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十点的机场路宽阔无车。
周云山手握方向盘,车速飙升,“别太着急。公司那边我帮你请假。”
楚半夏坐在副驾,反复盯着航空APP。
她买了最近一班飞回丽江的机票,第一次这么害怕会延机。
她想不明白,明明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一个电话,她哥就进抢救室了。
今天之前,她对家里的这个病要进手术室还没什么概念。
爷爷和大爷爷在她出生前就因为这病去世了。姑姑没抢救过来的那天,她才三岁不到,根本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
她害怕哥哥抢救不过来。
害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刘云龙又给她发消息,持续不断地发,一句话一句话地发,言语威胁。
楚半夏直接将他拉黑。
可拉黑后又是电话,一个接一个轰炸。
手机“嗡嗡”作响,响得她心烦,来电显示疯狂弹出来,挡住她的航班信息,她一次又一次滑走。
她的手指冰得浸骨,“周总,你说的那个后台真的作数吗?”
周云山回得干脆:“作数。”
“如果闹大了呢?”
“公司不会你一个实习生就倒闭。”
“我明白了。”
她抹掉滴落到屏幕上的泪珠,接起电话。
那头火气上头:“楚半夏!你终于接我电话了是吧?我跟你说,明天无论如何你都得——”
楚半夏打断他,“不加我名字,什么都免谈。”
她挂得果断,挂完立马拉黑。
她只是想要她应得的而已,多的她不奢望,就像她不奢望周云山那样。
夜晚航班,机场人并不多。
距离登机还有一个小时,楚半夏被带到快餐店。
太晚了,可供选择的餐食并不多,周云山劝她吃一些。她没胃口,焦虑地等手术结果。
楚妈妈说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木贝贝比她大不了几岁,也就是前年才查出来患病了,并不严重。他患病后的大多数时候,楚半夏在青州读大学。
不过两年时间而已,就到了这种地步?
周云山将餐食再往前推,推到楚半夏面前,“如果你半路晕倒了,怎么照顾他?”
楚半夏心里防线早已崩塌,味同嚼蜡,吃进肚子里的食物没一点味道。
大概吃了一半不到,楚半夏就吃不下了。
周云山收走餐盘。递给她一张全英文的医生名片,名片上有电话有邮箱。
不用多问,楚半夏看了那名片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谢谢。”
“有需要的话,病历直接发邮箱,电话我打过了。”
楚半夏拿纸巾擦嘴,频频点头,一直说着“谢谢”。
-
凌晨两点,飞机提前到达丽江机场,落地滑行后,楚半夏关掉飞行模式。
楚妈妈的消息弹出来,半小时前的。
说抢救已经结束,送进ICU了。人还没醒,算是扛过去。
松口气。
楚半夏随人流坐上摆渡车。
在飞机上时,她做了个噩梦,梦到她患病了,去世了,家里人正给她办丧事。
热热闹闹的,跟她以往想的葬礼不太一样。
摆渡车没几个座位。她拉紧扶杆,深陷噩梦情绪中出不来,被人不小心撞了就要倒了似的。
周云山的电话恰到好处打进来,他给她叫了辆网约车,司机已经等着了。
他的这通电话掐时间掐得很准,正是她下飞机的点。
她不知道要怎么还人情,再加上她现在什么都想不进去,只能说声“谢谢”。
直到天肚初白,楚半夏也没等来木贝贝醒来。
陪护的换了一批人,只有楚半夏和程浅始终不肯走,宁愿守在ICU外也不走。
程浅本就瘦小,经这一遭,更是显得憔悴,“你回家睡一会儿吧。”
楚半夏摇摇头。
她很犟,这也算是遗传吧。
她看向程浅。
她好歹在路上眯了会儿,程浅是一直守着,从手术室守到ICU,从未合眼,看起来快撑不住了。
自从木贝贝患病后,程浅渐渐就不在群里大聊特聊了,大部分时候潜水。
群里所有人都知道原因,却没一个人敢说破,全缄默其口。好像不说出来,就什么也没变,什么也没发生。
“谢谢你送我哥来医院。”
“谢什么。”
“我哥晕倒的时候,你在他身边?”
程浅没接话,默认。
楚半夏忍不住,又哭了,“我哥跟说我,都结束了,是吗?”
“对不起。”程浅说得很冷静,更多的是麻木。
今天这一幕,她在心里演练过很多次。
从发现木贝贝不对劲,到现场急救,再到将木贝贝送去医院,甚至等在手术室外、守在ICU外的这些步骤,她都了然于胸。
木贝贝的一切,她都了如指掌。
可那有什么用呢?她能阻止木贝贝得心脏病吗?
什么是结束,什么是开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楚半夏哭了一两分钟,不服输地抹掉眼泪。
一通莫名其妙的外卖电话,让她去医院门口拿外卖,八份早餐。
不是她买的,名字和电话却实打实是她。
现在守着的只有她和程浅,以及坐得远远的二叔,
——木贝贝的爸爸。
她递给程浅和二叔一份,剩下的便发给了同在ICU外焦急等待的陌生人。
压抑太久,程浅倒说了句玩笑话,“谁送的爱心早餐?”
楚半夏心底晃过一个人名,“不知道。”
她不能百分百确定就是她想的那个人,现下更没多的心思去猜忌那个人的行为逻辑。
两人再无话,默然吃早餐。
七点过,ICU的医生说木贝贝醒了,暂时是脱离生命危险了,还得再观察几小时才能转入普通病房。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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