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书湉站起身,踱步过去,林鉴依旧半遮着脸,这掩耳盗铃的样子……
“林鉴,你这唱的哪一出?”唐书湉偏偏在他面前站定,让他避无可避。
“鉴鉴,这是谁啊?”坐在对面的女孩明显不高兴了。
林鉴长叹一声,不得不抬起头回应,“宝贝,这是我在法国的老板。”
“是老板,你躲什么啊?”女生明显不相信这个答案。
唐书湉笑笑,跟她发出一样疑问的眼神,雇佣关系有什么可躲得。
“老板嘛~多可怕,都是过去式了,当然不想面对面啦。”
女孩拧着眉毛、瞪他,大有你再不说实话,我扭头就走的架势。
“唐老板,你快帮我证明一下啊。”林鉴转向唐书湉一脸哀求。
“你都害怕我,说明咱俩关系也不是很好,我怎么帮你说?说什么?”唐书湉故意作出微微恼怒的模样,嗔怪道。
对面的女孩再也坐不住了,拎起包就要走人。
“好好好,我投降我投降,”林鉴举手,“因为我在法国跟唐老板说我是gay,所以不敢见到她。”
女孩拍桌而起,“林鉴,你丫敢骗我?!形婚?”
这高声一句,引得餐厅人员纷纷回头八卦。
“不是不是,我是骗她的,我不是gay,我只是我只是,”林鉴脑袋转的飞快,“我那时候不想谈恋爱,一心事业,所以就跟周围人说我是gay,避免不必要的男女关系。”
这个解释似乎合理,但唐书湉始终觉得这不是真正的理由,但既然人家并不想见面叙旧,那也不必太勉强。反正这些年他也没打着gay的旗号占过她任何便宜,只是时不时的粘着她而已。
说起来,在法国的那段日子,林鉴也帮过她不少忙,不但在生活中经常帮她赶跑那些不感兴趣的追求者,工作上也帮过她许多大忙,却又什么都不图她的……这一度让唐书湉很费解。
通过工作上林鉴介绍的那些客户和工作关系,能看出林鉴的家庭背景很深厚,但他日常的言行举止、行为习惯完全看不出是个有家底的,隐藏的怪深的。
行吧……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林鉴说的是真的,放心吧,我真的是他老板。”唐书湉觉得差不多了,安抚完女孩转向林鉴道,“看到你回国,过得挺好,我也蛮开心的,你们先玩吧,我还有工作,就不打扰你们了。”
唐书湉出了餐厅门,再在这待下去只会让三个人都吃不好这顿饭。
在北京晃荡了一个周末,便回到了上海,或许是见到了法国的旧人,虽然并没有再相遇的惊喜,还闹出了乌龙,心境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我们要原谅这个世界的“物种多样性”。
————
回到上海,唐书湉想着好久没回家,工作这么忙,趁着这两天想休息,回家待几天。
推开门,家里有说有笑的,霁川哥也在?回国以后,他们还没见过面,两人都有意避着对方。
正站在门口踌躇是否进去的时候,家里的保姆笑眯眯的从家里走出来,跟她迎面撞上了。
“湉湉?林姐,湉湉回来啦。”保姆兴冲冲的折返报喜。
这下不想进也得进了。
唐书湉脑子里飞快的运转着怎么打招呼才会比较不尴尬,一踏进门,却看到一个戴着眼镜,满脸斯文的修长身影正在跟父亲下棋,乍一看还以为是个教授之类,一身文人风骨。
但她却见识过他骨子里的杀伐果断、冷心冷血的盘算着迷得世人热血沸腾的东西。
——季宴礼。
他竟然在这。
还跟父亲有说有笑。
转头望向厨房,母亲竟为了他亲自下厨,给保姆放了假。
果然季家血脉,所向披靡,商场一手遮天,感情上也能操弄人心,唐书湉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她冷着脸进了门,完全忘记父母也在场这件事。
“季董,您怎么在这里?”
唐珂和季宴礼同时回头,“湉湉,你回来啦,快来快来,让你妈妈加道菜,水煮鱼。”唐珂笑眯眯的站起身,走向她。
唐书湉这才慌忙的挤出一个笑,“爸,最近怎么样,体检结果一切正常吗?”
