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梦魇

无论外界讨论多么沸沸扬扬,漩涡中心的主人公还是对此一无所知,他正困囿于一场冗长的梦魇。

梦境里,时不言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不同的是,他成了一个透明人,像一只幽灵,穿过了所有人的身体,回到了爷爷的旧宅,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时不言轻觑一声,不过是从实体的透明人变成魂体的,归根结底没什么不同。

反正都看不见他。

其实,他从小和爷爷生活在一起,关于他名义上的父母,他一共就见过两面。

他的父亲,时流年,是一位实打实的风流浪子,对他母亲一见钟情,因为爷爷不同意而选择跟她远走高飞,直到爷爷去世,才舍得回来看一眼。

爷爷说,他是他父亲带母亲第一次回家见父母时,他妈妈亲手抱回来的。

其实爷爷也不是不同意他们的婚事,他毕竟是一位退休的大学教授,思想还算开明。

只是第一次见面时,他们孩子都有了,问女方姓甚名谁,家住哪里,都是含糊其辞,他摸不清底细,才迟迟没开口。

谁知,他们就这么私奔了,孩子也丢下不管了,就留下一个破本子。

那个本子,爷爷在他十岁那年给了他。从此,他的人生才开始发生改变。

就像前面说的,他在这个世界,无论是老师,同学,还是亲戚,在大多数场合下看见他,像看见了团空气,好像世界上没有他这号人物般。

除了一些没有他就像闹鬼的重要场合,他活得就像个透明人。

他清楚地记得,第三次转学时,老师一个个点名,点了三遍,都没有听见他的名字,他一遍遍地举手,最后不服气跑上了讲台。

他明明看见,名单上有他的名字,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叫到他?为什么他一次又一次地转学,老师和同学还是会下意识地忽略他?

他不解地扯着老师的衣袖,扯得很大力,老师才像刚看到他一样,马上堆出笑脸说,“哎呀,我以为你请假了,刚刚没看见你……”

真好笑,他一次次举手老师没看见,跑上讲台没看见,他这么用力扯老师的衣服,扯到快坏了她才有反应。

然后她向同学们介绍他时,所有人都是一脸平静,像看了团空气,什么波澜也没有,跟他以往转学的任何一次,反应都一样……

从此,他开始接受人们的忽视,接受了自己的透明体质。

所以他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

爷爷是世上唯一能一直“看见”他的人。

虽然他为人有些古板,可能开始还因为他父母的原因对他有些余怒,但这么多年过去,也早已消尽了。

爷爷总是遵循着一些陈旧的规矩,比如吃饭时,他总是说,时不言,食不言!

很多次,他都怀疑,他敷衍的名字就是这样取的,可他不想问了,从小到大,他经历过的没有答案的事情太多了,不差这一件。

直到——十岁生日那天,爷爷郑重的交给他,说这是他母亲留下来的唯一东西。

他清楚地记得,那个本子像一本古朴大气的魔法书,封面被黑色的皮质包裹,上面还有他看不懂的鎏金大字。

他以为是他太小了,字认不全的缘故,可是后来他越长越大,却始终不认识那些字他翻遍了所有语言文字网站,妄图找到一点相似的,甚至找爷爷借阅了很多孤本典籍,都是徒劳无功。

或许,那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文字。

他一次次希望落空后,生出了这样的怪诞想法,甚至为他母亲的离去想了借口。

或许 ,妈妈来自外星球,那里是跟蓝星完全不同的文明,她不会说华国语,所以在爷爷问话时才一言不发,后来她的家人们发现她失踪,一直找她,可妈妈不想跟爸爸分开,才到处流离,四海为家……

从那天起,他开始写日记。

××年7月21日,天气晴,

今天,是我的十周岁生日,爷爷送了我妈妈留下的本子。

十年过去,他们从未想过回来看看,但我猜想,爸爸妈妈一定有不得已的理由丢下我,希望明天,他们能够回来。

这是时不言懂事以来,每晚睡前都会许下的愿望,这个简单的愿望,在他漫长的前十六年人生里,从未被实现。

他就这样陷入沉沉梦乡,自然不知道,他合上的日记本,封面的鎏金字仿佛活了过了,散发出耀眼的金光,又很快沉寂。

于是,第二日他写日记时就发现,昨天他写了字的那一页底下,出现了金色的小字回复:

“你是谁?”

随后它又空了两行,仿佛在斟酌该如何用词。

“无论你是谁,请不要难过。现在,你是唯一能和我聊天的人,如果你伤心了,我也会难过的……”

时不言:!!

他不知道为什么日记本上会出现别人的字迹,可这个家中,只有他和爷爷两个人,他思索片刻 ,还是忍不住好奇。

他深吸一口气,故作严肃,一笔一划写下他的疑问。

你又是谁?

为什么能在我的日记本上写字?

你在我家吗?还是在其他什么地方?

你也是透明人吗?为什么也没有朋友?

写完后,小时不言定在日记本前,一动不动地等了好一会儿,金色小字都没有再次出现。

窗外的夜色已经像浓墨一般渲染开了,他没关窗户,窗外浓稠的黑似乎都蔓延进了房间,让灯光都昏暗了。

彼时,墙上挂钟的指针已经指向十一点了。

他本来等得已经困顿了,又吓得瞬间精神起来。

都已经这么晚了……

明天还要上学呢……

他最后看了一眼日记本,还是没有反应,只能叹息地将它合上了。

无端的失落笼罩在他的心头——今天,大概是看不见回答了。

……

随着“啪嗒”一声响起,房间里最后一丝亮光泯灭殆尽,小时不言陷在绵软的被窝里,很快沉入梦乡。

似乎是为了确认床上的人儿是否是真的睡着,书桌上的厚重本子的扉页猛地掀开,又轻轻合上了。

就像被微风吹开了一样,轻柔得仿佛害怕惊扰了谁的美梦

床上的人呼吸依旧平稳绵长,没有任何反应。

随后,一道金光闪过又极快消失,快到让人以为是是错觉……

这一章交代一点点两位主角认识的过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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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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