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二天一大早，姜为是在满屋子的饭香味中醒来的。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闯进耳朵里的就是咚咚当当锅碗瓢盆的声响。
——你在楼下忙活这一大早，就是为了好好做顿饭。
色香味俱全的一锅鲫鱼豆腐汤刚刚熬好出锅，你正端着锅倒汤，抬眼就看到了站在楼梯最后一阶还没下来的姜为。
姜为披着你放在床头的外袍，过度失血后的脸色还很苍白，又或者是因为忍疼，那一双眉毛总是微微蹙起。
他站在那儿半天没动，你下意识以为是他情况不对，正准备过去撑一把，却见他对着你笑了一下。
——以前不是没有看到过他笑。
只是人真心笑起来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不一样，以至于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
你不自觉有瞬间的怔愣。
古人说如沐春风，现在你才知道这样的形容还是太单一了。
姜为好像先天性贫血似的，皮肤太过白皙，不似人间之物，倒像是暗夜里生长开来的夜鬼。可是又因为他的皮囊的确出众，所有的弧度和棱角总能在他身上体现得恰到好处，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再像他。
别人是花楼出身天生媚骨，但他这副皮囊下的，明明从来就不是这一类的风格，为什么还能勾魂摄魄般……这么好看？
“醒了？”
得嘞，问句废话。
姜为走下来，点点头：“嗯。”
被香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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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这边坐的时候，姜为状若不经意地往桌子上看了一眼。
边上的一圈都是几个季节性的小菜，最中间的是乌鸡汤，汤面上能够看见的还有零零星星几点红。
红参当归鸡汤、鲫鱼豆腐、爆炒猪肝……
这是想要把他补成什么样……
但是你做饭的手艺确实不错，即便这么多年你自己向来都是随便对付对付也没能荒废一身厨艺。
只是懒得费心思罢了。
“过来坐。”
“你的身体还没恢复，这些菜里我就只放了些姜片、新韭调味。”你又将菜和汤都往他那边挪了几挪，也确实看不见自己脸上的星星眼，“尝尝？”
“之前没有做过，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你筷子下夹的是一块鲜炒猪肝，“你气血亏损，我便试了试这些菜。”
姜为一愣。
他的喉结微不可查地滚了几滚，却并非因为食欲。
空气似乎在紧绷，但是这短暂的一瞬间还不足以令人察觉。
你看着他含进去一块，咀嚼的幅度并不大，但紧接着，那对好看的眉毛蹙起来的弧度便更大了，几乎是眨眼功夫，姜为侧头躬身，“哇”的一声忍无可忍地吐了出来。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给你看呆了。只得省着力道给他拍了拍背：“不吃你喂进去干嘛？！”
“我……”
“还是有腥味？”你回身去倒了杯水来，凑到姜为唇边，“漱漱口。”
“不是……”
“那不喜欢你怎么不说。”
“何必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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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勉强。
他从受伤以来就身心俱损，又加上心气郁结，整个人肉眼可见比之前更加消瘦了。
前两日又没有好好吃过东西，这会儿就是吐都只有翻涌起来的酸水。
你很快收拾妥帖了，却见姜为坐在那儿的身影有些黯然神伤。
院子里的风将他的衣角吹起，并未束冠的长发垂在背后，间或被风提出一丝弧度。
姜为近来好像容易发呆，兀自静了半晌，一回头却又见你一直盯着他：“怎么了？”
你把人拉起来坐到自己腿上，就着这个姿势用指腹轻轻碰了碰他的下颌。
“我看看……”
他下颌处有道疤痕，是当初从花楼里带他出来那时候，他自己用刀划的。
一句话没说完，姜为几乎是下意识抬了抬手，苗头刚起，就被你半空截胡，一把握住了。
“已经好了，看不出来。”
“……你骗我。”
看不出来又怎么会被你看这么久。
掌中的手指有些凉，短短的指甲因为蜷缩的动作轻轻刮蹭在你的手心里，意外地有些痒。
你又将那只手握得紧了些。
“我知道你跟花楼里的那些人不同，所以你自是不必在意那些条框。”
“我可以不问你的过去，也可以不计较之前的事。”
“只要你能跟我坦诚。”
你突然长篇大论，他一时间插不上嘴，也……没想到什么能说的话。
最后只听见你问：“愿意跟我过下去麽？”
时间突然就没了概念。
空气里只有你和他两个人的呼吸。
只是记得他的回答好像并不果断。
也许是有些疑心话里真假，也许是这话突然，他实在没有防备。
你急于求一个回应，最后实在是等得不耐烦了，抱着人颠了颠腿催他。
姜为抿唇，继而点了头。
那双桃花眼里装着的，真的是你。
可是下一秒又画风突变，你见他唇角微勾，指了指你：“可是我想嫌弃你这里的这个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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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颈边的那个牙印是昨天姜为为了泄愤咬出来的。但是他没你心狠，都不见血就松了齿关，眼下只剩了一圈微微凸出的红痕。
“都是我的错。该咬。”
这句话成功把人逗开心了。
趁着这个空档，你端了那碗红参当归，监工似的看着他吃饭。
太阳悄咪咪地溜了个边儿，你才想起来问：“刚才在楼梯上，你笑的什么？”
正吃得开心的某人冷不防被拎出来，一鼓一鼓的腮帮子骤然停住。
姜为拿筷子戳了戳碗里的豆腐：“没什么……”
“说。”你从他身边又凑近了几分，近到身上的冷松气息猝不及防闯进姜为鼻腔，似是威胁，“再不说我就亲你了。”
姜为又一筷子戳烂了豆腐，眼睫一抖：“…………”
于是你的唇碰到他唇角的时候，尝到了一点乌鸡汤的美味。
手艺不错。
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你有些得意，连语气都变得轻快了起来：“亲完了，可以说了吧？”
他果然笑了笑，只是还是让绯红晕染了双颊，伸出指尖点了点你下巴，声音小而快：“胡子。”
这才想起来你早上不止做了饭，还起一大早把自己收拾干净了。
本是不大的年纪，但再年轻到底也小不过二十去。
你向来不是不修边幅的人，只是这几天接连发生的事情和你自己起的疑、伤的心纠缠在一块儿，又加上姜为身体一直不怎么好，你开始频频担心他身上的毒……
好像人的脸是最能感受到情绪变化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让胡茬钻透了面皮，竟然都已经开始扎人了。
或许，是某个夜晚吧。
姜为：“我说了你不就不亲我了？”
你（高傲）（哼，小骗子骗我亲是吧，看穿一切！！！）（冷静，掌控大局）：“我亲了，你说吧。”
内心os（老婆要亲亲啦）：“告诉我吧，求求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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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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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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