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怡对纪则明说的这句话,就是她的安全词。
纪则明答应得很爽快,毕竟明天早上就回去了,一眨眼的事情。
他为了哄好慎怡,连洗脸都是从浴室里接了热水用盆装过来,甚至恨不得上手帮她刷牙。
慎怡却将他一把推开,说这样好腻歪,不要。
“不要再试图通过过分溺爱我来减轻你心里的负罪感了!纪则明你就是个变.态!”
听听他在床上说的那些话,慎怡真的觉得自己被他骗了好多年。
什么好哥哥、成熟男人,都是狗屁。
早饭吃的是日式料理,慎怡特地选的,服务员推着车毕恭毕敬地端进来,她第一时间不是狼吞虎咽,而是拍照。
出来玩没有拍照记录,对慎怡来说是不可饶恕的。然而托纪则明的福,她到现在都还没有泡上温泉。
所以一吃完早饭她就裹着浴巾下水了,靠在池边编辑朋友圈。
浴池不是很大,正对着卧室的落地窗,慎怡想不出文案,抬起眸思考,看见纪则明围着浴袍在室内踱步,嘴唇一张一合,是在打电话。
察觉到慎怡的目光,他转头看过来。
“里面没穿。”
慎怡读懂了他的唇语,目光从他**的胸膛滑下去,隐约可见形状。
谁问你了?
她比了个中指,背过去发朋友圈。
就是一张精致早饭的图片,陈樱子却秒评。
“又性.福了,姐妹。”
慎怡无语,想起早上那通电话,真的恨不得把纪则明摁进手机里让他去解释。
下一秒刷新,陈樱子又欲盖弥彰地评论了一条:打错了。又幸福了,慎怡。
“……”
她彻底说不出话了,把手机屏幕摁灭,放到旁边的端盘上,闭眼开始浸泡。
这家酒店之所以能开拓成温泉,是因为其得天独厚的地质条件。宣传上面写的天花乱坠,想也知道不是真的。
但是也许是因为过于劳累,慎怡被氤氲的水汽和温暖的泉水蒸腾了几分钟之后,真的产生了昏昏欲睡、飘飘欲仙的感觉。
脖子以下的肌肤被她完全地埋入水中,天气太冷,也不觉得烫。热水让身体所有的毛孔舒张,四肢舒展,外面人造的景观还能传来逼真的鸟鸣,让人恍惚以为春天将至。
慎怡在一阵窸窣的摇叶声里感觉到自己在缓缓下沉,鼻腔里隐约传来玫瑰花的香气,应是池中的花瓣被浸透了,芬芳四溢。
“睡着了。”
“嗯。”
“……放心吧。对,明早。”
男人应该是在与人对话,可是这里还有谁呢?
慎怡在梦境里来不及分辨,就被重物入水的哗流惊醒。
纪则明捏了捏她红透的双颊。
“醒了?”
慎怡懒懒地睁开眼睛,“吓醒了。”
他站在池中,能够没过慎怡腰腹的水深只略略够到他的胯.部。
好在这男人还算要脸,里面穿了裤子。
慎怡不感兴趣地瞅过一眼,眼睛又闭上了。
纪则明把她的不屑尽收眼底,捏她脸的力气稍微加大,笑着问,“什么意思?”
“对你看到的不满意?”
慎怡一下子破功,挥开他的手,笑出几颗洁白的贝齿。
“哪里学的话?土死了……油腻!”
她感觉自己都要缺氧了,两个人挤进来实在太逼仄,看了眼时间,感觉也差不多了,慎怡围起浴巾走出去,一屁股坐到床上擦头发。
纪则明坐下去,下巴压在手臂上,靠在池边看她。
这个视角,隔着玻璃,又有朦胧的水汽做滤镜,将他整个人锋利的锐感化成消融的冰雪,仔细感受,还能手留余温。
再加上他松弛的表情,眷恋的眼神,专注且炙热的视线,慎怡和他对视半晌,无可奈何地气笑了。
你就勾.引我吧。
她用唇语说完这句话,气得把毛巾甩到沙发上,倒头睡去。
醒来的时候黄昏压下天幕,纪则明坐在她床侧,不知道在看什么。
慎怡眯着眼盯着他等了一会儿,感受他的指腹一直在摩挲她的耳垂。
她心里叹了口气,坐起来,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为什么生气?
