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路长俞一进教室就看向林秋皖的座位,依旧是空的。桌上整齐地摆着她的课本和作业本,像是在等待主人回来,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清。
整整一周,林秋皖都没有来上学。
路长俞心里渐渐慌了。他去问班主任李老师,李老师只是含糊地说:“林秋皖同学家里有点事,需要请假一段时间。”
“什么事?她什么时候回来?”路长俞追问。
李老师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等她回来了你就知道了。好好学习,别想太多。”
路长俞没有放弃。他趁着课间去办公室,趁着放学路上堵着李老师,一次次地追问林秋皖的情况。他不相信只是“家里有点事”,那个答应要和他一起去图书馆的“小孩”,怎么会突然不告而别?
“李老师,您告诉我吧,林秋皖到底怎么了?”一次午休,路长俞堵在办公室门口,语气带着点固执。
办公室里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光线惨白地落在地上。李老师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焦急的少年,眼神复杂,沉默了很久,才轻轻叹了口气:“路长俞,你别再追问了。林秋皖她……生病了,需要回家治疗。”
“生病?什么病?”路长俞的心猛地一沉。
李老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双向情感障碍。”
“双向情感障碍?”路长俞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名词,心里一片茫然,“那是什么病?严重吗?”
“是一种心理疾病,”李老师的声音很轻,“情绪会在躁狂和抑郁之间反复波动,需要长期治疗和照顾。她的父母已经带她回老家了,可能……短期内不会回来了。”
路长俞僵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想起林秋皖安静的模样,想起她浅浅的笑容,想起她偶尔流露出的脆弱,却从未想过,这个看似温柔的“小孩”,心里竟然藏着这样的风暴。
他一直以为,自己喊她“小孩”是在调侃她年纪小,却没想到,她真的像个需要保护的小孩,独自承受着那么多痛苦。
“她……还会回来吗?”路长俞的声音有些沙哑。
李老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要看她的治疗情况。”
路长俞失魂落魄地走出办公室,走廊里的喧闹仿佛都与他无关。他走到林秋皖的座位前,轻轻拉开椅子坐下。桌上还留着她的气息,淡淡的,像她身上的味道。他翻开她的语文课本,扉页上没有名字,只有一行小小的字迹:“愿有光,照亮我。”
路长俞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又酸又疼。他突然明白,自己无意间的那些关心,那些陪伴,那些喊她“小孩”的温柔,或许真的成了照亮她的一束光。可现在,这束光被熄灭了,她一个人,能撑过去吗?
他想起林秋皖偷偷看他的眼神,想起她小心翼翼地分享自己的小秘密,想起她写在日记本扉页上的他的名字。原来,这个“小孩”,一直把他当成了希望。
路长俞把脸埋在手臂里,心里充满了自责和担忧。如果他能早点发现她的不对劲,如果他能多关心她一点,如果他没有答应和她去图书馆却让她独自消失,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秋皖的座位始终空着。路长俞每天都会帮她整理课本,擦干净桌子,仿佛在等她随时回来。他把她的作业本珍藏起来,每次翻开,都能想起她纤细的身影和浅浅的笑容。
他开始拼命学习,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林秋皖。他想,如果有一天他们能再见面,他要成为一个更优秀的人,能更好地保护她,能成为她真正的光。
他四处打听双向情感障碍的相关知识,了解到这种病的治疗过程很漫长,也很艰难,患者常常会陷入绝望和自我否定。他不知道林秋皖在老家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人好好照顾她,有没有按时吃药,有没有想起过他。
他给林秋皖写了很多信,却不知道该寄到哪里。他把信都藏在一个铁盒子里,每一封信的开头,都是“亲爱的小孩”。
“亲爱的小孩,今天学校的樟树落叶了,很美,我想起了你第一次给我递橡皮的样子。
“亲爱的小孩,我这次数学考了年级第一,要是你在,肯定会替我开心吧。”
“亲爱的小孩,我了解了很多关于双向情感障碍的知识,你一定要坚强,我会一直等你。”
“亲爱的小孩,你的名字,一直刻在我的心里。”
时光荏苒,三年的高中时光很快就过去了。路长俞考上了理想的大学,离开了这座充满回忆的小城。他带走了那个装满信的铁盒子,也带走了对林秋皖的牵挂和思念。
他不知道,在千里之外的另一座城市,林秋皖正攥着一张写有“路长俞”三个字的纸条,在黑暗中一遍遍地念着,那是她对抗绝望的唯一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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