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诈骗了。”景逸冷静道,“全民反诈,从我做起。”
“……”
挺不幸的。
陶姜换完保险丝,起身后退:“唉,你也别太难过了,天无绝人之路。”
景逸:“那这单外卖——”
陶姜把餐递给他,语气温和:“你去送吧,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景逸立刻接过:“谢谢。”
他不再多说,飞快跨上摩托车,转动油门离开。
轰隆隆的引擎声渐远,修好的车灯在视野里退化成一个模糊的光点。
陶姜看到送自家餐的外卖员这么积极,也放心了。
她刚动了一步,就察觉脚下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捡起后发现是景逸的手机,被摔得四分五裂,已经不能开机。
刚才景逸一直用的是陶姜的手电筒,把手电筒还给她后,就开了摩托车的大灯。手机暂时没派上用场,兴许被他遗忘了。
陶姜把手机收起来,准备等他再来的时候还给他。
她去舀了一盆白天接好的水,放在店门前,又整齐地摆出刷子、清洁液,开始清洗景逸留下的血迹。
陶姜左手拿着手电筒,右手使劲用刷子蹭地,惨白的灯光照着黏稠又干涸的血液,这场景像凶杀案现场——她刚杀完人,正在毁尸灭迹什么的。
太恐怖了,陶姜嗓子发干,心乱如麻,可软毛的刷子怎么都擦不干净,反而让血弄了陶姜一手。
陶姜换了个清洁球继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清理完。她松了口气,把医药箱和工具一一放回去,突然间,眼睛被闪了一下。
陶姜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朝外面望去。
一束明亮的光在不远处闪着,陶姜起先以为那是陶爸的车灯,高兴地跑出去两步,又猛地停下。
不,不是车灯,车移动的速度不会那么慢。
也不是手电筒,因为也没有那么轻盈,甚至是缓慢而笨重的,就像在沿途观察着什么一样。
寒意窜上陶姜的心头。
她脑海里飘过无数本恐怖小说和法治新闻,后悔自己没锁大门,赶紧快步走了过去。
然而走近时,才惊觉自己忘关手电筒,外面那阵光的主人似有察觉,笔直地向她走来。
陶姜吓得失声,一边锁门一边快速用手电筒晃对方眼睛,直到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别晃了……我是景逸!”
陶姜停下动作。
景逸推着开着大灯的摩托车,站在三四米外。他一只手挡在眼皮前,表情一言难尽,拧眉看着她。
陶姜哑然道:“你……你干嘛吓人?”
景逸:“我回来找我的手机,你有看见掉在哪了吗?”
所以她刚才看到的来源不明的光,是他一边推着摩托车,一边在找自己的手机。
陶姜勉强平复心跳,把口袋里的手机递给他:“我捡到了。”
后者接过,道了声谢。陶姜还是腿软,想快点把门锁上,但景逸一直没走,她忍不住催促:“还有别的事吗?”
“有。”景逸道,“打个商量呗,陶然。”
陶姜沉默:“虽然我家叫陶然山庄,但我不叫陶然,我爸也不叫陶然。”
“不好意思。”景逸顿了顿,“请问,我可不可以在你家店的空房间住一晚?我付钱。”
陶姜刚要拒绝,景逸又道:“我家房子被抵债,实在没地方可去了。”
想起不久之前他说过的话,陶姜心里闪过一丝同情。
她礼貌地说:“出门右转八百米,那里有一家民宿,慢走不送。”
“……”
见她态度坚定,景逸没有纠缠,转身离开。
“陶然山庄”其实包含住宿,只是已经好久没人住过,现在又停水停电,收拾起来很麻烦。
而且店中只有陶姜一个人,出于对安全考虑,她不放心让景逸留下。
如果改天他还需要,她就告诉他,可以在这里免费住宿一周,不必给钱。
毕竟那五百块钱,他还没收。
陶姜一边琢磨,一边将门锁上。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她坐在店里,昏昏欲睡地等陶爸回家。
渐渐,她意识到陶爸又要很晚才能回来了,只好哈欠连天,慢吞吞拖着脚步回房。
囫囵洗漱完,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
陶姜做了个噩梦。
梦里,景逸化作一条夜盲的恶龙,为了能在晚上看清路,他把她家的外卖全部抓走,一把火烧上天。
火光帮助恶龙恢复了视力。
最终,恶龙还喷出火焰,把“陶然山庄”给毁了——为了报复陶姜嫌弃他总超时、还不许他住宿。
陶姜生生被吓醒。
她擦了把冷汗,下床走进洗漱间,抬高水龙头时,惊喜地发现有水了,试探地按下开关,电也正常。
陶姜打开手机,让“陶然山庄”在平台上面上线。操作完,她熟练地打开窗户,想喊陶爸,分享这个好消息。
结果听见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钱不是转你了,怎么又来要?什么意思?”
“老陶,咱们老朋友了,请你理解一下,现在市场行情涨了,按合同,你得补清差价。要不……我也很为难啊。”
听到这话,陶姜瞬间清醒。
她胡乱穿上衣服,跑下楼,看见陶爸和那个姓刘的房东站在一起,正据理力争。
陶爸情绪激动,脸色涨红,陶姜急忙拉开他,问清缘由。
昨晚,陶爸凑齐钱,结给刘强下个季度的房租。刘强收下后,现在又找上门,告知他已经涨租,需要补清差价。
陶爸怒道:“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这价格涨得也太不合理了!”
“老陶,现在是你在做生意。”刘强有恃无恐,笑嘻嘻道,“不然,你就搬走吧。”
“……”
陶爸险些骂人,又顾忌这是房东,不好把关系闹僵。
陶姜也窝着火,说:“刘叔,我们生意是什么情况你也清楚,这个租金,我们肯定负担不起。”
刘强走了过来:“我看你们店上了外卖,不是挺赚的?”
“刘叔你说笑了,外卖才上几天,都还没回本——”
见他越走越近,陶姜不放心地往前站了站,挡在陶爸身前。陶爸刚要拉她,刘强就伸出手来。
他动作太快,令人猝不及防,陶姜身子一僵,但已经来不及了。
有人更快,从后面揪住刘强的衣领。
“怎么了这是?”
来人一头凌乱的卷毛,肩胛骨在薄衬衫下微微凸起,手臂绷直,力气巨大,令刘强窒息。
他右手上的绷带破开来,洇出红色。
刘强挣扎着吐出几个字音。
“不好意思。”景逸松开他,散漫道,“我以为是来闹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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