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海满意地点点头。
尹成颜是他一手带进公司的，当时的尹成颜还只有五岁，不过十分刻苦，很快就学完了公司安排的所有课程，并且还一直在注射生长激素。
加速成长后，尹成颜只用六年就达到了可以出道的身体标准。
平时他被安排和预备英雄的练习生一起训练，大概是受到同期生的出道焦虑影响，这让只长了身体、但心性还未定的尹成颜最近频频有失控的倾向。
不得已，陈德海只好把他的出道时间提前了一年。
正是因为哨兵在这种揠苗助长的训练模式中容易失控，各大娱乐公司才几乎不会选择哨兵成为练习生的招募对象。
但陈德海之所以选中尹成颜，实则是看中了他觉醒出的特性。
有一部分哨向本身会受到自己精神体形态的影响，从而觉醒出类似于异能的特性。
然而特性百分之八十都是负面的，即便侥幸获得了能派上用场的特性，一般也不会太夸张，基本上都是只能对自身产生影响的类型。
尹成颜的精神体是变色龙，在分化成哨兵时觉醒出了模仿的特性。
这种特性既不能将被模仿对象的战斗力复制到自己身上，而且还需要漫长的时间进行学习才能完美模仿，如果从事其他行业只会让人觉得鸡肋。
但只要给够时间就能完全模仿其他人这一点，对于按照模板打造明星的娱乐公司来说，简直就是至宝。
尤其是在培育英雄这条损耗率高得令人瞠目的赛道上，要是花大价钱打造出来的顶流英雄不幸死掉了，有这样一位替补存在，就相当于多买了一份保险。
当初陈德海用这样的理由，成功说服了公司高层让尹成颜进入公司成为练习生。
但很快高层就反应了过来，尹成颜哨兵的身份无法隐瞒，而哨兵英雄在所有娱乐公司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能成为顶流的更是一个都没有，培养尹成颜是一项注定会亏损的投资。
就在公司决定放弃掉尹成颜或是给他转组的时候，又是陈德海站了出来，拿出了另一个能够再次说服高层的方案——
让尹成颜成为第二个奚泽。
什么顶流替补的都是谎话，陈德海一开始把尹成颜捡回来的目的就只有这一个！
奚泽的祖辈在英雄之名还未被玷污的上个时代，就用无数战功赢得了英雄的荣誉，被无数人所敬仰。
然而随着时代发展，哨向逐渐被圣城抛弃，奚泽作为初代英雄仅存的后代，从出生在上层区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将终身徘徊于夹缝之中的命运。
一面是被压迫的哨向对旧英雄的期待。
一面是新贵要对旧霸权进行颠覆。
无论奚泽偏向哪一边，都会遭受无尽的谩骂与羞辱。
但奚泽没得选。
他诞生之时世界格局已然发生变化，没有人能够保护他，他只能顶着初代英雄的荣耀，像一个工具一样被任人摆弄。
陈德海第一次看到奚泽时，对方只有五岁，和当初他捡到尹成颜时那么大。
他小小的身子坐在宽大的椅子里，面对主持人一句又一句的诘难，他像是个提线木偶般背着预先写好的稿子，一遍又一遍地向财阀宣誓效忠。
访谈结束后的场面可想而知，听说遭到暗杀的小奚泽，差点永久地失去右臂。
但即使这样，他仍然被一次次推向类似的场合。
陈德海追踪了奚泽的每一次公开活动，他成了奚泽的头号粉丝。
十几年来，他眼睁睁看着一个孩子的目光从惊慌无措变得麻木疏离。
眼睁睁看着一个人的灵魂在花团锦簇之中被彻底磨灭。
这一切都让他……
无比愉悦。
可这样一个玩物，居然在八年前的成人典礼上，公开宣布舍弃英雄后人的身份，从此与奚家再无关系之后，又以放弃上层区的一切权利为代价，用了两年时间，竟真的摆脱了财阀的掌控。
笼养的金丝雀就这么从他的世界消失了。
陈德海完全无法接受！
但他既挖掘不出奚泽消失的两年到底做了什么，又因为其S级的实力无法接近。
就在陈德海快要疯掉的时候，他从下水道中挖掘到了尹成颜这个让他重新看到希望的孩子。
他要亲手打造出第二个奚泽。
然后亲手毁掉他。
看着镜中无论长相和气质都和那人有八分相似的脸，陈德海已经很满意了。
其实以尹成颜的特性，只要再多给他一些时间，他就能将学习对象模仿得十分完美。
陈德海却以出道秀提前为借口，让尹成颜更专注于对战斗技能的训练，终止了他模仿的进程。
不过即便只有八分像，公司高层在亲自考察过之后也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当年的奚泽在人气如日中天时忽然从大众眼中消失，直到如今论坛中还时不时出现关于他的讨论热帖。
甚至在关于尹成颜的评估会议上，就收到了合作公司的报价单，企图将其买下送进上层区的顶级会所。
