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峰摇心中一叹,从一颗灌木后面走出:“师弟。”
危宴宁定定地看着他半响,“你在这里做什么?”
“如你所见,布下结界,捕捉妖兽。”
“现在?这个时候?”
任峰摇坦然道:“是啊。”
危宴宁不再问,在场的其他人都能看出来他心情不佳。
大家对此都习惯了,危宴宁一向看任峰摇不顺眼,十次见到有九次是绷着一张脸,还有一次就是两个人打起来。
危宴宁伫立在结界中,一动不动。
叶满庭只好打圆场道:“宴宁师兄,要不你先从结界里面出来,龙蜥嗅觉灵敏,结界里有修士的气味它就不会过来了。”
危宴宁从结界中走出,叶满庭跟罗茗心都松了一口气。
猎杀碧目龙蜥这种任务对任峰摇和危宴宁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他们来说这次任务奖励丰厚,龙蜥身上有自己需要的铸剑材料,还能跟师兄出来长见识,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危宴宁与任峰摇走到一处,在几颗灌木后面躲起。
原本任峰摇一个人躲在这里正好合适,两个人的话就变得局促起来。
与危宴宁肩挨着肩,腿贴着腿,任峰摇觉得浑身不自在,他连危宴宁身上是什么味道的都闻得到了,这让他想起一些不愿意回忆起来的事情。
任峰摇道:“你过去一点。”
危宴宁回他两个字:“我不!”
任峰摇推了危宴宁一把,没有推动。
他还要再推,危宴宁说,“别动,你再动那只东西真的不会来了。”
任峰摇说:“那么多地方,你偏偏要躲在这里?”
“我有话跟你说。”
“我没话跟你说。”
危宴宁咬咬牙,直接切入正题:“你知不知道今天是……就非要今天上山猎妖?”
任峰摇心道,我当然知道,就是卡着最后一点时间才能将你诳过来啊。
任峰摇气定神闲,目视前方,语调不带一丝感情,“这个碧目龙蜥已经杀了几个人,将它制服,还安宁于百姓,是我们玄天宗的职责。”
危宴宁冷哼一声,“在我面前,你就收起这副假正经的模样吧。”
“我本来就很正经,”任峰摇白他一眼,“不爱听就自己把耳朵堵上。”
危宴宁显然是不爱听,不过他也没有听话到把自己耳朵堵上的地步。
危宴宁道:“天黑之前龙蜥还不出现,我们就要下山,日后再来。”
任峰摇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已经跟他们讲过了。”
危宴宁心中一震,双目圆瞪,紧紧地抓住了任峰摇的肩膀,“你跟他们说了?”
任峰摇猝不及防被他一抓,痛得差点叫出声来。他怕叶满庭跟罗茗心两人听到,又硬生生忍住,用气声说道:“你快放手。”
见危宴宁还是瞪着他,心中明白他是误会了,解释道:“我只跟他们说天黑之前要下山,没说为什么。”
危宴宁脸色稍缓。
任峰摇又说:“我不怕丢脸的吗?跟他们说这些……”
危宴宁脸色又变得不好看起来,咬牙道:“你以为我想……”
任峰摇看到他这幅样子,自己心中也憋着火,一边揉着肩膀,一边盯着危宴宁身后背着的分景剑来平息怒火,“我也不想,我宁愿跟一百只碧目龙蜥……”
话音未落,一只巨兽缓步而来,那只巨兽看上去有三、四丈,踏过之处,留下一道深深的辙痕。
与它的体型比起来,那扇猪肉小得可怜。可偏偏那么小的一块肉,却涌出纯净的灵气,对它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龙蜥徘徊一阵后,缓缓向猪肉靠近,撕咬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空中突然浮现出金色的丝线,往龙蜥处收紧,将它束缚住。
龙蜥发出刺耳的怒吼,挣扎不止,旁边几颗不够粗壮的树被它的尾巴扫断,还掀起漫天沙尘。
它越是挣扎,结界就越收越紧,金色的线陷入龙蜥没有被鳞片覆盖的皮肤中,将它勒得皮肉外翻,鲜血直流。
叶满庭与罗茗心从树后冲出,提剑直指龙蜥头颅,可惜剑还未至,龙蜥的尾巴先到。二人恐被带着倒刺的尾巴扫到,往后退了几丈,想再攻击龙蜥头部时,却发现它已经将鳞片展开,将头颅缩在里面。
龙蜥蜷缩成一团,只留一条尾巴在外,不停的摆动。扬起无数树枝落石。
罗茗心避开落石,往龙蜥的身上劈了几剑,却不见留痕。那龙蜥一动不动,对他的攻击毫无反应。
叶满庭随手劈开一根迎面而来的树枝,“反正都抓住了,就跟它耗下去呗,我就不信它能一辈子缩在里面。”
龙蜥身上的鳞片,关乎罗茗心的本命剑,他心中急躁,想到上山之前,任峰摇说过他有办法,连忙问道:“师兄,怎么办?”
