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显身吃人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关外,不过四五日的时间,就传到了京中。
皇帝白耀听到这个传闻,气得在朝堂大骂一众官员,众人皆是俯身跪地,胆战心惊,不敢开口。
倒是肃王一脸幸灾乐祸,拢了拢衣袖大声回到“皇上息怒,依臣来看,此事倒是怪不得他们。皇上先前不是已经派了闻人丞相前去,此事他该最清楚。”
“臣弟提醒的是。”白耀看了看地下跪着的人,抬抬手,似有些疲惫地说道“行了,都起来吧,发生这么大的事,闻人丞相那边可有消息?”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敢抬头。
“怎么,你们一个个不都表示自己忠心耿耿,此时竟连一句真话都不敢说吗?”
“回皇上。闻人丞相他,他没在关外。”
“什么?”白耀震惊不已,“陈大人,朕命你秉明一切,否则,朕砍了你的脑袋。”
“皇上饶命,臣,臣也是前几日才知道,闻人丞相并没有如约前往关外,而是,而是去了太渊城。”
“太渊城?他去找徐大人?”
“正是。”
白耀听他这一说,脸色神情倒是缓和了些“说起来倒也怪不得他,毕竟两人才成婚就要分割两地,徐大人此行也不容易,丞相担心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他到底该提前给朕说一声。宋大人,关外如今是何情形?”
“回皇上,今早刚接到密报,李将军已经在着手调查,臣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天龙一事皇上也不必太担忧,神鬼之说都是虚妄之说,当不得真。想必是有些别有用心之人想借此扰乱民心。”
“宋大人言之有理,传朕命令,让李显全力调查此事,五日之后还没有结果,重罚。”
肃王笑了笑没说话,他料到白耀会袒护闻人铖,却没想到做的如此明显。看样子,皇上对闻人铖这枚棋子很是满意。
退朝之后,白耀没有回寝宫,而是径直乘坐马车去了太傅家里。这位老太傅是先皇最信任的人,也是他辅佐白耀坐上了帝王之位,但之后他就隐居府中再不见客。
白耀在门外等了许久,这才看见大门缓缓打开“让皇上久等了,请。”
太傅已年过八旬,操劳一生,身体虚弱,此时正靠在榻上小憩。听到有人进来,微微抬眼,恍惚间见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张牙舞爪的扑过来,双眼流着鲜血,嘴里喊着“还我皇位,血债血偿。”
这一吓,整个人瞬间清醒了,慌忙起身拜倒“莫来了,莫来找我,我也时日无多了,他日定会到地下去向你赔罪。”
白耀正好看到这一幕,也是吓了一跳,忙过去将人扶起来“老师,快些起来,您这是怎么了。”
老太傅抬起头,透过凌乱的头发这才看清楚,面前站着的分明是皇上,整个人顿时松了口气,由他将自己拉起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方才睡得沉了些,没能亲自迎接,还请皇上恕罪。”
“老师哪里的话。来人,还不快给老太傅拿一块热毛巾。”
两人坐定,又喝了热茶后,老太傅彻底清醒过来,想起梦中的那一幕,仍不免忧心忡忡“皇上今日怎么有空过俩,朝中一切可还好?”
“让老师担忧了,朝中一切都好,只是没有老师在身边辅佐,朕做决策需得反复斟酌。”
老太傅露出欣慰的笑容“臣老了,终有一日要归于尘土的,往后要靠皇上自己了。治理天下并非易事,皇上莫要太过操劳。”
不知为何,他的话让白耀心头堵的慌。自己是一步步当上了帝位,但不知从何时起,身边的人却在一个个离开。
“老师的话,朕谨记在心。”
“肃王他跟皇上可还好?”
白耀苦笑道“他一直是那个样子,对朕也总是不愿亲近。朕记得他小时候并如此,一切都从朕当了皇上之后开始改变了。”
“皇上受苦了。”
“老师您这话倒是新鲜,朕是皇上。”
老太傅点点头“老臣知道,但皇上这个身份也不轻松,您对外不好说,在老臣这里是可以适当放松些。”
白耀听后当场愣住,还是老太傅提醒他茶快凉了这才回过神来,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多谢老师。”
两人又寒暄了片刻,白耀提到了册封皇后的事情“朕登基以来,皇后之位一直空着,眼下形势不稳,朕也不知当不当此时立皇后。”
“皇上到了这个年纪,也是该考虑册封皇后的事情,后宫有了主人,皇上才好安心处理国事。不知皇上可有了人选?”
白耀微微低头“徐大人家的大姑娘,您看如何?”
“徐大姑娘?臣倒是有些印象,不过比起来,臣认为二姑娘或许更合适。”
“如此说来,老师也觉得朕的决定是对的?”
