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爱呀

徐逢缘看着面前的男子,沉默良久,找了一处地方坐下。

“怎么,你就不好奇吗,他可是你的夫君,你不想了解他的过去?”

“我不在乎。”

临川似乎没听懂“什么?你不在乎。”他笑了“那样的过去,你都不在乎,徐大人还真是心胸宽广。”

徐逢缘将手中东西放下,抬眼问他“好,那你说一说,我夫君有怎样的过去,是跟他们一样,取悦别人吗?我不在乎。”

“疯子。”临川也找了一处地方坐下,“不过,他没那么不堪。”

“我想听。”

“你想听我便要说不成?”临川扭过身子,想了想又说道“他到底还是等到了。”

“他这些年,都一直在等我吗。”

“我不知道,在那样的环境下,他还是在坚持,我以为他心中的人是何等绝色和特别,如今看来,倒也一般。”

徐逢缘也不生气,“我知道自己很平凡,可他生的很好看又有才华,那便够了。你们,当时是在一起吗。”

“不止我们,还有很多人。十年前,我初次到皇城,潦倒落魄,几乎饿死。是一个掌柜的救了我。当时,我很感激,却没想过这是个深渊。”

大兴建都四年后,江山逐渐稳固,皇城商业繁盛,许多人纷纷涌入,期待着能在此一展拳脚,但因为前期的战争,依旧有许多人流离失所。

临川随家人四处漂泊,双亲先后离世,剩下他和妹妹两人。不久,他们遇到一位好心夫妇,收留了小妹,他便孤身一人进了京。

城中的繁华迷人眼,他心中激动,想象着多年后,自己也能拥有衣食无忧的生活。

“那个地方,确实衣食无忧,可没人能像人活着,不过是玩物。”

“闻人也在吗?”

“在。”

闻人铖是第一个对他好的人,临川见到他第一眼,就惊为天人。瘦弱的少年端坐在墙角,手里捏着一卷书,冷眼看着这些新来的少年们。

那天晚上,临川因为又冷又饿,半夜躲在外面哭。少年闻人铖过来给了他一块干粮“吃吧,吃饱了就不会难过了。”

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闻人铖收好书“你吃完就早些睡吧,听话些,就会有饭吃了。”

临川一把拉住他“这是什么地方?”

“有权力和财富才能聚集的地方,城中若有亲人,早些写信让他们把你接出去。”

当时临川还不知道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慢慢见识到之后,已经没办法再挣脱出来。

“那会儿的酒都是顶好的酒,一切吃穿用度都好,我本就一无所有,能享受一刻是一刻,可只有闻人铖,那个傻子,宁愿被关在地牢里,也不愿意迎合他们。”

地牢?这么多年,徐逢缘心里咯噔一声,难怪他身子多病,竟是这个原因吗。

“徐大人,你可见过那府中的地牢,终年不见天日,他可是一声不吭的待了三年。也算他幸运,得了一位贵人相助,考了功名,倒真教他给走出来了。”

徐逢缘听着这些话,紧紧捏着手中的竹筒“这不是幸运,这都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他与你们不同就是不同,那些传言都不是真的,我不会信,但别人要信那就是他们是非不分,被蒙蔽了双眼,人在困苦中,只能自救,他做到了,这就是我的夫君,他配得上这一国之相的位置。”

临川久久没有说话,看向徐逢缘的眼神充满疑惑不解,他没体会过真正的爱,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这世上,会有超越世俗偏见,坚定不移的情吗,他不知道。

“闻人铖真是好命,不知道我以后能否遇到真心相待之人。”

“临川公子愿意真心待人的话,自然也能遇到真心相待之人。”

“你知道我的名字?”

徐逢缘点点头“大兴往事录,不过那都是民间编纂,无法分辨真伪,我多少了解了一些。今日这趟来,还要多谢临川公子,让我知道夫君这些年的不易。若无其他事,逢缘先告辞。”

“等等。有朝一日,徐大人可会因为闻人铖,放弃一切?”

“我不知道,但真有需要选择的那一天,我想我们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我是大兴史官,他是大兴丞相,当以天下苍生为重,他懂的。”

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的人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动。

刚出小楼,迎面就看见谢渊匆匆赶来,见着她,忙问道“你去哪里了,我里里外外找了好几趟。”

“我就是内急,走吧,回去。”

一路上,徐逢缘都在想临川说的话,她心中难过,早知道当初离开的时候,该带上他一起。

谢渊看她不说话,开口道“你这是怎么了,那副情景吓到你了?其实也正常,当年那些人跟着先皇四处奔战,好不容易打下江山,歇息下来的时候也是该享乐,人嘛,总有些七情六欲,这些那样的喜好,你不必放在心上。”

“我懂得,谢公子,你是个好人。我答应你的事,会做到的。”

“什么,我可没说我是好人,你既然知道我是三合门的,就该知道我们不是什么名门正派。”

徐逢缘看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笑了“名门正派也好,邪魔歪道也罢,那都不是别人来决定的,是你自己的选择。”