任峰摇道:“它把头缩在里面,是因为觉得外面不安全。只要让它觉得待在里面也不安全,就会把头部四肢都露出来,拼死反抗。”
罗茗心道:“它怎么会不安呢?要是我,就直接在里面待个十天半个月,甚至可以原地冬眠。”
任峰摇给他使眼色。
罗茗心一点儿都没领悟到,反而问:“师兄,你眼睛怎么了?”
任峰摇只想仰天长叹,你小子不是自请万铸峰打造本命剑之后,一天就要提起三次危宴宁祖传的大宝剑分景吗?怎么关键时候就想不起来呢?
不会要我开这个口吧?任峰摇偷偷瞄了危宴宁一眼。危宴宁察觉到了,怒极反笑,眼神阴冷地望着他。
危宴宁走到他旁边,耳语道:“我就说为什么非要逼我来这里,原来事出有因。”
任峰摇抬眼,正好看见他背在身后的分景,传说这把剑可劈山海,如果自己不在这里,可能都不用罗茗心开口,他都会主动帮忙。
可自己不在这里,危宴宁也不会在这里……
任峰摇认命道:“如果你用分景,它肯定不会再缩在里面。”
危宴宁得意道,“你是在求我吗?”
任峰摇朝他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不是,我是在等死。”
任峰摇用只有他们能够听见的声音说:“这个结界是我一个人维持的,等到天黑 ,我俩灵力尽失,困不住这龙蜥,就大家一起死吧。玄天宗孤雾峰四个弟子,里面还有一个首徒,一个千年危家的嫡系,想杀一条碧目龙蜥却葬送龙蜥腹中……哦,对了,那个危家人把他家祖传的上古神剑分景都带过来都赢不了……”
“你不嘴硬会死是吧?”
“反正没多久就天黑,我们很快就要死了,我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是你把我骗来……”
“我可一个字都没瞎说,你自己要来的,不想待现在就可以走。”
“好,”危宴宁盯着任峰摇又说了一次,“好。”
危宴宁退后几步,抽出分景,泄愤一般往龙蜥身上劈去。
龙蜥全身一震,尾巴也不乱扫了,蜷缩起来,将自己盘成一团。
危宴宁再劈一剑,龙蜥的身体突然舒展开来,它感觉到威胁,不顾身体损伤,奋力挣扎。
金线被龙蜥扯断几根,任峰摇双手掐诀,迅速将金线补全。
龙蜥被金线缠得动弹不得,危宴宁趁机上前,分景从龙蜥下颚一穿而过,腥臭的血溅了危宴宁一身,龙蜥就此毙命。
叶满庭跟罗茗心兴冲冲跑过来,兴奋道:“太好了,终于杀死它了。”
龙蜥身上糊了一层血污与泥沙,罗茗心一点也不嫌脏,用袖子将污脏擦去,细细挑选着龙蜥身上的鳞片,自语道:“选哪一片好呢?要不全部把它们剥下来,让万铸山的人选好了。”
叶满庭搭话道:“除了鳞片,它的筋跟妖丹都是好东西,别浪费掉。”
叶满庭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危宴宁,想起是他将龙蜥一剑毙命,道:“宴宁师兄,你先选吧。”
危宴宁道:“我不要。”
叶满庭想起他出生危家,想来也看不上这些东西,应了一声好,便高高兴兴得与罗茗心剥起鳞片来。
危宴宁转身扯住任峰摇的胳膊,将他往下山的方向带,“快走。”
任峰摇被他扯了个趔趄,人还往龙蜥那个方向回望:“等……等一下……”
危宴宁道:“够了!这头龙蜥足有四丈长,整个山头都是它的地盘,在它的地头里还能有其他什么危险的东西吗?你别告诉我你还要留下来教他们怎么剥鳞片,取妖丹!”
“我只是想跟他们说几句话。”
“与其担心他们,倒不如担心一下我们。现在不能自保的是我们,如果我们天黑之前下不了山……”危宴宁嗤笑一声:“或者,你还想在山洞里……”
任峰摇看他染了一身血污,嫌弃道,“我不要,你臭死了。”
危宴宁被血淋了一身,原本自己也觉得浑身不自在,但一看到任峰摇一脸嫌弃的表情,也来劲了。
他停下脚步,唱反调道:“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就这样吧,在附近随便找个地方。”
任峰摇嘴角一抽:“你别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这不挺好的吗,就在这山上,如果他们两个有什么事,你还可以第一时间去□□的心。”
危宴宁干脆就地坐了下来,不打算再动了。
任峰摇见他这样,扯着他的袖子,想拉他起来,“好了好了,我的缠枝载不了两个人,赶紧去城里找个地方洗澡。你跟我赌什么气呢,明明难受的是你自己。”
危宴宁睨他一眼:“你在求我?”
任峰摇简直要被危宴宁气笑了,也不去拉他了,把他的胳膊一甩,“我觉得你说的太对了,也不要费劲找什么山洞,干脆就让满庭、茗心他们两个给我们弄个结界,替我们护法。反正他们年纪也到了,也是时候学一下这些,免得日后遇到这种事情吓得剑都拔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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