老太傅点点头“徐老大人身为史官,身份地位自是不必怀疑。加之徐老大人一事虽还未查清楚,但他也算是为大兴而死,皇上册封徐家姑娘为皇后,更彰显了皇上的胸怀和仁义,是一步好棋。”
听到这句话,白耀脸色微变“老师,您是否觉得朕现在变成了一个利用他人的伪君子。”
“皇上都是为了大兴。”
“既如此,就依老师所言,朕册封徐家二姑娘为皇后。”
入了冬,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太渊城的风吹起来像刀子在脸上刮。徐逢缘别的不怕,就怕冷。一到晚上整宿整宿睡不着。
闻人铖特地命人准备了好几个暖手炉,可都没有用。没办法,他决定自己亲自给她暖和算了。
到了晚上,徐逢缘正准备躺下,就看到闻人铖大大咧咧走了进来,一到床边就要脱衣服,吓得她一激灵“大人,大人使不得呀。”
“你怕冷,我帮你捂一捂。”
“不必了不必了,我这好几个暖手炉子,兴许一会儿就......”话没说完,闻人铖已经坐在了她身边“你过来些,我帮你暖被窝,放心,等你睡着我就会走。”
看着闻人铖真诚的眼神,她信了,慢慢靠过去。“大人果真很暖和。”
“你平日东奔西跑,怕也没有好好修养过,身子自然差一些。”
安静的屋子里,气温明显在上升。为了避免尴尬,徐逢缘不得不找话和他聊“大人冬天不怕冷吗?我见着你穿的很少,可身子还是热火的。”
“不冷。”比起那些年在阴冷潮湿的暗室里,冬天这点冷算什么。
又沉默了片刻,徐逢缘问道“那大人,你以前冬天也都不用炭火吗?”
“在你来之前,没有。”
“那,我大姐姐......”
闻人铖将被子拢紧,让怀里的人靠近些“你是想问我对你大姐有没有感情?没有,当初你爹爹带着徐大姑娘去宫中,我见到他头上戴着的蝴蝶发钗,便以为......罢了,幸好我没有认错人。”
“蝴蝶发钗?那是我小时候送给大姐的,当时因为要随四方师父出门,便将发钗送给了姐姐做念想。那大人为何会认识这枚发钗?”
想起他之前的欲言又止,徐逢缘猜到了什么“莫非你是小时候那个小书童?”
“若我说是,你可高兴?”
“如果真的是你就太好了。”徐逢缘变得很兴奋,将被子掀开一角抓住他的双手“这些年我一直在打听你的下落,那时候走的太匆忙,也没给你留下一个信息,我还以为你早就离开京中了,没想到你如今这般出息了,竟成了大兴朝的丞相。”
闻人铖被她的热情打动,回手握住她的双手“我还以为你早就忘记我了,不过对我来说,最高兴的事是又遇见了你,还如愿以偿。”
徐逢缘察觉过来,顿时红了脸,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怎么也拉不动。两人此时的距离十分近,她想往后退一避一下都做不到。
“我想睡觉了,还请大人先回去吧。”
“你睡吧,我就在旁边看着。”
“可你不是说你不会留下来吗?”
闻人铖面不改色“那是之前说的,现在不作数了。”
见她半天没说话,又接着说道“关外出了些事,明日一早我便要离开,就想多陪你片刻。”
这个理由让徐逢缘无法反驳,只得答应下来。缩回被子里去的时候,看到了他清瘦的侧脸,想起小时候初见他时的情景,心里有些不忍。
“你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
“很难熬,但心中想着要见的那个人,便觉得都可以忍受。一个人,一杯酒,便是一天,便是一年。”
徐逢缘眼眶微微泛红,身子往他那边靠了靠“大人,今年会不一样的,我陪你一起过年关。”
“好,我记着。等我处理完关外的事,我便回家陪你过年。”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徐逢缘微微打了个盹,醒来时发现闻人铖靠在一边睡着了,细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整个人看起来安静又可爱。
她在一旁偷偷看了一会儿,便轻轻起身来到书桌前,犹豫再三还是打开了那卷密史。
其实在之前四方师父就提过,大兴密卷关乎的并不是皇家的密史,而是关于创建大兴朝的四大家族的秘密。大兴朝创建初期,各方混战,先皇白溟知道仅凭他自身的能力,无法一统天下,便亲自前去游说,后来,终于说服当时四大家族。
他们各派出了一人跟随白溟,从南到北征战四方,不过两年时间就迅速收复各方势力,第三年开年,白溟称帝,建立了大兴朝。之后更是一路扩张,边界版图越来越大。
但随后发生的一件事,让所有始料未及。
备受尊崇的四大家族,竟先后传出叛变的消息,白溟为了天下安稳命人平叛,一年之后,四大家族逐一消失,死的死,伤的伤,再不复当年的风光。
当时四方师父讲到这一段,脸上总是带着哀伤,他看着京中的方向,淡淡说道“不知道白帝午夜梦回之时,可有过悔恨。”
如今这册秘史就在手里,徐逢缘确实很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白帝又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拿回密史。
挑了挑灯芯,她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行血红的字“奸臣难制,誓死以清君侧。”后面的落款,是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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