这足以说明这孩子的价值了。
至于作为奚泽替身出道后会遭受多少谩骂——当年的奚泽也是因为黑粉才拥有了如今的人气。
陈德海捏着尹成颜的下巴，对方还处于模仿的状态中，那冷漠疏离的眼神看得他浑身颤抖，还是那另外两成属于尹成颜自己的长相，才让陈德海重新恢复了理智。
‘这个蠢货竟然还在执著于出道秀，光是顶着这样一张脸，就能让他进入上层区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陈德海冷哼一声，看了眼手环：
“公司来消息了，风险交给安保公司摆平，你的出道秀正常进行。”
他招手让工作人员把东西拿过来。
扫过虹膜，精致的小手提箱被打开，里面躺着一根纤细的针管和一小瓶注射剂。
尹成颜维持着冷然的神情，在看到陈德海准备注射的动作时，身体却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怎么？”
陈德海的后脑勺就像长了眼睛，精准拆穿了尹成颜此时内心的恐惧：
“你不是早已习惯这些了吗？”
为了提高身体素质和减轻义体排异，公司的练习生们日常都要服用大量药物和注射针剂。
每天打入身体的剂量，足以让他们一整日都不用喝水。
“但这个……不一样。”
尹成颜的声音有些颤抖。
模仿的特性并不能让他获得被模仿对象的实力，为了能更贴近奚泽S级的实力，B级的尹成颜只能依靠药物。
箱子里的药物在注射后能激发哨兵的所有潜能，但副作用也极其猛烈，每次试药结束尹成颜都要在床上躺半个月才能勉强下地。
更不用说为出道秀准备的剂量是之前试药的两倍，尹成颜害怕自己这次会挺不过去。
陈德海捉住他的一根胳膊，将针头扎了进去：“现在才知道害怕，刚刚不是挺兴奋的吗？”
尹成颜另一只手攥紧了衣角，心情经过几次起落，原先的斗志早已荡然无存，不知道是药物的作用还是因为紧张，他的心脏此时正前所未有地剧烈跳动着。
“二十分钟，记住这个时间。”陈德海道，“只有在二十分钟内返回这里接受治疗，你的精神力才不会彻底失控。”
“现在舞台已经准备好，去完成你的出道秀吧。”
*
与此同时，卫生间外的走廊上。
云翊差点把手中的读取设备捏碎，他不可置信地提高了嗓音：
“路演照常进行？你们没有把装置的详细情况上报吗？”
破解了遥控器之后，云翊从里面的参数中找到了五十个不明装置的信号。
那些装置按照特定的距离在整个商场中构建成了网格，他让奚泽帮忙根据信号源找出最近的一个，经过拆解之后，发现其中安装有用以捕捉精神力的组件。
该组件是严禁在市面上流通的违禁品，处理局内部某些用来针对精神力进行攻击的武器就安装了类似的东西。
因为对普通人也有极大杀伤，想要申请使用这种武器都需要至少经过三道审批。
虽然还不清楚这套装置的具体作用，但能对普通人造成影响这一点，危险评级已经足以达到高危。
但消息报上去，传回来的结果却是一切照常进行。
通话另一端，库斯语气无奈：“你应该知道这种事不是我们一家私人安保公司能够做出的决定吧？”
“商场那边和幻影娱乐已经达成一致，媒体也已就位，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们吧，治安局会全力配合我们安保小队收集剩余的装置。”
“而且通过你传输过来的数据，我们这边的专家给出了判断，在被破坏了网格构成之后，其影响力未必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他说到最后，话中都带着些警告的意味。
异常处理局和他们相比算是比较独立的机构，联合行动时就属这帮人事情最多，库斯不止一次被处理局的人搞到头大了。
“你们处理局就来了这么点人，劝你们还是老实待在原地，安安静静等着收工领钱，别擅自添乱为好。”
“听明白了吗？”
云翊沉默了片刻，这种商业性的联合行动，通常都是以资助企业指定的单位统领全局。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只能回一句：“处理局收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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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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