秒后，“砰-”
乔港把乔季洺屋里那扇破门一脚踹开，手里还拎着一根木棍。
木棍落下来时应该很疼，但是乔季洺没在意，他的注意力仅仅放在木棍划破空气时乔港怒不可竭的话语。
“你这个丧气星，没有这通电话今天的赢家就是我。”
“没病装病，我看你就是不想给老子上学了。”
“别他妈以为你们师生联合起来骗骗我就能相信。”
“既然医生不让你上学，那你就一辈子别上了。”
“今天就滚出去，别特么再来烦我。”
突然，乔季洺又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那天阳光很好，还有些风，吹在脸上凉丝丝的。，
乔季洺舒服的眯了眯眼睛。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却不小心看到了窗外那个路人。
那个人的眼睛黑沉沉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看起来有些冷漠。
可是当光线打在那个人高挺的鼻梁，几根翘起来的发丝上时，
乔季洺却觉得这个人很温暖。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午后闯进自己视线的路人叫秦嘉禾。
乔季洺又站在了楼梯口。
光线昏暗，夜色深沉。这是是他上晚自习的时间
以往他可能在写一张数学试卷，可能因为某道题不会而揪一揪头发。
以后再也不会了。
因为他就要离开这所学校了，
其实他很想跟秦嘉禾说一声再见。
但是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仅仅是往他所在的班级看了一眼。
再见，再见。
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
乔季洺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盯了一会卧室的天花板
手机屏幕被点亮，在黑暗中显得有些刺眼。
凌晨四点二十三分。
近两年，乔季洺这种早醒的状况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今天却是例外。
房间重新陷入黑暗之中，乔季洺双手交叠枕在后脑勺。
他想起刚到云城时，每天自己都要吃三片舍曲林，后来慢慢减掉了，前几年每天吃半片，最近一年彻底断药。
每次发病的时候，他都感觉自己心脏沉重的要喘不上来气，一切往事都飞速的在脑海中经历一遍，手哆嗦着连笔都拿不住。
程姐就把他从收银台带到他在店里的卧室，看着程姐，乔季洺的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
乔季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但是他就是想哭，程姐在旁边安抚着他：
"哭还要啥理由，想哭就哭了。"
早知道不想这些事了，乔季洺此刻鼻子又是酸酸的。
早上八点，海市东方医院。
乔季洺凌晨睡不着，于是他给自己挂了个心理科的号。
他挺幸运的，预约到了当年小夏老师和他一起来时的主治医师。
乔季洺在病室里给医生问了声好，医生操作电脑，惊奇地问：
“你八年都没来复查过。”
上次来这个医院已经是八年前，乔季洺早有应对，他打开自己的手机，将以往在云城做过的测评量表给医生看
“你恢复的挺不错的，几乎是已经康复。是最近又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我今天突然又早醒了，而且最近来到海市，可能因为以前的一些人和事，让我总是陷在过去。”
当年医生就建议乔季洺换个环境生活，病例上还写着医师建议，他点了点头。
“你最近见到了什么人？”
乔季洺抿了抿嘴唇“高中时曾经喜欢的一个同学，他和我是同性。”
医生并未有所惊讶，这让乔季洺放松了一些。
“当年无法进行学业，我自认为和他的距离会越来越远。所以这么多年我已经消化了这个事实，可是现在我们突然因为工作原因相遇了，我感觉自己很自卑因为学历原因，另一方面我又怕好不容易淡忘的事情又得花时间去忘掉，毕竟我和他之间不可能有什么结果。”
“他喜欢你吗？”
“不喜欢。”几乎是没有任何思索的。
“你如何确定的？”
“.......”
总之，医生又给乔季洺开了两盒舍曲林，让他在海市的这段时间从一片开始吃起。
风卷起人行道上的一片树叶，树叶打了几个旋。乔季洺盯着，不知不觉又陷入了高中的回忆。
从那次午后的偶然，到乔季洺正式与秦嘉禾认识隔了一个月。
在正式认识之前，乔季洺总是很容易的就看见秦嘉禾，无论是食堂里相隔不远的座位，还是下楼时挤在一起的巧合，他总觉得秦嘉禾就像一块磁铁，明明自己的行动还是与往常无异，但是自己还是被吸引到离他更近的地方。
“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本次适应性考试的第一名，高二1班的乔季洺同学以及第二名来自高二4班的秦嘉禾同学和第三名.....”
后面的乔季洺没注意听，他只知道自己的同桌考了第三，而更重要的是，他的名字和秦嘉禾挨在一起，他们两人此刻也并肩站在主席台上接受表扬。
秦嘉禾的肩膀不经意间挨着乔季洺的，乔季洺有些晕晕乎乎的了。
颁奖结束后，在后台，秦嘉禾先是与他的同桌，一个很可爱的女生交换了联系方式，他的同桌特别高兴，乔季洺也为她高兴。
可是令他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秦嘉禾冲乔季洺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秦嘉禾，很高兴认识你。”
“我叫乔季洺，我也是。”
乔季洺伸出手握住他了他的手。
秦嘉禾的手掌要比乔季洺的大，他的手掌干燥且温暖，乔季洺感觉很安全。
握手结束后，秦嘉禾问乔季洺添加联系方式，二人这才正式成为好友。
不过，从添加伊始的互相问好，到后来乔季洺更换手机号
二人没有过其他的交流。
回到家后，乔季洺偷偷点开秦嘉禾的主页，他从那时开始名字就叫做“9”
他的主页内容不多，但总比乔季洺这种不发任何动态的人强。
外表看上去冷漠的男生，主页里会发伸手给小猫挠痒痒的图片。
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乔季洺想。
回到沐海园时，一辆黑色迈巴赫正从小区中开出来，乔季洺不甚在意，依旧走他的路。
可是迈巴赫经过乔季洺时停了下来，车窗降下之后，乔季洺看见了秦嘉禾的脸。
真是磁铁，乔季洺想。
秦嘉禾好像瞥了一眼乔季洺手上拎着的，印着东方医院的塑料袋。
东方医院是海市专门针对心理科，精神科的医院。
乔季洺刚想把塑料袋往身后藏藏，秦嘉禾就先道了一声
“早上好”
“早上好”乔季洺觉得自己真像一个机器人，难道不能说点像人类的语言吗？
秦嘉禾冲他扬了扬手机，说了句“手机联系。”
车子开走，剩下一句留在原地的“好。”
中午乔季洺打算给自己做了一份爆炒土豆丝配米饭。
乔季洺想想现在自己的生活，收入了一大笔版权费，每天能看见秦嘉禾那张帅脸，忽略自己内心那些小九九，简直舒适至极。
他打开自己手机上的作者客户端，想看看自己新作的数据如何。
作品点击量，收藏量都提升了，他甚至还摸到了一个榜单的尾巴！
春天要来了，乔季洺恍惚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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