气自己太没出息。
…
时针走到傍晚时分,冬日的月亮缓缓升起,皎洁且寒冷。即将入夜的郊外温度更是令人难以抵挡,仅是呆在室外,就恨不得缩回脖子,回到温暖的巢穴。
院子用石墙高高围起,又用繁茂的枝叶作遮掩,但终究是露天,让人声通过空气传递,无孔不入地流进耳中。
是有人在说好冷,怎么今年这么冷?
其实慎怡也有这种感觉,月城今年冷得出奇,受京都的冷空气影响,带来凛冽的天气与偶然的阵雨。
但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回到了夏天。
他问她怎么就这么乖,可爱死了。
慎怡一表现出难耐,他反而就不急了。
“怎么总是哭?”
“哭得真漂亮。”
慎怡最讨厌他这一点。
这人床上床下反差极大,如果他要道貌岸然地立住人设,她反而没那么生气。
偏偏他诚恳又理所当然,一副我就是好.色的模样,让人想谴责他都没辙。
回去的路上慎怡问纪则明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好爱,他风轻云淡地替自己辩解,说还好吧,就一般般。
在一起久了,这样含糊的话也能够被听懂——他的意思是他喜欢,可以有,但是还要考虑慎怡的感受。
她嗤笑一声,拉下眼罩不想再和他说话。
半路他接了两个电话,听起来应该是工作上的事情。慎怡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思维一发散,就开始想今年的事情。
她的工作没什么可说的,当初拼死拼活地抢破脑袋不就是为了图个稳定和清闲。
可纪则明不一样,这个年过完以后他就相当于站在了新的起跑线上,即将开始一段新的冒险。
做生意风险大,时效低,家里有人提携引路便会方便不少。他毕业以后回来过了几年安生日子,如今也要做下一代的引路人了,责任和担子沉甸甸地压下来,终是到了考验能力的时候。
慎怡想起姑姑说的话,想起去他家做客时长辈亲戚谄媚客套的面容,不由得想,如果纪则明没有成功,那些人是不是就会收回那些讨好与夸奖,转变成议论和嘲讽?
她家也不是没有这种小心眼的亲戚,慎怡见过听过不少这种场面,所以才更怕与他们打交道。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现实且残忍,一人得道则鸡犬升天,可一朝落魄,便树倒猢狲散,像隐匿在细密针脚里的小小线头,稍稍一拉,便四分五裂。
纪父纪母都已经退休,家里生意收支全凭纪则明维持。他做了独子,家人一颗心多年来全扑在他身上,如今时间轮回,也全倚赖于他。
当初描绘这个计划的蓝图时纪则明也曾和她商量过,慎怡虽然是贪图享乐,不愿意跳出舒适圈的懒虫,却也能够理解他的野心与愿望。
为了钱也好,家族也好,传统文化也好,他做这件事情对他自己来说都意义非凡。
这就够了。
剩下的两天假期他们陪着两家长辈吃了个饭,去新城周边玩了玩,虽都是当天去当天回,但也累得够呛。
年后慎怡就照旧回去上班,继续过她朝九晚五的生活,唯一不同的是,她开始练习自己开车上班。
一是因为纪则明变忙了,二是她也确实该把辛辛苦苦考下来的驾照拿出来用用。
某天中午她载着同事出去吃饭,对方都快把她夸出花来了,说什么你是新手开得却这么稳,什么有车就是方便早上可以睡久一点还不用赶地铁,什么车钥匙在自己手里去哪里都方便。
慎怡心里美滋滋的,觉得独立的感觉真不错。
她回家和纪则明说这件事,对方也觉得她干得好,还说早知道就早点给你买车了。
慎怡说,“呵呵,还是别了,自己开车哪有司机接送方便。”
其实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比如不想给他添麻烦,给他增加多余的负担。
他最近光是打电话都要在阳台外面站一个小时,有时冯楷文来蹭饭,桌上聊的也全是工作话题,连和慎怡斗嘴的爱好都被夺舍,可见该有多么忙碌。
纪则明宽慰她,只是刚起步的时候比较麻烦,等稳定下来就好了。
慎怡心想,这不是和她毕业那年备考一样吗,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要和他呆在一起的人,能够刷题刷到两天不见踪影。
人一旦拥有了什么目标,首先被牺牲的就是时间。
慎怡也不抱怨,她反而觉得就该如此吧。
如果纪则明的工作性质不是个体户,他们也不会有那么多机会可以腻歪。只是她幸运,谈了个自己当老板的男朋友。
所以他们就开始调解这个新的矛盾,一个怕对方心里有落差,一个体谅他的繁忙,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弥补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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