谢渊背过身子,再没说话。

到家门口时,徐逢渊看着院子里的灯火通明,知道他定是又在等自己。自成亲之后,只要是她晚归,闻人铖都会让人将府里内外点上灯。

“你回来了。”

她发呆的片刻,闻人铖出现在身后“吃饭了吗,我让人备了热汤,你喝一些。”他话音刚落,徐逢缘就小跑过去抱住他。

“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在外面有人欺负了你。”听得出来闻人铖声音中的担忧,她只是摇头,往面前的人怀里贴了贴“我就是很想你,特别想。”

“这是什么话,我不就在吗。”说完,他自己突然明白过来,以前自己不也是这般吗。便不再多说,紧紧回抱着她。

“往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和你在一起,不会让你一个人。”

闻人铖叹口气“不是该我来护着你吗,不必担心。”

房里,两人坐在炭火旁聊天,徐逢缘要整理这几日的册子,闻人铖便在一旁陪着。

她写写停停,偶尔回头看看身边的人“那些年,你过的好吗?”

“有的吃有的住,也不算太差。”

“哦,那,那就好。”

“不过。”闻人铖倒好茶“那段时间,我总是想你,原来想念会让一个人生病。”

徐逢缘背过身子,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那些年我在外面去了很多地方,我讲给你听。”

“好。”

闻人铖靠近些,看着她绘声绘色的描述,思绪回到在地牢的日子里。他一个人,在角落,听见外面下雨,下雪,刮风。但慢慢地,他看到自己日夜思念的人,踏着一束光,向他伸出手。

有轻微的呼吸声传来,徐逢缘侧头一看,闻人铖靠在榻上睡着了,眼皮微微跳动,似乎睡的不沉。她拿了衣裳替他搭上,又将炉火拨旺了些,继续整理史册。

当年的密史取回来许久,最近皇上才下令让她重新编纂。大兴密史,关系着整个大兴王朝,皇上所知也不多,当年只有爹爹知道其中的详情。但那日肃王的话她记忆犹新,他说闻人铖知道爹爹的死因,这是真的吗?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找个合适的机会问清楚。发了会儿呆,她拍拍自己脑袋,又接着整理。而身后的闻人铖看到这一切,他没出声,只是静静躺着,他知道,早晚有一天,徐逢缘会知道真相,但他希望这一刻,晚点到来。

隔日,雪又停了。闻人铖终于是得到皇上旨意,去天牢看望两位大人。

不过几日光景,两位大人竟是消瘦不少,看的人心惊。

见着闻人铖来,宋大人倒是十分客气“有劳丞相亲自跑一趟了,天牢毕竟不是别的地方,下次派人来就行了。”

“宋大人不必客气,这是晚辈应该做的。”说罢让人将带来的酒菜摆好,又支开了看守的人,让两位大人坐下吃些。

但身在天牢,如何吃的下去,曾大人神情萎靡,兴许是关的太久,人有些不清醒,喝了点酒就开始痛哭“我们这把年纪了,又都跟着先皇出生入死,到底犯了何错,要这般对待我们。丞相大人,我要面圣,要向皇上问清楚。”

闻人铖叹口气,转头吩咐身边的人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接着安慰道“皇上近日身体不适,只怕要等几天,还望两位大人宽心,晚辈定会妥善安排。”

宋大人向来了解闻人铖,听他这样说放心不少“多谢,我这把年纪也所谓,就是我那儿子顽劣,还请大人帮着多照顾些。”

“宋大人放心。”

“好,那就好,我信你。不过徐大人上任许久,一切可还好?”

“多谢大人关心,娘子一切都好,整日都忙于事务,与我在一起的时间倒是少得可怜。”

宋大人被他的话逗笑了,难得心情轻松了一些“这样说来,徐家二丫头的性子还真是随了她爹爹,夫妻相处是这样,要互相扶持。哪日我洗去这身冤屈,也要替我那顽劣的儿子说一门亲事,找个娘子管教他,兴许就能有大人一半的本事了。来,今日高兴,喝酒喝酒。”

离开的时候,宋大人都有些醉了,便倒头睡了去,只有曾大人,不吃东西,只喝了几杯酒,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状态极为不好。

闻人铖有些担心,走过去小声询问“曾大人,您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好得很,清醒的很。”他呵呵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面可装着很多事了,皇上他,不会随便砍我的头,不会的。”

“那便好,二位大人再忍耐几天,晚辈已经在想办法了。”

他起身,正准备走出去,又被曾大人拉住“徐家那丫头,你要保护好她,我大兴这一切,都要靠她记着了。”

“您这话可否说的详细些。”

“不可说,不能再说了。走吧,出去吧,快些走。”

见他之后又自言自语,闻人铖不再停留,径直离开了天牢。

马车上,他脑海中一直在想曾大人的话,他不懂,徐逢缘只是史官,为何那么多人觉得她身负天下重担一般。

越想越觉得心中不安,就让车夫驱车去了落月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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