唐珂自然听懂她的画外音,关于季宴礼让唐家一度水深火热,让唐爸爸生病住院这件事。
唐珂暗暗叹息,这对冤家,“爸爸还好,你妈妈在厨房忙,你过去搭把手吧。”
唐书湉知道爸爸是在给季宴礼面子,把她支到厨房问妈妈,她不愿意拂了爸爸的好意,便点头说好。
林女士做饭,唐书湉一向插不上手,她倚着一旁的墙望着虚空发呆。
林妈妈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忙活好这一锅,缓缓开口:
“你不在的这五年,季宴礼一直来,一开始我跟你爸爸也不想见他,怎奈这小子风雨无阻,真是有股子韧劲。
那天飘着大雪,他在外面站了半宿,我们也知道这是他的苦肉计,可用得是他自己活生生的身体啊。我跟你爸爸看的心疼,半夜把他迎进屋,他便开始咳嗽发烧,后半夜开始呕吐,我们连忙通知他的家人,他不让我们通知,只说让柳问来就行。
柳问那个小伙子说,两年前,小季为了追回你,在门口守了两三天没怎么吃喝,后来你报警,他被警察赶下楼,还是不肯走,淋了一场大雨晕倒被救护车拉走了。从那以后一感冒就犯胃病。”
唐书湉心惊,那天他竟然没走,还在楼下。父亲说得对,明知是苦肉计,可是这么活生生的用自己的肉/体来抗,确实没多少人狠得下心视而不见。如果那天她知道他还在楼下淋雨,肯定不会不管他的。
“湉湉,别跟自己过不去,晃晃悠悠,你也快三十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跟着心走,爸爸妈妈这里,已经原谅他了。”
原谅?
唐书湉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她对自己是无所谓的,只是父母损耗的光阴和健康,承受的煎熬和痛苦,她不能原谅。
但现在父母都看开了,她又该何去何从?
说原谅,心里却总有一道坎迈不过去,说不原谅,她又能怎样呢?
他有女朋友了,这五年却风雨无阻的来看她的父母,连她最后一丝恨他的理由也给弄没了。
吃罢了饭,唐书湉见季宴礼没有走的意思,她满腹心事沉沉,出去散心本就是为了避开他,如今又混到一起,还不如回自己家清净。
跟父母道了别,季宴礼却跟了出来,她不知道他跟唐爸林妈怎么说的,只见二老在后面看着他俩说,“那湉湉就拜托给你了,路上小心些。”
“上车吧,你爸妈在后面看着呢。”季宴礼邀请她道。
她下了飞机直接打车过来的,今儿还真没开车,连个拒绝的理由也想不出来,便顺从的坐了上去。
她心里清楚,如果自己能放下,父母那儿对季宴礼的芥蒂算是彻底消除了。
“劳你费心还记挂着我的父母。”本是心软了的,但说出来的话还是冷冰冰的。
“我只是对当年的事有愧疚,没想到我自私的一个想法,把你家害成那样。”季宴礼过去说话很少感情外露,就算有也是极细微的,但是气场很强。如今他说话,却能让人一下就听出他的情绪。
他说的很真诚。
“是啊,过去季董随手搞垮一家公司,为自己铺路的时候,大概永远想象不到我们这些小本生意破产永远翻不了身的后果吧?有几个是能挺到东山再起的?”
尖酸刻薄的话说出口,唐书湉自己也挺惊讶的,这五年她一直过得很平静,她以为自己不爱也不再恨了。但是旧人一相遇,她竟喷涌出这么多情绪,才知道只是没遇到发泄口。
也对,两人那时候感情正当浓时,被季宴礼埋下的一颗雷迎头痛击,断崖式分手,感情怎么会收的那么快。
“湉湉,你能不能给我一次好好谈心的机会,不要这样冷言冷语的。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好吗?”
“谈,从哪儿谈?从头到尾,你可曾付出真心?你可曾对我有过真诚?还是全都充斥着谎言?
季宴礼你这么费尽心力的搞垮我们家、欺骗隐瞒我,到底图什么呢?唐家的财势在季家面前不值一提,世界上的美人多的是,我到底哪里看起来更倒霉,要让你如此不择手段!”
“我图你这个人,我从头到尾不过只想要一个你!”季宴礼一个急刹在路边停住。
“你是在说你爱我吗?你爱我的方式就是搞垮唐家的公司,让我父亲住院让我母亲一夜白头!你爱我,你就要弄垮我身边所有的人,你到底是爱我在乎我,还是更在乎你有没有达成你心里的目标!你从无败绩的人生!”
头发凌乱的粘了一脸,唐书湉哭喊着自己的痛苦和季宴礼的自私。无论她现在看起来有多狼狈、无助,婚礼那日的她只会更甚。
季宴礼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唐书湉,此时此刻,他更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抬抬手的行为,给别人造成的压力和伤害。
怪不得人人都敬他却怕他,求他却又在背后骂他。
摇下车窗,夏季的热浪涌进来,季宴礼觉得原本翻江倒海的胸膛,此刻堵得水泄不通。
“对不起,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再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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