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殊先前完全没有设想到卓戾居然会答应的如此干脆，先前组织的好多应对的话简直毫无用武之地，全都在嘴边戛然而止。
以至于他一时间没立刻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就这样？”
卓戾看了言殊一眼：“什么？”
“没什么，就是……”言殊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他打量着卓戾的神色，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你不会觉得麻烦吗？”
卓戾并没有回答言殊到底是麻烦还是不麻烦，注意到言殊的目光带着些试探，他默了半秒，道：“幸存者法有过规定，在灾难中，发现的幸存者如果有亲人尚在的话，就要尽最大可能将幸存者送到亲人身边。你哥哥也在S市，将你带过去是应该的。”
他这一番话实在是充满了法律所裹挟的正义感，不曾夹带丝毫私人感情。
言殊这才算是明白了胡雅先前那个神秘的微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怪不得答应的如此干脆，原来是法律有所规定啊。
言殊点点头：“好吧，谢谢。”
卓戾‘嗯’了一声：“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一天消耗了太多的精力，此刻确实是有些困了，言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说了一声晚安后，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卓戾却临时记起了什么，又出声道：“言殊。”
言殊脚步微顿，回头看他：“嗯，怎么了？”
卓戾道：“能源石能暂时交给我吗？”
“能源石？”言殊怔了一下，却还是从口袋里面拿了出来，道：“你要这个做什么？”
卓戾伸手接过，回答：“明天准备去山里，试着看看能不能借此追踪到毒蜂的踪迹。”
“这样啊，明天一早就出去吗？”言殊看了眼时间，又问：“大概几点？”
卓戾看着言殊，眉心微蹙，没有回答。
言殊意会出了点什么，挑眉：“你不会是不打算带着我一起出去吧？”
卓戾沉默了两秒，说：“外面不安全，你还是待在家里比较好。”
“我能够照顾好自己的。”顿了顿，言殊又道：“再说，明天你们都出去了，就我一个人在家里的话，我要无聊疯了。”
卓戾道：“白铭格也在家里。”
言殊想都没想的说：“我和一只猴子待在家里有什么好玩的。”
见卓戾始终没有松口的迹象，言殊又开始在心里苦思冥想，他是真的没想到刚刚让卓戾去基地接自己进展的如此顺利，结果在这件事情上面却卡住了。
卓戾还真的是一个奇怪的Alpha，不该答应的答应的这么干脆，该答应的反而还要拒绝。
所以还是嫌麻烦吗？
觉得自己的武力值又一次被看清了，言殊绞尽脑汁，半晌，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计较，将自己的袖口撸起来，真诚发问道：“不然这样，咱们打一架，要是我赢了的话，你就带我出门。”话落，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但是你不可以使用异能。”
卓戾：“……”
言殊边活动手腕边说：“负一层空间大，我们去下面。”
说着，就要领着卓戾迈步往楼梯口走去。
卓戾有些头疼的摁了摁额角，他蹙着眉头，索性不再提及这个话题，而是言简意赅的说道：“你该回去睡觉了。”
大多时候，卓戾身上都是有一种杀伐果断的气质，此刻压着声音，更是多了几分不近人情。
言殊倒是没有被他吓到，只是觉得卓戾这种动不动就摆着一张臭脸的习惯需要改改。
卓戾随口道：“明早要是不下雨了，我就带着你一起。”
这场雨越来越大，大有连绵不绝之势，明天只会继续下上一整天。
忍住刚想吐槽的话，言殊脸上重新浮起了一点笑容，道：“行，这是你说的。”
卓戾点头不在多说，拿着能源石先一步离开了阳台。
对着卓戾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言殊轻哼了一声，又将自己的袖子放了下来，跟着也不徐不疾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后，言殊并没有直接上床睡觉，为了卓戾的那个条件，他在自己的储物柜里翻来翻去，好一会儿才从最里面翻出了一个小纸盒，里面放着的都是他孩童时期的宝藏——多是一些或可爱或精巧的玩具。
将盒子打开的，言殊很快就找了一个白色的小娃娃，那是一个晴天娃娃。记忆中这个娃娃翻车的次数还挺多，但此刻也没其他法子了，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言殊颇为乐观的拿着晴天娃娃走到窗边，然后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挂上，他戳了戳晴天娃娃大大的笑脸，龇牙威胁道：“这一次你最好争气一些，再翻车就把你的脑袋拧掉。”
说完，他拍了拍双手，潇洒转身投入被窝的怀抱。
是夜。
窗外是雨水落在万物上发出的声音，室内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小夜灯，微弱的光芒探照出深陷在床里不安稳的身影。
半梦半醒之际，言殊整个人蜷缩着，在难以言喻的痛苦中，他本能的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前额的发早已经被汗水浸透，他用力的紧紧抓着被褥，脸色苍白到几乎看不见一丝一毫的血色。
“不……不要……”
“停下来，快停下来……”
下一刻，言殊陡然惊醒，他半张着嘴唇猛地捂紧心脏。但尽管如此，那种强烈的钝痛却没有丝毫好转。
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着，另一边又像是在用石块猛砸着。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身上的血液在此刻开始有了渐渐停止流动的迹象，只有心脏要爆开一般的剧烈跳动着。
言殊紧紧的咬着嘴唇，他想出声呼喊，但嗓子却沙哑完全发不出声音来，生理性的泪水顺着眼眶往外溢。
他抓着被褥一点一点的往床边爬去，直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砰’的一声摔在了地板上。
但言殊此刻却管不了什么其他，他又已经开始不住的抽搐了起来，身上的热量正在逐渐散去，一种刺骨的寒冷铺天盖地的朝着他席卷而来。
言殊红着眼眶，动作艰难的抓住床头柜的抽屉。
此刻他的意识已经不够清醒了，只是遵循着年深月久的习惯以来本能自救，他翕动着嘴唇，颤抖着喃喃出声：“爸爸，我好疼，我好疼……”
言殊眼前一片模糊：“我想吃糖果，哥哥，我……”
言殊一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一边将抽屉打开，抽屉里边的东西随着他的动作乱成一团，他默默找找了许久，才从里面找到了一个绿色的药瓶，也顾不上分量的问题，言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倒了多少颗出来，只是一口气全丢到了嘴里吞咽了下去。
他再一次重重的倒在地上，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心脏跳动的速度开始渐渐平息，耳畔依稀有来自很久远之外的声音传来——
“孩子，你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
“一旦开始，就无法终止。”
“我也想保护爸爸和哥哥。”
——
翌日。
言殊在一片狼藉中醒来。
看着落在地上的被褥和满地的药丸，他有些头疼的捻了捻额角，先是在床底将药瓶找到，然后一个一个的又将地上的药丸捡起来放进去。刚想站起身，但膝盖又是一阵酸痛，应该是昨晚上摔下来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
言殊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真是有够倒霉的。”
又在地上坐了一会，等缓的差不多了的，他才起身将窗帘拉开。
“不错嘛，看来昨晚的威胁还是很有用的。”看着窗外一片晴空万里的景象，言殊咧嘴笑了起来，屈指轻轻的弹了一下晴天娃娃的脑门。
与此同时。
别墅一楼。
卓戾一行人早在一个小时之间就已经起床开始准备，而林光和曾艺奇也在四十分钟前出发去往了公路的服务区试着尝试恢复信号器。
白铭格依旧是坐在他昨晚一眼就相中的壁炉旁，手里还拿着一个馒头，回头看向卓戾，道：“卓队，你不是要去山里吗，怎么还不出发？”
胡雅也是有些好奇的看了卓戾一眼，刚想开口，余光忽然瞥见言殊揉着眼睛从楼上走下来，卓戾也恰好在此刻起身，她迅速反应过来了些什么，问道：“卓哥，今天也带着小殊一起出去吗？”
卓戾点头。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今天早上暴雨说停就停，不光雨停了，就连太阳也出来了。到底是昨晚亲口答应了言殊，也不好不兑现承诺。
见卓戾果然在一楼等着，言殊笑了起来，他加快步伐下楼，连连出声说道：“卓戾，天晴了。”
卓戾：“嗯。”
言殊：“那我们等会可以一起出门了？”
“哎？”闻言，白铭格也从软垫上爬了起来，回头看向言殊，道：“言总，你也要去山里吗？”
言殊走进厨房，找了个包子，边吃边点头：“对啊。”
白铭格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说：“那我也和你们一起吧。”说着，咧嘴笑道：“我们一起去爬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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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晴天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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